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幺红领她到内堂;推开门,一阵奇香扑面而来;……
    云隐门弟子所学甚广。连年灾荒,飞蝗肆虐;云隐门会调制香料,驱除暗地滋生的虫灾。这一调香的秘笈,木玄是得心应手的。她在哪里,哪里必然有香氛。
    木玄依然是那身玄色衣裳;坐在上听几位徒弟作的禀议。
    幺红上前禀告:“师父,小师妹来了!”
    “好,”木玄抬眸,望一眼叶一枚。
    她将手里的卷轴交给幺红,幺红领着其他弟子迅速退出。
    “枚儿,来!”木玄朝她微微一笑;“我正好要去找你,你倒是先到了!”
    “师父找枚儿?有何事?”
    “今日,你去钱庄兑了十万贯铜钱?而且,是那个杜永衡押的车!”木玄望着她,严厉地说道:“杜永衡是个狠角色,我跟踪过他好几次,都被他甩掉了;……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现在住在哪里?”
    “师傅,您说什么?”木玄这一连问题,叶一枚很有点懵;“师父,您说杜什么……;我不知道哎!”
    师傅,还真是厉害呀,多少钱币都能查出来。难道,钱庄里有云影门的暗哨?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让杜永衡全权负责打理;自己只是走了过场。
    这杜永衡是云隐门追缉的对象?我要是将他供出去,回宫里如何向慧妃交代?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干!
    叶一枚开始装糊涂。
    “十万贯铜钱?”叶一枚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满脸惊吓到了;“师傅,您说的是什么呀?十万贯钱呢,可不是小数目!这个数目户部才会有吧?并且,您说那杜什么的,……徒儿真不知道哎。我从宫里请旨出来办事;然后,这些车啊人啊,早在那等着;……我就随他们去了。他们走了,我着急来见师傅您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木玄的脸上显现出狐疑的表情。
    “哎呀,师傅,宫里那么多事儿啊,谁会问干什么做什么的。宫里的人,‘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明哲保身最好。我请了旨出来办差事;然后,再回去,要办的事必须要办好啊。”叶一枚撅着小嘴撒娇;“师傅,你今儿个是怎么的啦?……这,是不相信徒儿了?”
    “李煜现在财政十分紧缺;十万贯铜钱,这么一大笔钱,他是从哪得来的?”木玄百思不得其解。
    “师傅,真有那么多钱吗?您会不会弄错了?”叶一枚悄声问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夸大其词呢?”
    “李煜对外政策突然强硬了起来,他一定是得到了某种资助。”木玄沉思着;“宫里有什么人特别阔气,或者是出手特别大方的吗?”
    “宫里?……娘娘们天天比着炫美的。要说阔气,也是阔气;说大方,可不见得。”叶一枚说道。
    叶一枚沉吟。宫里的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慧妃资助的这笔钱,只有陛下、慧妃本人,还有我知道。
    我知道慧妃的底细,让外边的人都知道。那,丫丫的,……我回去,还能有活路吗?
    叶一枚低眉顺首站着。她心里暗暗自忖:有些话不说的好;不说比说要强些。
    “你竟是真不知道?”木玄望她一眼,问道:“今日,你特意到这来,是要问什么事呢?”
    “师傅,徒儿想你了;……徒儿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叶一枚撒着娇。
    叶一枚想轻松地滑过去;希望木玄别再问这个问题。
    “不对!”木玄认真看着她,说道:“你每次来见师傅,都是有问题要请教的。今儿个是怎么的啦?单纯来看看师傅的?”
    “师傅……”叶一枚低下头;是有什么事呢??她猛然想起来。“师父,是这样的。宋史不日要来朝廷;宫里的女官都在为如何接待愁碎了脑壳。郑尚仪说,让我跟您打听一下,知不知道,这次来的宋使节是谁?”
    “哦,你是问这个?”木玄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晋王,开封府尹赵晟义。”
    叶一枚觉得,身子好一阵颤栗;就是那种高兴,欢快,痛苦,夹杂着混乱的感觉。叶一枚很奇怪,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晋王?”叶一枚稳稳心神,抬眸问道:“师傅,晋王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喜好都是什么?”
    “枚儿,你真什么都想不起来吗?”木玄望着她,很有些忧伤。“你该知道,云隐门的弟子,瞒天瞒地,不瞒师傅。你心里凡有什么想法,你都可以跟师傅说。”
    不是,师傅是啥意思?是说我认识这个什么王吗?怎么可能呀?他是宋史,我压根没出过南唐,怎么可能认识他?
    叶一枚信誓旦旦说道:“师傅,枚儿敢对师尊的排位起誓:关于这个什么王,我要是有一点点隐瞒师傅的,就让我鼻子变得老长,或者变成乌龟王八蛋;……”
    木玄被她逗乐了;“好啦,你既真不知情,师父不会勉强你。”
    她就这样说,木玄放下心来;这孩子过得不容易,让她安静些也好。
    “不知道就不知道罢,发的什么誓?”木玄柔声细语;“枚儿,你回去要打探清楚,那十万贯钱是不是用在水师建设;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如虎添翼啊。”
    “师傅,那不挺好的嘛,能保存南唐的国力。”叶一枚轻轻说道:“北边的宋那是虎视眈眈,我朝兴建水师才有希望;……”
    “徒儿此话差已!”木玄的眼神变得犀利;说道:“天下分久必合。这动荡不安的时代,百姓的生活实在是苦。只有结束四分五裂的割据局面,天下才能兴旺,百姓生活安康,该是我辈人全力以赴的事。”
    “师父,……”
    木玄这一段话,说得大义凛然;叶一枚被惊到了。
    这是第一次认识,师傅原是心怀天下之人。心怀天下人之疾苦,顺应历史、不拘泥小节之人?
    这会儿,叶一枚不知道该怎么说,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是不是说,能够有利于大一统的事情,她会支持;如果唐朝负隅顽抗,她会反对?
    叶一枚半懵懂半明白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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