“主子...伶云一直相信...您是一个明辨是非之人...难道您听了真相也不想还给神君一个清白么?
    您可知道...万年前,最后一场神魔大战中您殒命之时,神君刚刚从重重梦魇中醒过来,这一身伤刚刚养好,匆匆赶往战场,早已来不及...你叫他如何同你将这一切解释清楚?
    主子魂飞魄散时,神君有多么疯狂...您从来不知道...
    小云承认...当年看着神君对您做的一桩桩一件件负心之事,小云也恨透了神君。只是后来的几万年,神君几乎每一日不是在梦中度过。寻到能够救你之法时...他几乎兴奋的夜夜无法入眠。后来祭了自己一半元神...只为了救主子你...
    主子...神君生生将自己的元神撕为两半...便是连伶云这般...或许也没有勇气这般亲手将自己的元神撕成两半...可是神君做到了。
    当看到您一点点的重生希望投入凡间...神君整整守候了几千年,才在聆乐山中等到了您...他这几万年的苦楚与思念,难道就不值得主子您原谅他了么?
    您当真要这般无情的待他么?
    当年的神君既然情非得已...主子您...您就不要折磨自己了好么?
    上万年前,紫菁上仙生下轶血,将他交给您照顾...您曾今说过,今生今世再不会让轶血受一点苦一点灾...可神魔大战后,您魂飞魄散,轶血虽然养在别鹤仙居之中,却没有丝毫地位,常常受到天界一些歹人欺负...神君为了护主轶血,将他带在了身边,寸步不离。
    为了让轶血有一个尊贵的身份,不再会有人欺负他。他拜入长白,重新做了元始天尊的弟子。成为长白掌门后便立即将轶血收于门下,让他成为掌门入室弟子...
    当年的凤后凤帝失踪,神君更是动用了自己全部人脉去寻找。当年的罗刹女将受了重伤无力反击的帝后二人带到了魔君王后失踪的琼津山下的玄灵之境之中封印了起来。
    琼津山下的玄灵之境入口被罗刹彻底毁灭...后来,神君从白羽上仙的医册之中寻到了另外两处玄灵之境的入口,便想出了医女阁之法。
    您当真以为神君...只是为了救自己的父王母后么?
    颜七娘中了尸毒,神君瞧您痛彻心扉,便在心中下定决心,要将冥界冥火与青炉夺回。若不是因此缘由...神君怎么可能在玄灵之境之中中了封印至毒...
    主子....我说到这里...您还是不肯原谅神君么?”
    伶云越说越激动,一口气将这些憋在心里多日的话都冲着郁泉幽说了出来,不知不觉中眼前也湿了一片。
    只是身边的人被她这样越说越冷静。伶云瞧着郁泉幽似乎无动于衷的模样,心中也凉了一半,她不知道...为何她都这般说了...主子还是这般镇定自若。
    站在门外的清竹静静的听着伶云将心中所想所念全部说出,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瞧见这丫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目光便不自觉的朝着郁泉幽看去。
    她穿着单薄的一身素衣,摇摇晃晃,似乎已经站不住。
    他知道,这丫头如今是在硬撑着自己的情绪不肯泄露一丝丝让伶云察觉。他知道郁泉幽怕是已经支撑不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若是这时还要刺激她,便是适得其反,她身上的寒气未曾散尽。几个月前又因为削骨钉毁了筋脉,情绪在激动下去,只怕便是连这丫头也会倒下去。
    看到这里,清竹急急忙忙的冲进屋子里将还要继续讲下去的伶云拉出了屋子,顺手把门带了上去。
    伶云正是一腔怒火,被清竹这般没头没脑的拉出来,便怒道,“医神这是做什么?我还有话要说!”
    “啪!”清竹巴掌轻轻拍在伶云头顶,气呼呼道,“你既是要劝...也得有点眼力,你家主子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你还不快停下?”
    这一掌将有些糊涂的伶云瞬间拍的清醒过来。
    是啊,若不是极痛,主子不会那般平静。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郁泉幽快要跌下的状态。
    “你家主子现如今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你要是把她刺激的昏过去...我看你之后该怎么办!”清竹点了点伶云的额头,严肃的说着。
    伶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那番话的确太过于激进。
    于是担忧的从门缝往屋里瞧去,想要看一看里面的动静。谁知被清竹一把拉住。
    “你要看些什么?既然话都已经同她说明白了,该怎样做她应该是清楚了的...我们在外面等一等,你家主子的脾性你还不清楚么?这个时候若是再劝,她倒真的可能一条路走到黑...”清竹拉过伶云,一脸无奈。
    伶云点点头,跟着清竹稍稍远离了屋子,两人在外面悬着一颗心等着。
    屋子里。
    郁泉幽缓缓移动着脚步朝帝玦走去。这步子越走越软,直到后来她直接跌在他床头,全身的力气便像是被抽走了一半,软绵绵的靠在床榻边。她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帝玦,嘴角染上一丝自嘲。
    “你倒是被所有人维护了...”郁泉幽咧开嘴难过的笑了起来。她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轻轻道,“可是...他们说的我未必听进去了...帝玦...”她微笑着,用力的擦了擦眼前湿起来的一片,“我这个人太固执,如果不亲耳听你说...或许会吃不好睡不好...所以你等着,一定要醒过来...当年的事我想亲口听你说。”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要站起来,侧下身差一点倒在帝玦的身上,目光凝滞一番,便这般不偏不正的将帝玦右手中握着的些许破碎的桃花埙碎块收入眼底。
    顿时浑身一震,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藏不住,犹如溃堤一般,泉涌般流了出来。她颤抖的伸出手向他的右手摸去。她想要将帝玦手中的碎片拿出,却发现这碎片被他握的太紧,早已陷入了他右手掌的肉中,死死的掐着,一点点的血早就流干,生肉从手掌中翻出,惨不忍睹。
    她眼前一片模糊,使劲揉了揉双眼,又转过头去寻帝玦的另一只手,才发现他的左手也是伤痕累累,血虽然已经干涸,却依然看的那般触目心惊。
    她低低的喘息,看着帝玦愈发消瘦的模样,心如刀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抱着他,一直这般喃喃自语着,这一刻仿佛所有从前的恩怨都已经烟消云散。她现在只想眼前的人醒过来听她说上一句话。
    她失声哭泣了半宿,忽然想到什么,匆忙的将自己脸上泪水擦去,从床榻旁站起,朝着屋外冲去。
    门终于打开。坐在门前的伶云与清竹一直等着,听到这一声开门的声音,便纷纷转过头朝屋子里看了过去。
    郁泉幽满脸煞白,站在门口,目光直勾勾的朝着清竹看去。不知怎的,她这样的目光让清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冲到清竹面前,双手已经伸出想要抓住清竹,却又忽然顿住,站在离清竹有着一段距离的地方轻声说道,“师父...您是不是有着别的方法救帝玦...”
    清竹微微一愣,瞧着这丫头终于在此唤了自己一声师父,心中自然高兴,高兴之余也知晓郁泉幽突然在他面前止住脚步,怕是已经察觉她自己体内寒气再一次激发煞气,此番缓缓而来的煞气已经比之前还要严重许多,这丫头到如今竟还怕伤到他...
    他更加心疼起郁诠幽来,转到正题上,又不自觉地严肃起来,“我说过...只要寻到斑古碎片,帝玦便有救...只是我不是斑古碎片的主人,无法将它的功效发挥到极致。”
    “师父。”她将他的话打断,身体缓缓朝前倾去,似乎受不住体内卷卷寒气寒气来袭就快要跌下去,“我知道,斑古碎片须我调动,您只告诉我后面我该怎么做?”
    “需得借用鬼尸之气,用吸灵阵将苏周中最后一个玄灵之境的入口打开。吸灵阵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自然也可以吸取天地戾气...只要辅助斑古碎片,必然可以打开玄灵之境。只要寻到藏身在玄灵之境的那位给帝玦刻下封印之人,便可以解了他的毒...”
    清竹这样说道。
    一旁的伶云听着,心里便是突突地跳着,原来救治神君之法这样危险。
    “好,我知道了...”郁泉幽点了点头,即刻朝着外面走去。
    清竹瞧见郁泉幽这样的举动,急忙问了一句,“你莫不是现在就要去?”
    那人却没有回他一句,直接腾空飞上云霄朝着苏周方向而去。
    “等等...小幽?”清竹唤了几句,眼见无效,便急忙转回屋中,扶着帝玦匆匆的朝着天上追了过去。伶云慌乱一番,不知所措。听到动静的狐墨寻了出来,瞧见远远天空上一白一绿,隐隐皱了皱眉,似乎料到了什么,即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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