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出现了一团红晕,瞪了她一眼,忘了她的带路之恩,“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不是说要急着去见我母后么?”
    “……奴才这就去。”
    被他这么一提醒,锦一才想起正事来,赶紧往正殿走去。进去的时候,皇后同瑜盈正相聊甚欢,还未完全走近都能听见她们的笑声。
    不过想想也是,皇后最近喜事连连。不光除掉了眼中钉,皇帝也终于不再耽于声色,甚至还会时不时问问小皇子的情况,能不让她高兴么。
    既然她心情舒畅,心胸也开阔了些,自然就没有计较锦一为什么来迟了,连礼都让她免了,还赐了座,而后让瑜盈拿出了一个锦盒来,放在了她的身前。
    锦一疑狐,定睛一看,觉得这锦盒似乎有些眼熟。再一想,这不是当时她给皇后的那个盒子么,现在是要还给她了?
    见她满脸困惑,皇后淡淡一笑,解释道:“这玩意儿还剩下了一些,本宫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就由你先拿回去,日后有用处再拿出来吧。”
    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的,其实不过就是因为连销毁都不愿自己动手,生怕那些人顺着蛛丝马迹找到她的头上去吧。
    锦一没料到皇后还有如此小心谨慎的一面,一边不动声色地将锦盒收好,一边应道:“娘娘请放心,奴才明白。”
    皇后找她也就只为了这么一件事,再随口问了问她的近况,然后就让她先退下了。
    唉,其实这也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见到皇后的面,结果就只有一个保管盒子的任务,锦一心里那个百感交集啊,还以为能有什么别的大事呢。
    “……”她大概是无聊得脑袋有些坏掉了,居然还巴不得有事做。
    与来时的精神抖擞不同,回去的路上她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埋着头,直到快要回屋的时候才抬起来。
    这一抬头,她刚好看见有一人正在她的屋前徘徊,时不时地还趴在门上,朝里面张望几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锦一还是面无表情,静悄悄地走到了那人的背后,冷冰冰地问道,“你在我房间门前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吓!”采月被吓得大叫了一声,立刻转过身来,见是锦一,这才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又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手,小声地说道,“我见门是开着的,所以就想来看看……”
    开着的?锦一皱了皱眉头,一边想着是不是自己走得太急忘了关门,一边从她身边径直走过,一把将门推开,走了进去,倒了一杯水喝。见采月还站在门口,便提高音量说道:“你若是不进来,劳烦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哦……要,我要进来。”采月如梦初醒,连忙走了进来。锦一搬到这里以后,她也是第一次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称叹道,“你这屋可真大啊。”
    其实也算不上大,好在位置比较偏,周围没什么人,清净。
    锦一任她到处看,等她看够了才开口说话,语气不咸不淡,道,“原来你还知道来找我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这话听上去像是调侃,可里面的轻重只有采月体会得出。于是她不再瞎转悠,赶忙走过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锦一,你别这么说。我就是害怕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一直没敢来找你的。”
    锦一的表情稍微松了松,不过还是没有完全解开心结,“找我有什么事么?”
    见她这样,采月心里也不好受,但一想到确实是自己不对在先,也就没什么怨言了,再一次十分诚恳地表达歉意:“这些天我又好好反省了下,觉得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你看这几天宫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我想太多了,一切都怪我这张嘴。不过以后我绝不会再乱说话了,这一次你就原谅我吧。”
    虽然锦一仍然没什么反应,不过还是看得出来有所动容。采月趁胜追击,把刚才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推到她的跟前,“你看,我还特意给你带了你喜欢的桂花糕,你就别再生气了。”
    “采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什么,那天话说得重也是因为我真的拿你当朋友。”她看了看用纸包裹着的吃食,终于松了口,说道,“不过,你真是这么想的么?要是你只是为了讨我开心,大可不必这么做。”
    “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你的话我都记在了心里,保证不会再犯了!”
    其实事情过了就过了,锦一本来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愁她真就此消失了呢。既然眼下采月都主动求和了,那她岂有再拒绝的道理。
    于是锦一没有再说话,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她,再帮她倒了一杯水,算是和她冰释前嫌了。采月知道她这是原谅自己了,笑了笑,高高兴兴地吃起桂花糕来。
    可还没吃一半,外面又来了不速之客,催促道:“锦一,采月,轮到你们洒扫了!快点出来,别待会儿被瑜盈姑姑发现,又有得受了!”
    采月被这一声吓得给呛住了,赶紧喝了口水,把嘴里的桂花糕咽下去,冲着窗外大声应道:“好,我们马上就来!”
    说完就把桌上的东西收了收,作势要拉她往外走。
    锦一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做完,便找了个借口推脱道:“我肚子太饿了,吃几块桂花糕再去。你先走,就说我闹肚子了,马上就来。”
    待采月走后,她将衣袖里的锦盒拿了出来,深思熟虑了一番,最后选定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然后才关好门,放心地离开了。
    等她俩走了没多久,门口又出现了另一人的身影。那人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后,悄悄潜进了房间。
    ****
    后院不算大,所以归锦一一人。其实也没什么可清扫的,就是将快要融化的雪全都扫在一起,再把落叶清理干净而已,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做完,还算轻松。
    不过扫了一大半后,锦一实在是困得慌,而且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更是推波助澜,加剧了她的睡意。
    要是换作以前,她铁定是不敢明目张胆偷懒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把这块地皮踩熟了,胆子大了些,也能保证自己在有人来之前就可以醒来,遂决定冒一冒险,找了一块地,抱着扫帚靠着柱子就睡了起来。
    阳光把一圈圈浮动的光影从屋檐与枝桠间洒下来,和风摇曳,世间的嘈杂仿佛都被一网打尽,岁月闲寂,只余下了锦一匀长的呼吸声。
    她睡得格外香甜,倚在柱子上的脑袋却突然往旁边一滑,差点就栽在了地上,却被一只手稳稳托住了。
    那手腕上戴着的琥珀手串露出了一截,在日光下散发出润泽柔和的光芒,如同这冬日暖阳。
    饶是锦一睡得再死,还是被这大动静给吓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人,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张迷人心智的脸分明就是萧丞的,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这算不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不过既然都梦到了,那就别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于是锦一一边咧着嘴笑,一边伸手环住他的腰,用脸蹭了蹭,一副食饱餍足的神态。而后又嫌这样抱他不舒服,便把他往下拉了拉,让他坐到自己的旁边,这才觉得满意。
    萧丞低头看了看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靠的某人,并没有阻止,就这样好心地任由她抱着。
    这一切锦一浑然不知,还以为他真的只是在梦里出现,心安理得地就着这姿势又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直到太阳都快下山了才醒过来。
    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可伸到一半就停住,像是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的疑问一连串,甚至忘了收回双手,还保持着伸懒腰的动作。
    萧丞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又是怎么睡到他腿上的!真是要了命了活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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