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沼临君究竟在查些什么,帝玦的关注点很快便被他身后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六界之人吸引了过去。
    沼临在三月前应大长老之邀来到了长白之境,这一点他从凤鸣萝口中得知了消息。
    可本该是秘密来访,却不知为何,沼临的行踪很快的便被人从白行镇中放了出去。
    谙临山虽然隐于世,但六界众人却总是窥探与谙临山满山之上的上古神器。谙临山有着自己防守的一套仙障,六界之人无论大罗神仙还是厉鬼妄徒,只要一靠近谙临山必然重伤而归,因而虽然六界众多人窥其宝藏,却不能涉足。
    但大弟子沼临现世,情况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只要抓住大弟子沼临,随意从他身上取出一滴心头血便可安然无恙的走进谙临山中,好生生的在其中呆个三日,三日之后若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依旧还可以从谙临山中生还。
    所以沼临的出现一定众矢之的。
    帝玦知道谙临山有着上古十大神器其他四件的线索,若放任沼临孤身在外,一定六界大乱,于是下山准备以查访半笑生将沼临从幕后逼出,抖露他的身份,将其软禁在长白白行镇之中,借此有口,当作贵宾对待,派长白弟子驻守他所住之地,跟在他的身后,暗中随时保护他的安全。
    郁泉幽想,那沼临君也应该猜到了帝玦打的用意,所以方才并没有抵抗什么。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人会看出她的女儿身份?
    他又知道什么关于半笑生的消息呢...?
    两人静静相拥在小巷之中,却各自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半响之后,帝玦看了一眼天空,微微蹙起眉来道,“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今日梅念笙要归来,我若是与你同样不在,只怕他到时候又该拿你怎么样了...上一次解刻会那般将你软禁在弟子阁中,便是因为梅念笙的一封家书...不过你也太不小心,去医女阁的时候都不曾在遮掩面目,又将自己的母亲和玉戒都带了回来...引得梅念笙追查...”
    郁泉幽想起这一茬事来,自己也是苦笑无奈,“我能怎么办...?脸上都已经幻化了一层样貌了...难不成还要在带着一个面具什么么?”
    她低下眸,略微颤动着睫毛。
    帝玦以为她是伤心于自己已不能用真面目示人,心间莫名便是一伤温和的说道,“你...莫要伤心。”
    低哑的声音使得郁泉幽微微一怔,随后破涕而笑,“你想什么呢...?我又没有因为那个伤心。”
    见她笑了起来,帝玦竟然罕见半的不知所措起来,这便让她更加想笑,“好啦...不是要回去么...?我们这就回去吧...?”
    说罢,两人便一同朝着长白山的方向飞了过去。
    两人走到刚刚一同走到青钟殿门口,便看见抚孤急匆匆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抚孤恰好在门口撞见了帝玦,脸上焦急的表情促使着他立即将六界在这几日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帝玦,“掌门...狐墨帝君...受伤了...”
    “狐墨受伤?怎么回事?”郁泉幽听到狐墨受伤这个消息便立即担忧起来,便还没有等到帝玦开口说话,惊讶的叫出了口。
    “虞公子...”抚孤恭恭敬敬的朝着她行了个礼,便又转头抱拳继续与帝玦说起事情缘由。
    “前几日尚在昏迷之中的蓬莱小公主这几日里醒了,昨日是小公主回蓬莱拜见牵颜君上的时间...由于刚刚苏醒,小公主尚处于疲惫状态,三长老本来是想让她在多休息几日,可小公主害怕牵颜君上担忧,执意要走...
    可便是长白的几位弟子护送她至蓬莱岛的时候,铭火不知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半路截下了小公主...拿她威胁牵颜君上,让他交出伏羲琴...
    狐墨帝君刚好从凡间返回青云,出手相救之前似乎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救小公主的时候,遭到铭火的手下集体攻击,虽然就回了小公主,但他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抚孤说的着急,可见狐墨的伤势是有多严重了。
    郁泉幽担忧不已,不自觉的便看向了帝玦。
    帝玦听完抚孤的一番说辞,脸上便也自然慢慢的染上了愁,他知道郁泉幽想去,却故作不知道,只是吩咐着抚孤一句,“先速去阡陌楼将玉寒影叫回来,集合一班弟子,同我一起去蓬莱岛。”
    他快速的做出一番指挥判断,就是没有将站在一旁的郁泉幽放在计划之中。
    “阿玉...我想去看看狐墨。”她在一旁十分期待的看着他,却只看见他渐渐的凉下眼中温暖,冷硬的说道,“不可...你不能去。”
    “阿玉...狐墨之前因我受伤,这一次只怕是旧伤未愈,才会这般...我必须去一趟。”她晓得帝玦是怕她同他一起出去会受伤,便想要说服他。
    帝玦却并不吃她这一套,“不行。”
    她顿时有些火大,说到底这人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才会这样。
    她不知道的是,这万年来的苦苦等待使得帝玦不敢再让她冒任何的险。
    他之所以常常这样害怕是因为他知道等待的感觉实在太煎熬。
    帝玦看到郁泉幽的脸色渐渐的铁青起来,倏然察觉到自己似乎对她的保护太过疯狂。他敛了敛眸,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去吧...同我一起去,但是不可离开我半步。”
    他松了口,只是不想再让他们之间有任何争吵。
    郁泉幽见他同意,眼角便立即扬起了一丝笑意。
    抚孤在一旁看着,只在心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一位主子...这一生永远只会为一个人变得毫无底线。
    他从来不觉的这样有什么好处,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心疼着帝玦。
    这万年里帝玦是怎样过下来的,这六界里只怕没有人比他清楚了。
    “抚孤,快去召集弟子,我们即可出发。”
    帝玦吩咐道。
    抚孤抱拳应了一声,正准备下去召集一班弟子,却又看见帝玦向他招了招手道,“将轶血与清竹前辈一同带上。”
    郁泉幽倒是一愣,帝玦将清竹医神带上她倒是不奇怪...可是为什么要将轶血带上?
    他感受到了郁泉幽疑惑的目光,转过头,轻声与她说道,“云歌那丫头此时一定懊恼不已...那个丫头若是冲动起来,指不定要怎么样,放眼整个长白望去,除了你之外,便只有轶血能够劝她几句,我自然要带着他去。”
    郁泉幽想了想,云歌那倔脾气,看到有人因她受了这样重的伤,一定会找铭火算账。可她那些小机灵除了在她面前做些手脚,只怕无法在铭火面前起到什么作用。
    可云歌那个性子从前自己还在身边的时候,到算是能听上几句劝。现在自己在那丫头面前就是个死人...自己肯定不能在跳出来劝上一劝,因而理所当然的便只有轶血能说上几句。
    轶血这孩子虽然看着小,可是心智算是成熟,说起话来总有几分薄理,云歌倒是十分愿意听他说些话。
    抚孤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的时间,一班长白弟子便整装待发。
    郁泉幽看着这些头系白色发带,白衣飘飘的弟子,从他们身上读出了与帝玦全然不同的扳正雅致。
    这些个弟子平日里学的都是济遥的模样,自然不会像帝玦私下里那般的不正经。只不过...看着这些青钟殿直属弟子板直的模样,郁泉幽倒是莫名看的十分的顺眼。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一行二三十人的队伍便在帝玦的带领下一同向蓬莱岛御剑飞行过去。
    帝玦身上的伤总在隐隐约约的发作,他驾着流光剑超前面飞的时候,便会摇摇晃晃,似乎事驾不稳。彼时的郁泉幽因为不能使用碧血暴露自己的身份,便早已学会使用霜生箫支撑着自己朝着前面飞去,看着帝玦这般,自然担心不已。
    于是便偷偷的从他背后为他时不时传播一些灵气。
    费力支撑着自己的帝玦触感极弱,此时竟然已经察觉不出身后的人正在为她传输灵气,只是专心致志的控制着脚下流光剑,面具下的剑眉死死的堆在一起,似乎有着什么烦心事一般。
    郁泉幽见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在为他输送灵气,便立即涌起一股心酸的感觉。他的身体虚实已经清清楚楚,可却还在这里强撑。只因为现在他的身后有她跟着。她晓得,这人不过是想用自己撑起她的半片天,送给她一种安全的感觉。
    想着想着,郁泉幽便心如刀绞。
    就算帝玦身上重伤不已,他的速度倒是丝毫未慢,不一会儿的时间里便已经带着二三十人的部队来到了蓬莱岛上。
    此时的蓬莱,处处杂乱不堪,明显是刚刚有一场恶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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