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医神白家
    绝命谷一处宽敞的秘室之内,六位鹤发松姿的老者与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妇人齐聚于此,他们正是医神白家地位最尊崇的几位长老。
    在秘室中央,一具没有生息的尸体静静躺在水晶石台之上,全身上下插满了金针,无形的气罡将其笼罩。绕是如此,也掩盖不住这具尸体散透出来的浓浓死气。然而更为诡异的是,这具尸体表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的蠕动着,令人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七位长老默默的审视着这具尸体,久久不语。
    这具尸体本是白家子弟,只因奉命外出办事,回来之后竟变成这副模样。幸好白家本身就是医术世家,且及时发现异常,才使的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
    至于这具尸体该如何处理,却是令白家家主颇为头痛。毁灭不是个好办法,毕竟这是非常有价值的标本,可留下来又怕后患无穷,不得已之下,白家家主只好请来七位长老,把尸体交给他们保管研究。
    ……
    良久过后,年纪较长的一位老着缓缓开口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有什么建议就说吧!”
    “很明显,这娃娃的具尸体已经中了尸毒,虽然现在还没有变成毒人,但留下来终究是个祸害,我建议还是早点将它处理掉为好,免得族里那些小娃娃不小心沾染到尸毒就麻烦了。”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很胖的长老,名叫白素原。此人性格懒散,喜好美食,吃出一身浑肉,因此白家的很多人私下都称他为“胖长老”。
    紧接着,白素原身边的一名阴沟鼻的老者反驳道:“你这死胖子成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时候关心过族里的事?麻烦?要是我们找不出解除尸毒的办法,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白素原有些心虚道:“外面那些人的死活又不关我们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哼!”
    阴沟鼻老者气而不语,冷冷瞪了对方一眼。
    对面一位驼背的老者接过道:“老七,话不能这样说,天下人管天下事,虽然先祖有遗训,令我们世代安居在这里,不予理会外面发生之事,但是我们白家皆是医者,岂能眼看着生灵涂炭?”
    “老五说的不错。”
    刚才那位年长的老者沉声道:“如今天下大乱,五毒教与魔门勾结炼制毒人,这几年来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尸毒横行,以后我们白家少不了这样的麻烦,与其被动出手,倒不如先做准备。大姐觉得如何?”
    “大姐……”
    众位老者相互望了望,最后把目光投向老妇人的身上。
    作为白家唯一一位医术超越九段的圣手,白素沁在白家的地位是无庸置疑的,而她为白家,更是放弃了青春,毫无保留的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可以很肯定说,白素沁在白家人的心目中,就是一个象征,一种精神,她的任何一个决定,代表着整个白家的意向。即便是「白武帝」的影响力,也是远远不及她。
    思索片刻,白素沁那苍老的声音在秘室响起:“医者之心不畏生死、不惧挑战,我们白家绝不能退缩。更何况,这次死的是白家的人,如果不查清楚这件事情,我们如何向这孩子的父母和族人交代?所以,我决定暂时先把这孩子的尸体,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为免尸毒扩散,我会用阵法将这里隔绝开来,除了我们七人以外,谁都不能靠近,而且我们也不能随意与外面的人接触。”
    “啊!”
    白素原惨声叫道:“不行啊大姐,我们整天待在这里,又不能与外面接触,吃饭睡觉怎么办?人给待坏了怎么办?不行不行……”
    “你闭嘴!”
    阴沟鼻老者呵斥道:“瞧瞧你这副德行?还堂堂白家七长老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只想着安逸的生活,你是不是想让我们白家败亡你才甘心啊?”
    “我,我哪有……”
    白素原缩了缩脖子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三哥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嘛?而且我也只是说些实在的问题,给大家参考参考罢了,没别的意思,真没别人意思。”
    看着白素原那副为老不尊,却又满腹委屈的样子,众老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实在太了解彼此的个性了。
    气氛稍缓,白素沁叹息道:“天下乱世,凶险万分,大家都下去准备一下吧。”
    “是,大姐。”
    众位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一起离开。
    石门落下,若大的秘室,只剩下白素原和那具诡异的尸体。
    看了看尸体,老妇人双目微微闭合,眼角不觉滑出一滴泪花。
    “大长老,桓风有事求见。”
    秘室外,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
    白素沁张开双眼,振了振精神道:“桓风来的正好,我正有些事情要向你交代一下,你进来吧。”
    “是。”
    石门开启,一个面色苍白,略带病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正是白家当代家主白桓风。
    如果让外人看见,堂堂医神白家的家主会是这一副病泱泱的模样,不知是何感想!难怪古人常说,医道者,能医不自医。
    “大长老,朝廷的人和凡门的人都已走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桓风恭谨的站在面前,白素沁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道:“桓风啊,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要知道,白家不能卷入这场争斗,否则受到殃及,白家的根基便会毁于一旦!这个罪过,无论是你是我,都背负不起的。”
    “我明白,沁姨……”
    白桓风深深吸了口气,苍白的面色回复了许多。
    白素沁接着道:“这孩子的尸体先暂时放我们这里保管,我和其他几位长老会妥善处理,在这期间,你命两个稳重的人来这里候着便是,其他人一律不准靠近这里,否则家法处置。”
    “桓风明白。”
    白桓风见老妇人如此慎重,心情不由变得有些沉重。
    “你下去准备吧。”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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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凶星(一)
    绝命谷。
    一座偏僻的庄园内,岳凡与江小枫被白家之人安置于此。
    “这人呐,就是要吃饱饭。吃饱饭才有力气思考,才有力气做事嘛!”
    明媚的阳光下,江小枫懒懒的躺在草坪上,轻闭着双眼,嘴角叼着叶枝,享受着暖暖的风和,一脸满足的笑容。
    一旁,岳凡静静盘坐在平滑的石台上,低头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李大哥,我看你到了这里以后就闷着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
    见岳凡不说话,江小枫自顾道:“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担心白家治不好你的头痛吧?”
    “……”
    “医神白家可不是白给的,你想想,刚才那个老头子,随便一眼就看出你的问题,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
    “而且,我听我三师父说,这里可有一位超九段的医道圣手,那可是天下医术最高的存在,就算是毒隐药王那老乌龟都要靠边站呢!”
    “……”
    岳凡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江小枫不由的有些无力,他只坐起身子,睁大着双眼认真道:“李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一看你就不像短命的人,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挺过来的。”
    “恩?!”
    岳凡双眼一凝,猛地看向江小枫方向……手指轻,一道气劲破空而响!
    “嗤!”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江小枫着实吓得不轻,连回避的反应都不及,心中念头百转千回……为什么李大哥突然向我出手?难道他嫌我太罗嗦,还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想要杀人灭口!
    “啪!”
    一声轻响,江小枫愣在当场。劲道滑过脖子,他感受了一下仍有知觉的身体,发现自己却是毫发无伤。这算怎么回事?刚才那撞击的声音又是什么?
    江小枫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只见一只拳头大小、全身绿毛的小东西出现在自己身边,这小东西像是受了很大的创伤,缩成一团不停的抽动,而后开始腐烂……眨眼的工夫便化作一滩绿液。
    看到这样一幕,江小风不禁打了个冷栗,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变化,更是令他感到触目惊心。
    ……
    那一片草坪与绿液融合在一起,开始疯狂的生长起来,呼吸之间便淹没到膝盖上方。
    江小枫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退到岳凡身旁。可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片绿色的草坪渐渐由盛而衰,瞬间化成一堆枯败的尘埃,隐隐透着死气。
    “李大哥,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小枫抹了一把冷汗,心中对李岳凡的感激无以复加。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沾染到刚才那古怪的小东西,会不会变成一堆恶心的烂骨头。
    “三师父说的真没错,难怪这里叫绝命谷,就连躺在草坪晒晒太阳都会有生命危险,看来小哥我以后要谨慎点才行!”
    江小枫心有余悸,李岳凡则魔魔的看着那片腐坏的草坪,不知又在想什么。
    “啊——”
    突然的一声惊叫响彻整个山谷。
    问声望去,只见一名长相秀丽的少女冲进庄园……跪在腐坏的草坪前哭泣不止:“绿儿!绿儿怎么死了?!绿而怎么死了?!是谁?是谁杀了我家小姐的绿儿?!”
    “呃!这小丫头是谁?”
    江小枫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故意把视线望向别的地方,假装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可惜,他越是躲避,麻烦就越是找他。
    少女环顾四周,看见江小枫缩着身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心头顿时火冒三丈!
    “好你个小贼,竟敢杀死我家小姐的绿儿!”
    少女走上前,一把将江小枫拽住,凶巴巴地道:“你这小贼休想逃跑……走,跟我去见我家小姐,听候发落!”
    “绿儿?什么红啊绿的,我都不知道你这疯丫头在说些什么。”
    被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江小枫一脸的不乐意,故而挣脱道:“放手放手,你这疯丫头想干什么?明明是那团绿毛家伙先来惹我的,它死了关我什么事?我才是受害者!”
    “什么不关你的事?受害者?”
    少女闻言,不依不饶的道:“你这小贼杀了我们家小姐的绿儿,还想狡辩!这里明明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就是他……”瞥了瞥一旁面无表情的李岳凡,少女转过头接着道:“不过,为什么本姑娘一看着你的时候你就躲躲闪闪?而且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对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江小枫办个字都没听进去。其实他也挺冤枉的,虽然他身平撒过无数的谎话,但这一次他却说的是真的。还好,反正他脸皮够厚,随便对方怎么说他都不理会。
    “你……你这小贼倒底跟不跟我走?”
    少女急得不行,手上力道不由加重。奈何江小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千斤坠扎根地上,任凭对方拉扯,丝毫不动。
    “你这疯丫头快点放手,我们可是这里的客人。”
    “客人?哪里有你这样的恶客?我们绝命谷不欢迎你们!”
    “你,你……”
    “你什么你!”
    听着少女冷斥,江小枫的腰干顿时硬不起来。
    “自己可是来求人的,千万不能得罪白家的人。好吧,小哥忍了。”
    心中转念,江小枫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这位小妹妹,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手动脚的呢?那个绿毛……不,那个叫什么绿儿的,是它想要袭击我,才会被误杀的。”
    “谁是你的小妹妹!”
    少女怒瞪着双眼道:“你这小贼不但心坏,嘴巴也坏,不能放过你!”
    “我真是冤枉的啊!”
    江小枫求助的目光望着李岳凡,后者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缓步走到那片枯草坪旁边,眉头微微皱起。
    ……
    “药儿——”
    “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两名男子快步走进庄园,而其中一位正是上午接引岳凡二人入谷的白东华。
    那名叫药儿的少女一见来人,连忙唤声道:“九少爷,小方子,你们快来抓住这个小贼,他杀死了小姐的绿儿,不能放过他们。”
    “什么?绿儿死了?!”
    白东华一旁的青年大惊失色,紧张的环顾周围,最后把目光落在岳凡之处。
    相比之下,白东华要显得冷静许多,只不过面容显得有些阴沉。对于白家的人来说,绝命谷就是他们心中的骄傲,容不得外来的人有半点放肆。更何况,此事牵扯不小……
    “哼!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东华没有问药儿,而是看着江小枫,那冷然的表情恨不得要将对方砍上十刀八刀,然后拿来入药!
    “误会,这是个误会……”
    见对方面色不善,江小枫暗暗叫苦。他江小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人,他恐怕早就发作了。
    最可恶的是,这个时候李岳凡也不站出来帮忙说几句话,自己还真是苦命啊!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江小枫换上一副无奈的笑容道:“本来呢,我吃过饭以后就在这草坪上休息一下,谁知道那个叫什么绿儿的小东西突然出现,李大哥为了救我才不得已出手伤了那小东西。可是,谁知道那小东西受伤之后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听完对方的话,白东华转向药儿,沉着脸道:“绿儿不是和小姐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也不知道啊。”
    药儿一脸无辜道:“我正在帮小姐煮药,这绿儿便自己偷偷跑出来了。”
    “我知道。”
    一个声音想起,正是岳凡开口:“他是为这小奎蛇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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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凶星(二)
    当岳凡站起,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左手。更准确的说,是集中在他左手腕盘绕的小蛇身上。
    那是一条不到两尺的小蛇,小尾指粗细,全身上下满布金色的暗纹,神秘且诡异。在小蛇的头顶端,一只尖尖的勾角摄人心魄,而它的口中,正含着一枚龙眼大小的墨绿色珠子。
    “那是什么蛇?!”
    身为白家少爷,白东华自小便熟读所有与医药、奇物相关的书籍,可他努力回想记忆中所看过的书籍,偏偏是找不到关于这条小蛇相关的信息。要知道,白家传承千年,其底蕴之深厚,绝非普通医道世家所能相比的。连白家都没有记载,那只能说明这条小蛇的来历非同一般。
    白东华正待开口询问,一旁药儿突然惊声叫了起来:“九少爷快看,那……那条小蛇嘴里含着的东西,那是绿儿的内丹啊!”
    “什么!?”
    白东华回醒过来,连忙望向小蝰蛇嘴里,正含着一枚墨绿色珠子……尽管相距数丈,他依然能够闻到那枚珠子所散发出来浓郁的药香味儿。
    “孽畜尔敢!快把内丹吐出来——”
    白东华旁边,那位叫小方子的青年冷眉倒竖,取出腰间的镰刃便冲向小蝰蛇,似要将对方拨皮拆骨一般。
    面对敌人来犯,小蝰蛇自然不会退缩……双眼凶光一闪,浑身戾气爆涨!
    “不好!”
    感受到小蝰蛇那犹如实质一般凶悍之气,白东华心神猛跳!他知道,那条小蛇绝不是善主儿,如果不立刻制止青年的行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方子快回来——”
    白东华一声大喝,小方子身行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小蝰蛇已经发动攻势……身子弹射而出,只见一道光影只向青年眉心处!
    “啊!”
    “小方子……”
    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将小蝰蛇拽住,同时也将青年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出手的自然是岳凡,此事因他而起,他不想再添是非,所以出手制止小蝰蛇行凶。
    如果是别的凶兽被人阻挡,定然凶性大发,可小蝰蛇与岳凡血脉想通,自然不会反噬。不过它的目光仍旧死死盯着想要袭击自己的人,口中的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吞入腹中。
    ……
    差一点就被杀死了,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的近,仿佛咫尺,即在眼前。
    小方子迷茫的看着对方,那是一张普通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轮廓削刻着坚毅,一双深邃却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沧桑与痛苦。
    “我……我,我怎么了?”
    小方子愣愣的看着对方,似乎还未从死亡中回过神来。
    药儿惊吓万分,快步跑向青年,在他身上翻来覆去的检查着:“小方子,小方子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你说话啊!”
    药儿急得眼泪哗啦,小方子这才缓过神来:“我,我没事,我以为我刚才死定了。”
    心神一松,小方子长长吐了口浊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想与我白家为敌吗?”
    见自己人没事,白东华再次把注意力转向李岳凡。
    虽然说,刚才岳凡出手制止了惨剧的发生,但是所有事情都因他手中那条小蝰蛇而起,自然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一想到被小蛇吞入腹中的内丹,白东华的心情没由来的浮躁起来。
    江小枫趁着时机,悄悄走到岳凡的身侧。
    如此一来,原本尴尬的局面,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
    庄园内一片寂静,白家的人随之陆续赶来。
    看到这一情况,江小枫的心里开始暗暗焦急起来。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而且自己二人又有求于人,如果闹的太僵,先不说求医之事,要是打起来,那可真是双拳难敌四手,能不能保住小命还要两说。
    当然,江小枫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李岳凡的性命安危,他反而更关心自己是不是能活着走出这绝命谷。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不但被李岳凡拖下水,才一来就遇上这样的事,到底我是灾星,还是他李岳凡是灾星啊?”
    江小枫心中一股子怨念,偏偏没有地方发泄,只能闷在肚子里,憋的难受。他甚至无限怨念,要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这绝命谷偷个干净……可惜这个伟大的理想,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
    “东华,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人走进庄园,为首的正是白东华口中的“七伯”。
    不待对方回话,这位“七伯”嗅了嗅鼻子,突然面色大变:“咦?!怎么会有一股死气?还有绿儿的气味儿……难道,难道绿儿死了?”
    老人原本和蔼的面容,变色之后竟然令人感觉一种深深的压迫。
    “药儿,一直都是你在负责照看绿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绿儿对白家有多重要,它比你的生命更加重要,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理由来,休怪老夫打断你的腿!”
    面对老人的质问,药儿唰地冒了一身冷汗。她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和蔼的老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咚——”
    想也不想,药儿连忙跪在地上哭声道:“白总管,真的不关我的事……本来绿儿吃过灵玉以后应该休眠的,可是等我为小姐煮药回来以后,绿儿就不见了……于是我寻着气味一路找到这里,可是等我找到这里的时候,绿儿已经死了,就连它的内丹也被那条小蛇给吞了。”
    说着说着,少女将矛头直接指向岳凡和他手腕上的小蝰蛇。
    果然,众人闻言,皆把目光都转移到李岳凡身上。
    “内丹?”
    白总管面色音冷的快要滴出水来:“你是说,绿儿的内丹被人给吞了?”
    药儿弱弱的点了点头,婶身子害怕的缩成一团。
    “完了,这下全完了!”
    老人眼中闪烁着痛苦,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着什么。
    ……
    无数的目光汇聚,岳凡一脸坦然,可站在他旁边的江小枫却暗自叫苦不已。
    无奈之下,江小枫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我承认那只绿毛的小家伙是因为我们而死的,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它不声不向的出现在我旁边,我们纯脆是自卫,不是有心要打死那小绿毛的……所以呢,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江小枫挺了挺腰干,没心没肺的道:“那绿毛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把你们紧张成这个样?我看这样吧,这小绿毛就算是我们打死的好了,你们划下道来,我赔给你们便是,何必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呢……”
    “赔?”
    听到江小枫这翻话,药儿勃然大怒:“你说赔?我呸!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我们的绿儿乃是用上万珍贵灵草养了二十多年,天下再难找出第二只来,你赔?你赔得起吗?”
    “呃!”
    江小枫喉咙一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此刻才意识到那只绿毛小家伙的价值,连医神白家都要倾尽二十多年时间与精力来培养的东西,岂是自己能陪的出来?刚才说的,确实有点夸口了。
    干咳了一声,江小枫不动声色的退到李岳凡身后,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
    白家众人脸上无不表现出怒意,白东华上前一步道:“阁下刚才说,绿儿是为了你的小蝰蛇而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绿儿是为了那条小蛇来的?”
    众人一脸错愕,白总管的神色微微动容。就是那条小射吞了绿儿的内丹,他仔细打量着小蝰蛇的样子,可任凭他如何回想,却是没有半点关于这种蛇的印象。
    “蝰蛇?!蝰蛇乃是上古异种我知道,不过早在千百年前就早已绝迹,而且蝰蛇的样子也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思索片刻,白总管直接问岳凡道:“你说那小东西是蝰蛇?”
    “它的确是蝰蛇。”
    岳凡点了点头道:“这条小蝰蛇是我养的,只不过吃有七星果才会变成这样……正是因为它吃了七星果,身上的灵气非常浓厚,那只玉玲珑,想必是闻到它的气味才会过来。”
    “什么!?紫叶七星果!”
    这下轮到白家的人大吃一惊。
    在医神白家,即便是地位最低的下人,亦是非常精通医理,并且对天下的奇珍异宝耳熟能详。因此,当他们听到「紫叶七星果」之时,无不感到震惊。
    尽管震惊,白总管还是没有失去冷静,他面色阴沉道:“你知道玉玲珑?!”
    “恩。”
    岳凡并不否认,自顾道:“天生万物皆有灵性,草木自然皆有元气。石中生精,此乃精石;玉中有灵,此通玲珑。”
    这本是《医经》中的一句注译,岳凡心有所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阁下究竟是谁?”
    白总管强忍下怒气,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岳凡。能知道玉玲珑的人,他绝不会把对方当作普通人对待。而且,从他第一眼看见李岳凡起,他便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危险恐怖的气息。若非如此,恐怕他早就出手拿人了。
    沉默片刻,岳凡缓缓道:“我只是来求医的。”
    “好,很好。”
    白总管怒极而笑:“此事老夫不能擅自做主,自会有家主定夺,阁下好自为之。”
    接着,白总管转向身后之人道:“今天发生之事尔等不准传出去,不许你们在小姐面前提起,否则一律家法处置!”说罢,他便拂袖而去,其余之人跟着离开。
    在白家,除了七位长老与家主之外,这位白总管的权利无人能及。连他都无法处决之事,其他人亦不敢擅自行动。
    一群人风风火火来得快,去得更快。
    若大的庄园突然安静下来,江小枫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只知道,如果处理不好此事,也许江湖上再不会再出现“江小枫”这个名字。从此江湖少了一个祸害、一些精彩,多了几分平淡与怀念。
    “李……李大哥,我们要不要跑路?”
    “为什么?”
    “那个绿毛的小东西似乎对他们很重要。”
    “关我们什么事?”
    “是我们打死的?”
    “是它自己闯进来的。”
    “可我们始终在别人的底盘上,没法讲理,他们肯定不会擅罢甘休的。”
    “那又如何?”
    看着李岳凡那副千年不变的神情,江小枫差点变成“江小疯”,只听他怒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要等到我们都被剁了当花肥才开心啊?!你武功高强,你天下无敌,你当然不怕他们,可我怎么办?我这次什么坏事都没做,我才是最无辜的!”
    岳凡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紧绷的面容有些松动:“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岳凡直径走向屋内,只留下将小枫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口中似乎在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
    ————————————
    药王殿未于绝命谷最深处,乃是白家最为重要的地方。平时除了白家七位长老与家主之外,唯有白总管才能自由进出。即便是少数的白家嫡系也只能批准后方能进入,而白家其余之人,则终生与此地无缘。
    药室内,白家家主白恒风此时正盘坐在温玉暖床之上,身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竹简与书册,好像是在查找着什么。在他前方不远处,摆放着一座高达九尺的巨大药鼎,鼎下蓝紫色的猛火不断吞吐着……
    三足而力,二龙吐珠,九窍生烟,腾云架雾。
    “这「双龙九玄鼎」果然不同凡响,唯有地肺之火才能将其催动。如今「铸魂碎片」已炼制七七四十九日,现在就等一味主药为引便能大功告成,希望不老天不要让我等太久……”
    放下书册,白恒风嘴里念念有词。在炉火的映照下,他苍白的面容恢复了一些血色。
    ……
    “恩?”
    白恒风刚一走出药室,但见白总管匆匆走进药王大殿。
    其实,白总管并非白家之人,只是多年以前被上一代白家家主白素桓所救,而后便一直留在绝命谷中生活,这一待就是五十多年过去了。至于他的名字与来历,很少有人提及,因此白家的族人中,唯有少数几人才知道他真正的来历。
    “白总管,你怎么来了?”
    对于这位为白家付出大半辈子的老人,白恒风总是表现出足够的尊重。而白总管亦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没有半点的逾越和非分之想。
    “见过家主……”
    白总管恭谨的行了一礼,然后沉着声音道:“恒风,在我说此事之前,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见老管家直叫自己名字,白恒风知道对方所说之事必定不小,他甚至有种很不详的预感,就像是暴风骤雨前的警示。
    “究竟何事?”
    白恒风深吸了口气,眼中一片清明。
    白总管见状点了点头,道:“恒风,就在刚才,绿儿出了事故……”
    “事故!什么事故?”
    “绿儿死了,内丹也被吞了。”
    “什么?!”
    尽管心理有所准备,可听到这个的消息,白恒风还是惊愣当场。他为了培育绿儿,耗费了整整二十多年的心血,突然间听到这样的噩耗,好比晴天霹雳,叫他何以承受?当然,这还是其次,而最主要的原因,绿儿的内丹乃是治疗他女儿疾病的唯一药引,一旦失去药引,那所有的一切都将白费。
    “娴儿……”
    一想起多年被病魔折磨的女儿,白恒风眼泪俱下,猛地喷出一口血雾,使得原本病态的面容更显苍白。
    “谁?到底是谁杀的绿儿?谁干的?!”
    白恒风话音徒然一转,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双眼满布血丝,仿佛一头绝望的野兽!
    “唉!恒风听我把话说完,莫要冲动。”
    白总管轻轻抬手,一道温和的真元导入白恒风的体内,后者面色好了许多。
    当下,老人将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一陈述,没有半分增减。
    ……
    外来者,绝品奇葩「紫叶七星果」,小蝰蛇……
    沉默良久,白恒风的怒意逐渐被压下,漠然开口道:“白总管,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白总管闻言后并未回答,反而转移话题道:“前些天外面传来消息,听说「紫叶七星果」出世……”
    “这个我知道,不过现在天下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期,所以我特地命人不得参与抢夺。”白恒风点了点头,身为医神世家的家主,对于奇珍异宝的消息,绝对不会比别的势力知道的少。
    白总管接着道:“后来传言,天道高手也参与抢夺,最后此物却被李岳凡多得到。”
    “李岳凡?”
    白恒风面色猛的巨变:“什么?你是说凶神李岳凡?!不!这不可能……李岳凡怎么会来我们绝命谷?”
    “如果真的是他,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白总管叹了口气道:“当我第一此见到此人,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所以出事之后我不敢擅自动手,免得为绝命谷树下大敌。”
    见对方说的如此慎重,白恒风不禁心头一沉:“白总管,你真的认为他就是李岳凡,你有几分肯定?”
    “九分。”
    白总管毫不犹豫的道:“此人与外界描述的信息大致相同,浑身上下隐透着一股无边的凶戾之气。而且他身上那条小蝰蛇正是吃下绝品奇葩后所蜕变的异种……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正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灾星江小枫。其实,要证实他们二人的身份一点都不困难,恒风应该明白的。”
    “竟然是他!”
    白恒风恨声道:“白总管,如果他真的是李岳凡,你出手有几分把握对付他?”
    白总管摇头道:“不管他是不是李岳凡,我都没有把握拿住他,他给我的感觉……此人太危险了,如果真正动起手来,肯定会是两败俱伤,而白家的根基也会随之动摇。”
    “……”
    白恒风只感觉一阵头晕目旋,懊恼的甩了甩头道:“如果早知道他就是李岳凡,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进谷。”
    白总管苦涩道:“早在十年前,那李岳凡便是奇门高手,更创出战阵之术,如果他想硬闯我们绝命谷,我们的阵法也不一定挡得住他。”
    人的名,树的影。如今李岳凡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一个禁忌,令许多人都不敢靠近。
    沉吟片刻,白恒风恨意淡去,面色沉静道:“白总管,你认为我们现在该如何办?”
    要是别的其他人,白家岂会如此善罢甘休?奈何李岳凡凶名大盛,为了家族的安危,他实在是不愿意去招惹此人。可是,他又如何甘心?
    “恒风,我知道你不甘心……”
    白总管叹息道:“今天所发生之事本就是个意外,怨不得别人,我相信娴儿不是命薄之人。”
    二十年的苦心一朝化为乌有,换了是谁都不会擅罢甘休。更何况,此事关系到自己女儿的性命。
    “白总管是要我息事宁人?”
    白恒风双眼通红,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医者更是如此。
    白总管淡淡道:“我说了,此事怪不得别人,那李岳凡既然是来求医,他绝对不会傻的与我们作对。而且,他与白素云关系非浅……”
    “够了!”
    白恒风眉头皱起:“白家早已经没有白素云这个人,也不需要借他的名字来做什么,希望白总管以后都不要提及此人。”
    “是。”
    关于白家的恩恩怨怨,这位在白家待了几十年的白总管却是再清楚不过。当年之事,算不上谁对谁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罢了。至少,白总管自己是这么看的。
    “绿儿死了,内丹也没了,失去了这味药引,「铸魂碎片」不可能铸造成功,那娴儿该怎么办?”
    白恒风只觉得一阵恍惚,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看此情形白总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恒风,事情未必就如你想像的那样坏……”
    “难道总管还有其他办法?”
    白恒风眼睛豁然一亮,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白总管点头道:“难道恒风忘记了,李岳凡那条小蝰蛇,乃是食过「紫叶七星果」的上古异种,又吞了绿儿的内丹,说不定,它能代替作为药引。”
    “这样能行吗?”
    白恒风皱眉思索,白总管亦道:“其实我也没有半点把握,所以刚开始也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好。”
    白恒风点头道:“不管行与不行,总算是一个希望……不过,李岳凡会同意吗?”
    白总管摇头道:“此人重情重义,刚毅不屈,绝对不能对他用强,只有动之情理,才是上策。”
    想了想,白恒风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之法,只得道:“白总管,此事就由你去处理吧!既然李岳凡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我们也不要追问,故做不知,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求医者便是。另外,约束好白家的人,不要与之发生冲突。”
    “这个我明白。”
    白总管应声退下,白恒风缓缓坐下,心神早已疲惫不堪。
    稍微休息片刻,白恒风起身离开大殿,转向别处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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