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推到一边的帝玦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嘴角的笑意有多么明显,他邪里邪气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目光紧紧的盯着郁泉幽,缓缓靠近她,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姑娘...我开始有些喜欢上你了...可惜...看你的样子...似乎比我大?真是可惜了...本君...向来不喜欢年纪大的仙子...”
    郁泉幽再一次被他的话震撼道,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说什么?”
    “呵...”他轻笑一声,随后挑了挑眉,靠在床榻上满足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两颊升起两朵红云。
    见他这般无赖的表情,郁泉幽又气又觉得好笑。
    “公子乃堂堂魔族沐玉王子,竟如此下流....?谁要你喜欢?我又不喜欢你?”郁泉幽气呼呼的朝着他说道。
    明明年纪比我大...这下好了...失忆之后还说她年纪比他大?
    郁泉幽完全没有料到以前的帝玦是这样的一个少年...以前她究竟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而靠在床榻上的帝玦在听到郁泉幽说这一句话后,脸色却缓缓的变了。
    他脸色阴郁的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冰凉。
    郁泉幽没有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正当她低头沉思着什么时,身边的沉默下去的男子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郁泉幽皱起眉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
    当她抬头对上帝玦的双眼时,便发现他那双蓝眸中的颜色冰寒无比。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应当是不知道他是谁,也不该知道帝玦在魔族之中的称号,而她方才却完整的叫出了他的名讳。
    “我么?清竹医神身边的一位侍女...”郁泉幽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只能装傻的说道。
    帝玦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奇怪。
    “公子...你知道么?你长得真的很像我的夫君...之前是我的错...错认了你...第一次见面...便那样无礼...真是抱歉...”她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知道帝玦的脾性,若是她现在向他说明她是怎么知道他是何人的话...只怕会让他更加的排斥自己。
    身边的男子不断的盯着她看,随后嗤鼻一笑道,“这世间只有我一个沐玉...怎么可能还会有与我相像之人?姑娘想要解释...也不必用此来糊弄我....”
    男子眼中的怀疑和排斥被隐藏了起来,他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便像少年时那般习惯算计,不管遇到谁...都喜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郁泉幽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他的话,“仔细一看,却有许多不像之处...许是我太思念他...”
    她眼里流出的忧伤使得帝玦瞧得一愣。一瞬间的错觉,他几乎认为眼前的女子说的是真话,可当他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于什么地方的时候,却再一次放弃了自己心中想要相信她的冲动。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魔族的沐玉王子?”
    等了许久,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郁泉幽恍而不惊的朝着他说道,“方才我便在门外守候,听到了些许你与清竹医神的谈话。”
    “...呵..你们做神仙的...就那么喜欢偷听人墙角么?”
    他嘲讽的说了一句,心中对郁泉幽还是充满处处怀疑。
    “也不全是...不过...公子...我只是一个还未修道成仙的普通修士罢了....倒不是你说的什么神仙。”
    现在的她只有在他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懂才能得到他的一丝信任。
    依照方才清竹所说...帝玦现在的记忆停留在她进入九重天一年后,第一次打探到他的母亲消息,前去营救后的时段。
    清竹医神话中之意便是说...当年帝玦第一次营救他的母亲时,最后重伤而归,一无所获。
    所以现在的帝玦,对任何天族的人都有着深深的防备之心。
    此时,木屋中不知为何便沉寂下来,空气中传来一阵莫名的冷意。
    郁泉幽依旧从帝玦的眼睛中读出了一丝排斥之意,她落下眸,默不作声再次为他捻了捻被角,随后便起身,轻轻对他说了一句,“公子好好休息,我便先出去了。”
    她知道自己在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处,若是不能让帝玦想起什么,自己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她落寞的走了出去,身影孤单。
    寂寞的身影落入身后男子的眼中,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心疼的意味。
    帝玦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明白今日的自己是怎么了,为何看到那姑娘这般落寞无助的时候,会觉得如此的心疼。
    漂亮的蓝眸只是在郁泉幽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他便逼迫着自己转过了眼。
    郁泉幽面对着这样对她一无所知的帝玦真的一无所措。
    踏出竹屋后,她站在被青苔爬满的石阶之上,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除了身后那一间有他的竹屋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这个八荒六道几乎再没有地方容得下她。
    原本,有他在,或许她还不会觉得孤单。
    此时,纵然之前郁泉幽对帝玦有再多的不满与心酸心累,现在也只化成了一朵期盼他想起自己的希望之花。
    郁泉幽往竹屋外走去,愣神发呆之余,便走到了竹屋外的一圈篱笆边上。
    整个小竹屋中除了帝玦与她似乎再没有别的人在此,方才还在这里的清竹此时也不知道去了那里。
    郁泉幽呆滞的盯着竹屋前方的山景之色。
    挂在她身边的五煞珠似乎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愁思。一阵蓝光幻化后,少年浮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看着她落寞的身影,轻声唤了一句,“主人...”
    郁泉幽发着呆,游着神,隔离了外界一切声音。
    她没有听见浮生的声音,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主人?”浮生又接连唤了几声。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她听到了少年浮生几声微弱的叫唤声。
    郁泉幽回过神,缓慢呆滞的回过头看着他道,“浮生?”
    自那一日郁泉幽在竹屋中发现帝玦后,浮生便一直呆在五煞珠中没出来过。郁泉幽此时见到浮生心中便是有些惊讶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浮生很是害怕帝玦...但...在她的记忆之中...好像并没有他们二人见过面的画面,为何浮生会这般怕帝玦?
    郁泉幽不解,可她也不愿意去问,或许浮生是有着自己的原因,若是问到什么不该问的便是不好了。
    “你今日怎么会想要出来?”郁泉幽疑问道。
    “呆在珠子中总会呆腻的...”浮生淡淡的说了一句。
    “就像是您的心情一样,如果你一直这般心伤不已,心中总是会有许多不痛快与心酸。如果我们能够从这其中换一种方法去想问题,或许会好一些...主子...就像我现在从珠子中出来一般...您也该换一个方法想一想现在的处境...”
    浮生说了一大段话来劝慰郁泉幽,这几天他虽然一直待在珠子中,可郁泉幽对帝玦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虽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可以前他的父亲母亲也如帝玦与郁泉幽一般相处,他多少还是懂得一些郁泉幽的心情的。
    浮生很少这样与她这般说一番大道理,如今这样严肃而正经的劝慰她,到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她弯起眼眉冲着他笑道,“这世上一切不顺心的事总会过去的。”
    她认真的对浮生说道,“浮生,谢谢你。”
    浮生这一生只听过一声谢谢。
    曾经的他还是一只未踏入世事之中的小孔雀时,曾经救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也曾对着自己说过一句谢谢。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忽然自嘲的弯了弯嘴角。
    这世间的人心,他总是弄不清楚的,当年若不是他救了那个小女孩...也不会引来妖道将他封印于五煞珠之内,让他千万年来不得见任何阳光。
    郁泉幽没有想到她这一声谢谢让浮生联想到了许多前尘往事。
    多年以后,当浮生向着她提起这些事情时候,却是二人最后的一次会面。
    “主人...”浮生想要将心中呼之欲出的故事告诉郁泉幽,可那些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便看见一个人从竹屋篱笆墙外面走了进来,红衣黑发,疯疯癫癫。
    他的眼神警惕起来,在郁泉幽还在猜想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便闪电般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郁泉幽看见浮生严严实实的挡在自己面前,便从他的身后探出了个头朝着浮生眼神紧紧盯着的地方看去。
    谁知这一看,她的脸色也刷的一下便的苍白不已。
    篱笆门外,一个穿着红衣,青面獠牙的女人疯疯癫癫的在门口不断的转着圈。
    “娘亲?”她叫出了声,心中一紧。
    这几日她一直照顾着帝玦,几夜未合眼,初来玄界的目的也被她抛诸脑后,如今娘亲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恍然想起自己最初会选择让娘亲将帝玦的戒指拿走的缘由。
    八日前,当郁泉幽在树林之中与颜七娘过招的时候,她便发现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娘亲似乎与之前她在长白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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