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回答王队为什么能猜到胡敏家里是干什么的,因为,即便我费尽口舌解释,最多只不过让王队和空山晚秋更多了解我的思维推理方式而已,对于接下来将要进行的行动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弹了弹烟灰,将话题带过,我轻描淡写道,“王队、晚秋,我既然会这么猜测就一定有我的道理,你们也不要再问那么多…好了,现在就这么点儿时间,还是让我来问吧!”
    王队便不再继续当好奇宝宝,只是多少有些不忿道,“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不过江科啊,你可不能再说那些听着让人…那啥的话啊!”
    我装傻,“什么话?我说啥了?不就小母牛嘛,这种词字典辞海上都能查到…”
    “你…”王队有些恼,或者说有些羞臊,对着空山晚秋喊,“晚秋~~~你也不管管他…”
    我有些发愣,这是怎么了?王队让空山晚秋管我?让、她、管我?
    这明明是让女友管自己爷们的节奏啊!
    果然,不但我反应过来,空山晚秋也第一时间听出王队话里有话,顿时不依,挥舞小拳头追打王队,“王姐,你说什呢你!让你胡说,让你说…”
    “行了!”我沉下脸,“王队,正事儿要紧,胡敏的情况,你捡重要的说吧!”
    “啊…哦,好…”王队和空山晚秋互相扮了一个鬼脸,总算不再打闹,沉住气对我讲起来。
    “胡敏这个人,别看年纪不大,身体十分娇弱,而且做事儿也不霸道,但她好像与生俱来具备一种能力…我想想,就是,就是…”
    我接口,“领导力?将其他犯人聚拢在身畔的凝聚力?”
    “对,就是你说的,领导能力!”王队一拍自己粗壮的大腿,扭动上下一般齐的腰肢,冲我道,“没错,胡敏这女人,真不是一般人,简直就是天生的领袖…”
    紧接着,王队将胡敏如何展现领导力的几件出彩事迹讲与我听,只不过,这个过程中王队说得各种口沫横飞,好像不是在介绍一名犯人,而是在炫耀自己某个铁磁儿姐们。
    我饶有兴趣地听着王队滔滔不绝,笑道,“王姐,你是说,上次女犯人因为劳动工具分配引起的群体矛盾,还有由于一个监室女囚食物中毒导致的犯人抗议,都是在胡敏出头之后才平息下来么?”
    “对!”王队斩钉截铁回应我,并且加了一句,“那两次狱方都快要压不住了,防暴队全体出动,就差申请武警援助…晚秋,那两次你也在场,我说的没错吧?”
    “嗯,的确!”空山晚秋简短定性,王队又道,“后来胡敏出面了,事儿,平了!而且江科,说出来你都不信,平息得特别快,就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哦?是吗~~~?”
    我拖了长音,反问了一句,然后笑道,“这个胡敏,看来很不简单啊…这样,我们走,我想当面会会她。”
    …
    西京女监的格局和我们沙山女监大不相同,现在的样子,据说是解放战争时期的关押战犯的老监狱几次翻修之后的成果。
    因此,西京女监里随处可见一些上世纪建筑,尤其甲字监区这里,墙壁格外灰暗,处处透出一股阴寒肃杀的气息。
    我已经来过两次,对于道路并不陌生,不过,看到一些过时却仍然坚固的楼宇,我不禁略略皱起眉头,心中对英氏集团的安防监控改造,又多了几分忧虑。
    毕竟,这些老式建筑比起现如今来说,显得更加不规整,无形中便增加了安防设备安装的难度。
    很快,我们几人来到禁闭室,王队指了指右手第三间对我说,“胡敏就关在那里。”
    “哦,”我点头,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张区的身影,随口问道,“张区呢?她不是提前来安排了吗?”
    “她?”
    王队笑了笑,嘴角闪过一丝不屑,“她…嘿嘿。”
    注意到王队的表情,我心中一动,看来王队和张区之间似乎关系也就一般般,而且王队好像早就料到张队不会出现在这里。
    “江科,别等张区了…也许人家领导忙吧,顾不上这种琐事!”
    琐事两个字,王队似乎故意加重语气,我听得出来,她的意思是张区躲了!
    顾不上想太多,我问空山晚秋,“晚秋队长,我和犯人单独见面,要不要做什么备案手续?”
    在沙山,由于我的身份特殊,狱方便给予很大的自主权利,一般只要知会当值的副监狱长,我就可以以心里疏导教师的名义和绝大多数女囚单独对话。
    不过现在可是在西京女监,该走的流程我肯定会提出来,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空山晚秋点头,“要走的,不过现在有三方同时出现在现场,我和王队可以作证…江枫,你尽管放手去做,后面的手续我来补!”
    听到空山晚秋如此说,王队也点头,不过看向我俩的目光,便显得更加玩味了。
    我不再多说,让当班管教打开禁闭室的铁门,对王队说,“打开监控,我自己进去和她聊聊。”
    她们没有反对,任由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铁门内。
    禁闭室里只在角落位置开着一个昏暗的角灯,我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里面的空间不大,约有五六个平方的样子,除了角灯和应该带着红外探头的摄像监控外,还有一把固定在地面上的铁质椅子,以及一个塑料盆。
    只不过,塑料盆里面正散发着阵阵骚气。
    我明白,这是用来让犯人排尿的容器,一般每天都会有宽管犯或者当值管教来清理一次。
    对面,靠着墙斜倚着一个女人,由于光线的缘故,我看不清她的面容长相,但从身材风姿,我能辨别出,这女人就是胡敏。
    “谁?”胡敏低低叫了一声,继而又先于我出声前,“哦~~~”了一句,便住口不语。
    我站住,隔着几米远,一边适应光线,一边凝神向对方望去,不过,并没有立即开口。
    于是,我和胡敏就这样分别站在禁闭室两端,至少保持了超过两分钟时间的沉默。
    我微微扭动了一下脖子,心中已然对这个胡敏有了第一感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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