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的战船设计的不错,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很先进,当然,和我的战船相比,还有一点不足。他们的战船种类也多,除了装载百人的主战船,还有为数不少的蒙冲,轻帆等小型船只。站在周瑜指挥船上,感觉这个三层的大家伙行驶起来还是很灵活,好像比我的大家伙要灵活一些。嗯,好好看看,把情况给徐盛,让他们根据江东战船的特点,设计出相对的战船来,知己知彼嘛!
    偷偷靠在船舷的一侧,我抱着一个比我还高的戢悠闲地欣赏周瑜指挥作战的风姿,全不理会前方双方战船热火朝天的短兵相接。不断指挥身边的小兵挥舞指挥旗的周瑜,怕没有想到我在他身后偷偷学习他的指挥才能。今天早上,听到周瑜他们出发的战鼓声,我才从营帐里出来,不出所料,周瑜果然留下一个亲卫要送我去孙策那里。那个亲兵也想不到我会突然打晕了他。哈哈,这军服穿在我身上大了一点,晃晃悠悠地很好玩!出发的准备工作紧张而忙碌,周瑜浑然不觉我登上了他的指挥船,这幺好的观摩机会,我可不会放弃。
    江面上的战斗很是激烈,和我看过的陆战,攻城战完全不同。战斗的开始首先是双方战船互相朝对方船上倾泻弓箭,都在力争把对方的攻势压下去。经过很长时间的弓箭对射后,有一部份船开始互相靠拢,双方的士兵开始了江上的赤身肉搏。陆地上厚重的盔甲在江上不仅毫无用处,还要制约人的行动,不能灵活运用步伐,就失去了一半的生命了。所以,江上战斗人员的盔甲很轻,在力气大的人面前,几乎可以忽视。双方的捉对厮杀,也不是陆地上那种互相砍个不停,水军作战,要是打不赢或受伤,他们会就势下水,然后游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接应船上,包扎一下,又登船上前,寻找另一个对手。互相砍杀的目的不是以杀人多少为目的,而是以夺取对方的战船为主要目的,失去了战船,也就失去了生命,因此,一方要夺,一方死守,场面上也是血腥满面了。
    江东的水军脚步非常灵活,就算船上到处是互相厮杀的人,也不怎么影响他们移动的步伐,想起徐盛他们,应该相差不多。相比而下,黄祖那面的有的小兵也是不错,但总体上矮了一截,能力上比较强的军士人数明显占了下风。一打一的局面,逐渐变成了二打一,三打一,黄祖那边经过了两个时辰左右的激烈争斗,开始退后了,江夏的水军被迫向营中退却。而江东军开始了追击。放眼望去,不久前的混战局面不存在了,江面上也显得宽阔起来。入眼之处除了无序飘着的破烂战船,就是起起沉沉的尸体,在流过船舷的江水中,不时夹杂着猩红的血色,看得我胃中的酸水向上涌了出来。
    在一具死尸飘过船体的时候,他那迎面向上的脸上被砍了一刀,江水把血冲洗掉了,就剩下翻起的白肉,而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象是在向老天述说自己的悲哀。看着他从船体旁慢慢飘过,我忍不住了,伏在船舷上吐了起来。
    刚刚舒了一口气的周瑜听到身后的异常声音,厌恶地看了过来:“你难道是新兵?在干什么?”
    我喘了两口气,才有气无力地回答:“对不起,虽然见过打仗的残酷,可眼看着这幺多尸体就这幺飘呀飘的,我忍不住了。”当然,我的神情多少有些装。
    听到我的声音,周瑜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下一刻,他人就冲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人扳来面向他。看清楚真是我,他大怒:“你混蛋,怎么上来的?不要命啦!”
    我捂着胸口咳嗽:“放开我,晕。”
    周瑜悻悻地放开我:“不是让你去伯符那里吗?你怎么跑上来了?这是战场,不是你玩得地方。”
    我仰脸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嘿,我想看看你怎么打仗的。见过伯符打仗,还没有见过你打仗。”看着周瑜黑了脸,我马上补充:“我也是担心你,怕你受伤,我在这里,就不怕了。”
    周瑜气哼哼地环顾了一下江面上的情况后,一把拽住我往船舱里走:“你给我进去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我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嘴里还在辩解:“不是没事嘛!你们好厉害,把黄祖打得逃跑了。”
    “哼,没事没事,等有事的时候,谁也顾不上你。我真想把你扔下去。”
    我吐了一下舌头,乖乖地不说话了。把我扔进船舱,周瑜又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才急忙出去指挥军队的行动。我哪里待的下去,没一会儿,又悄悄溜了出去,躲在船舷旁继续观看下面的战斗。黄祖的军队回收的速度还是比较快,而韩当、黄盖等大将的座船衔尾追击了过去,江面上没有了刚才的激烈喧哗,却多了一份凝重。
    周瑜的身姿依然挺拔,不时抬头听三层了望哨说着周围的情况,做出后面的安排。他身边的小兵,按他的指挥,不停更换手中的旗子。在指挥船的左右,经常冒出一两艘小船来,船上的士兵向周瑜请示战术的安排或汇报江东大将的情况。周瑜在忙碌的空闲,也不时向身后看上一眼,我还是没有躲过,或许是江面上已经平静,他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却没有再来拉我进舱了。既然他不再赶我,我也厚着脸皮,笑嘻嘻地朝他身边走了过去。
    装作很好奇地伸手摸摸那些五颜六色的令旗,我故意忽视周瑜恶劣的目光。东晃西晃了几下后,看着周瑜渐渐忍耐不住的神情,还是知趣地站在周瑜身边不敢乱动了。这个时候,黄盖派来的小船正在向周瑜征询下部打算,是收兵还是进攻黄祖的营盘。周瑜没有过多考虑,回复他们,进攻,打打再说。
    看着小船划走,我在看着江面吐舌头:“还没有见过打水仗,今天开眼了。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唉。”
    周瑜不满地恨我一眼:“不舒服?没人允许你跟来。不舒服也是自找的。”
    我别过头不忍再看江面上地尸体,摇摇头做痛苦状:“看来,水军比陆军还难当,死了连葬身之地都没有。打仗,打仗。唉。”
    周瑜也沉默了一下:“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惨,下面有些船只,专门负责捞死尸,大多数还是能入土的。”
    看着一艘装满人的小船从旁边急速划了下去,我好奇地问:“那船上那么满,就是捞尸体的?”
    周瑜看了一眼:“那是运送伤兵的。能留下性命的都在船上。”
    能留下性命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轻伤,我脸色又不好看了:“公瑾,那些重伤的士兵,难道你们就……”
    周瑜摇摇头:“这是水上,不是陆地。真正的重伤根本就等不到接应的船只。重伤在江上只能意味着死人。我们没有这幺残酷,只要能坚持到得接应船上,都送回去了。”
    我只好叹息不语,眼睛看着那些匍匐在船上地伤兵,还是有些不忍心。暗地里苦笑,看着他们,我仿佛看到了以后,长江南北两军交战的血腥。慈悲心肠还不是一样要制造杀戮,这样的场面我不会是第一次看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看到。
    周瑜看到我沉默不语,还以为我是真的不忍心,他还在挪逾我:“你自己要偷跑来,否则待在后方,还可以多救治几个伤兵。”
    我白他一眼,不说话。这个时候,不断有接应船,从指挥船旁划过。几艘船划过后,我突然感到一股冰冷的目光从背后射了过来。本能地看过去,在我们背面,刚才的才过去的那艘接应船上原本坐着的几个人站了起来,手中弓箭已在弦上,方向正对着我们,确切地说,是对着背对他们的周瑜。
    在这一瞬间,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周瑜的腰身一个翻身把他护在了自己的内侧,向甲板上倒了下去,嘴里大喊了一声:“小心。”弓箭从身旁呼啸而去,带过的劲风搽过肩而过,随着“噗”地长箭入体的声音,痛苦的呻吟响了起来。
    周瑜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接着听到弓箭划过的声音,也明白有人行刺与他了。倒下去后,周瑜一个挺身,反把我护在了下面。躺在甲板上,我举目一看,身前刚才还在挥舞令旗的小兵,身上插了两支箭,就倒在了我前面不远地地方,蜷缩着身子,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他身边还有两支箭散落在甲板上。才看到他的惨死,我却感到自己腿上有些不对,抬眼看去,一支箭歪歪斜斜地插在我的小腿外侧,明显有湿漉漉的感觉出来,呜……血已经沁出来了。我怎么这幺倒霉,明明是一起倒下来的,可为什么这该死的箭却偏偏落下来,栽在我小腿上?老天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周瑜顺着我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周瑜的亲兵护卫也反应过来了,纷纷向这边冲了过来,而下层的士兵也把手中的武器向那艘小船上倾泻而去。船上地人死了几个,剩下几个包括摇橹的人都翻身入了水里,这真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活动。
    周瑜站了起来,没有去指挥捉拿刺客,而是马上蹲在我身边,很紧张地看着我:“不要动,我马上传军医过来。”
    我只好苦笑:“笨,我自己就是大夫,你扶我一把就好。放心,这箭应该不是直接射上来的,只是刚好落在我腿上,入体不深,取出来就没事了。”
    听我这幺一说,周瑜慢慢扶我坐起来。我也顾不的许多了,唉,身上有华佗给的麻沸散,却没有时间去服用,这药的药效太慢。从怀里掏出我的小匕首,划开裤脚,咬牙忍痛慢慢划开箭头两边,还好,箭头并没有进入体内,不然,要取倒勾,就没这幺轻松了。周瑜把箭拔出去,从身上拿出我给他们的伤药,很仔细地清洗了伤口,把药上上去,包扎好,亲自把我扶进了船舱。虽然伤口真的不深,呜,还是很痛。这下,我只好老老实实地躺着休息了。
    后面的战事我也没看成,到了下午,江东攻打了两次黄祖的营寨,没有取得成功,也收兵了。周瑜遇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军营,所有的人都在痛骂黄祖卑鄙,周瑜却是阴沉了脸,坐在营帐中默默地看着我。鲁肃、黄盖、韩当他们也来看望光荣受伤的我,当然不忘在我面前好好问候一下黄祖和他的先人。我的伤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和前几次相比,简直轻的很。可江东将士却是感激我,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又是我救了周瑜。好像也算,我心里有些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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