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玦那个小子不知从哪里听说以冥界之火与冥界之炉炼制凡俗鬼尸可以让他们找回生前的记忆,从而变成一具懂得思考,拥有记忆与活人无异的鬼尸。”
    “在计划着将你送出长白之前。有一天他突然来找我,将不知用什么办法得来的鬼炉与阴火带到了我面前。”
    “他知道我懂得鬼道之术,能够炼制鬼尸,所以将这些东西扔给我。”
    “为的便是将你的娘亲炼制成高等鬼尸...”
    郁泉幽双眼紧盯着眼前的那一尊青铜铁炉,心中波动起伏巨大无比。
    “帝玦...为什么要将娘亲炼成高等鬼尸?”
    她抬高了头,朝着铁炉上方仔细看去,便发现方才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娘亲此时正盘坐在铁炉之上,安静的闭着双眼。苍白可怖,青筋暴起的脸上如入睡一般的安详。
    “...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无论什么人...一但变成了鬼尸...他们的名字便会自动的从冥界的阴卷上抹去。阴卷之上若是没有了名字,便不能在轮回转世...就算元神完整,肉身完整此生也只能做一具没有意识,残暴无比的鬼尸。
    鬼尸虽然不会受伤,不会流血...可他们依旧会死,而他们的死便是彻底的消失。”
    郁泉幽听着清竹的话,头缓缓的低了下去,轻声答了一句,“我知道....”
    所以...帝玦是想要娘亲重新恢复意识...然后陪在她的身边。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清竹解释...
    可...
    “帝玦...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将冥界的这两样东西移到的冥界?”
    清竹医神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也不明白他哪里来的通天本事可以向冥王借到这两样东西,可...你夫君的确是一心一意的为了你的。”
    郁泉幽的眸子中落下淡淡的伤意,“为了我?”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
    可是为什么每一次...他都选择将所有事情藏在肚子里,就算是重伤,就算是濒临魂灭也绝不会和她说一句话。
    每一次的他在计划些什么,自己都要猜个半天。
    他不断的利用着她对他的关心与着急,一步一步的做着下一步的计划。
    就算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他也能精准的算计出来。
    可呆在这样的帝玦身边,真的让她很累很累。
    的确...他做的所有或许都是在为她考虑。
    可他有想过...她是有多么害怕他突然消失。然后在某一天里...有个人带来他的一句话和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消息?
    “现在你的娘亲已经恢复了一星半点的记忆,若是令她在此铁炉之上继续打坐三月,便能彻底的恢复记忆和意识。”清竹认真的与郁泉幽说道。
    郁泉幽看着盘坐在炉子中央的娘亲,忽然不知道是该喜悦还是该难过了。
    ————
    玄界与世隔绝,清静的很。
    一转眼她便在这里呆了半月有余。
    清竹山的环境十分的幽静。
    外界的什么消息她都一概不知。
    清竹医神因帝玦母亲的缘故,自那一日诊断确定过他的内伤已经差不多恢复后便再未踏足竹屋,只是每一日都要嘱咐她为他上药需得上仔细一点。
    这几日里,医神天天呆在青铜铁炉那一处,日日不间断的加紧的为娘亲炼制身上的尸毒,以及恢复记忆。
    而她在玄界中的生活也十分的简单。除了日日去清竹山后山看一看娘亲,去挨在玄界主峰一旁的月牙山上摘一些简单的草药为帝玦治疗外伤之外,便只是致力于屋里那个完全记不起自己是谁的男子勾心斗角。
    在不知不觉中,她便以一种奇特的相处方式与帝玦疯疯癫癫的耍闹了七日。
    所谓“耍闹”。
    便是二人毫不客气的对对方不断的恶作剧。
    失忆后的帝玦,记忆回到少年时期,那个没有遇到她的时候。
    少年时期的帝玦其实也只是一个爱玩的少年。
    只是多年来魔族之中处处冷漠的环境将他内心那一点天真全部掩埋。
    失忆后的帝玦非常喜欢捉弄她。
    她不知道帝玦又再想着什么鬼主意。他在玄界的这几日,一日比一日的性子恶劣。
    总是在最开始与她说话的时候装成偏偏公子,却在之后立刻如翻书一般的变脸。
    有时阴雨有时晴。
    虽然她总觉的这样的帝玦心中好似依旧有着什么计划。
    可偏偏...相处的这几日里。
    他除了天天逗弄,与她恶作剧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动作。
    甚至都不曾问过几日前还在的清竹医神为何这几日里却不见了身影。
    也不再过问过她到底是何身份。
    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出她不是清竹医神的侍女。
    帝玦又怎么能看不出。
    她处处防着帝玦逃跑,因为在现在的六界之中他们二人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世人眼中的双煞,阴毒无比...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失忆后的帝玦若是按照以前的记忆回到九重天之上,肯定是危险重重。
    她担心帝玦逃跑,一连担心了几日。
    这种日复一日的担心每一次都会在他的恶作剧之后消失,次日再一次升起。
    性子愈发顽劣的帝玦总是喜欢跟着她处处捣乱。
    某一天终于将隐忍多日的郁泉幽惹得发了怒。
    同样喜欢恶作剧的郁泉幽便心生一计。
    清竹山后山处有一个地方扑腾着许多的山鸡。
    帝玦怕鸡的程度极深。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既然这样怕鸡,定是从小时候就开始怕的。
    于是郁泉幽便趁着早上为他采药的时间,去了清竹山的后山处捉了几只鸡带回了竹屋。
    同往常一样,当她回来的时候,帝玦正在竹屋前的空地上练着剑。
    为了使她的“报复计划”成功。
    郁泉幽悄悄的从竹屋的后方饶了过去,然后在抓来的两只山鸡身上施了法,随后便让这两只山鸡小兵径直的朝着练剑的帝玦直扑而去。
    专心练剑的帝玦并没有发现竹屋后方一场的情况,只是一心一意的练着自己的剑。
    可逐渐的他便发现似乎周围有什么动静。
    夹杂着杂灰色鸡毛的两只山鸡憨态可掬的一步一步的向帝玦靠近。
    当它们嘴中响起一声“悦耳”的叫声时,躲在竹屋旁的一颗杨柳树后面的郁泉幽看见帝玦的脸色明显的灰暗了下去。
    当第二声鸡叫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她看见一直以来淡定如风一般的男子的脸上出现了恐惧的表情。
    紧接着她看见帝玦的嘴角抽了几抽,然后僵硬的转过身体。
    脚下两只样貌极为可爱的山鸡正瞪着自己的双眼呆呆的盯着也在看着它们的帝玦。
    郁泉幽忍着笑意,在心底倒数了三声数。
    “一,二,三...”
    “啊!!!!!!”随着她心中那一声三落下帷幕,应声响起的便是帝玦杀猪般的惨叫声。
    原本还在空地上帅气的执着剑,意气风发的帝玦此时便犹如一只离弦之箭一般,闪成了一道优美的风景线想着竹屋前方迅速的逃窜了出去。
    而那两只鸡便显得有些懵了。
    随后在郁泉幽施法的作用下,两只可爱的山鸡一步不拉的再一次朝着帝玦奔去。
    于是乎,整个清竹山便不断传来帝玦极其惨烈的尖叫声。
    郁泉幽站在杨柳树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帝玦上蹿下跳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笑得肚子都快要抽筋了。
    她笑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然后不紧不慢的朝着帝玦窜逃的地方走去。
    当她走到两只山鸡不断跳跃骚动的山林之中的时候,便发现帝玦此刻已经窜到了树上,一脸警惕再夹杂着恐惧的表情,目光死死的盯着树下对他狂扑翅膀的两只鸡,身上不由得的抽搐着。
    郁泉幽看着他趴在树上,似见了鬼一般好笑的模样,便又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来。
    许是自己的笑声略微有些过了,树上的帝玦很快便察觉了她在此处。
    于是两人目光交错。
    帝玦咬牙切齿的朝着郁泉幽说道,“一个姑娘家家....抓什么野鸡?你不知道那也是两条无辜的生灵么?”
    她听了帝玦这话,顿时间笑出了声,“这是堂堂沐玉王子该说出的话么?”
    “怎么?就允许你们神仙有怜悯之心,不允许魔有善良的一面么?”
    他死盯着看着她,眼里露出一些不爽的情绪。
    郁泉幽未扬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弯下腰,徒手将两只鸡抓起,然后脚蹬地朝着帝玦飞去。
    抱住树干的帝玦看着郁泉幽将两只正扑腾的厉害的两只鸡抓到了自己面前,便差一点吓得从树干上滑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郁泉幽迅速的将手中过的山鸡放开,在空中翻了个身,脚尖轻点了树杈,伸出手用力将帝玦的袖子一扯,随后弯臂将他一捞,二人便再一次稳稳地坐在了树上。
    于是两个人四目相对。
    她逐渐勾起了嘴角,笑得十分开怀,“沐玉...这一下...算是我‘英雄救美’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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