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出营向辽阳以东的一个小镇而去,一会工夫便到了镇上,石戎拉住马带着叶克书走进一家极为热闹的小楼,叶克书不知所以的看着楼上楼下嘻笑玩闹的人们,石戎笑道:“怎么?头一次来这种地方?”
    叶克书看一眼楼上‘醉群生’的匾额道:“这是什么地方?”石戎道:“这是妓院?”叶克书大惊道:“你怎么带我到这种地方来了?”
    石戎:“你不是没见过女人吗,这里什么女人都有,请吧。”叶克书那肯进去,拉马就要走,石戎一把扯住他,将马给了一个迎客的大茶壶,然后死拉活拉的把叶克书拉了进去。
    努尔哈赤走进屋子,就见衮代头盖大红,坐在床边,他猛然想起当年与佟春秀结亲的时候,那一夜也是如此,佟春秀坐在床边,本来已经把盖头除去了,听到他进来急又盖上,想到这心里一酸,脚步怎么也走不得了。
    他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往嘴里灌了几大口冷茶,然后在桌旁坐下,呆呆的看着烛花,过了也不知多久。努尔哈赤突然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急忙回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衮代把床已经铺好了,并除去了长衣,盖着红巾躺在了床上。
    努尔哈赤站起来走到床前,慢慢的伸手,抓住红巾的一角。缓缓扯了下来,烛光下衮代那张白白胖胖的脸,露了出来,此时直红得如霞一般。
    努尔哈赤伸手去解衮代的衣扣,衮代突然抬起手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努尔哈赤看着衮代,突然升起一股爱怜,轻声道:“为,为,为,为、什么,不脱、衣服。”衮代脸红的更历害了,颤抖着放开手,努尔哈赤就势解开了她的衣扣。
    石戎走进楼里,却不要那些大茶壶招呼。大声道:“妈妈在那里?”叶克书看着他道:“你喊什么?”石戎笑道:“这里管事的女人就叫妈妈,你要不习惯就叫她老鸨子好了。”
    叶克书道:“你如何对这里这般熟悉?”石戎道:“我师父带着我逃难的时候,惟有躲到这里才不会被那些天师宫的牛鼻子老道追到,我师父是得道高士,进了这里,自是找地方清修,我就不同了,那里不走,虽然没有真的嫖过,但白戏还是看了不少的。”
    这时老鸨子迎了过来,招呼他们坐下,石戎一边接过女婢递过来的茶,一边笑道:“故而我找这种地方就像找自己家一样容易,进来这里也熟悉的得很。”
    老鸨子笑道:“二位公子一向少来,有什么熟的姑娘没有,若没有老身介绍两个给你们。”
    石戎在怀中掏出一锭大银丢在桌子上道:“这是赏你的,我无所谓,找几个入眼的就行,至于我这位兄弟吗,麻烦你给找个雏。”
    老鸨子眉花眼笑的向银子摸去,口中道:“这雏虽然没有,但我们这的姑娘个个……。”石戎一把按住银子,冷笑一声道:“我这兄弟还是雏呢,那里肯吃你的剩桃,若没有时我们却到别家走走。”
    老鸨子眼看银子在桌,眼中火都冒出来了,急忙道:“这位公子爷别急啊,老身这里倒是有一个雏,只是那是城里李家二老爷定下的,老身不敢……?”
    石戎眉头一皱道:“那个二老爷?”老鸨子笑道:“这辽阳有几个李家二老爷,自然就是李……。”石戎接过话头道:“是李成材吗?”老鸨子连连点头,石戎一笑道:“这就是了,他就是给我们定的。”
    老鸨子不相信的看着石戎,石戎在怀里拿出一块牌子来道:“这是什么,你认得吗?”
    老鸨子怪叫一声道:“这是锦衣卫的牌子,老身自然认得。”石戎笑道:“认得就好,李成材听说我们要来,就给我们定下了,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不信你找个人去问他好了。”
    老鸨子笑道:“公子爷取笑了,我们如何进得去总镇府啊。”石戎道:“你不必废话,你只要带那姑娘出来,不用了,你带我这兄弟到那姑娘房中去,出了事我来担待。”
    老鸨子心道:“他是锦衣卫的,就是李成材也惹不起他,不如先给了这个人情。”想到这向叶克书道:“得,老身担待了。这位公子请吧。”
    叶克书一直红着脸低头听着,一见老鸨子的手式吓得跳了起来道:“你干什么?”石戎站起来拍拍他的肩道:“你不要怕,只管去,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摸了一串东珠出来道:“你却带去,给那姑娘。”
    老鸨子见了珠子更加勤快,拉了叶克书就走,石戎大声道:“我呢?”老鸨子急忙道:“红儿!快下来,招呼客人!”
    一个二十几岁长相中上的女孩儿从楼上跑了下来,石戎推开身旁的众人跑过去一把将那姑娘抱了起来,吓得那姑娘尖叫一声,石戎从怀里取了一支金钗插在她的头上,随后将银子丢给众人,道:“这姑娘的屋子在那?”
    早有一个大茶壶过来领路,石戎抱着那姑娘上了楼去,进了门后石戎道:“快取酒来!大坛子,多拿几坛。”随后一脚将门点上,等大茶壶取了四坛子酒来,屋里已是春声荡漾了,大茶壶不敢进去,将门推开一个小缝,用脚尖将酒推了进去,屋里飞出一块银子来打在他的身上,大茶壶急忙道了谢,乐颠颠的跑了。
    叶克书浑身发软的让老鸨子推进一间小屋。随后一名婢女端着酒菜走了进来,放在桌上,老鸨子走到里屋,拉了一名少女到叶克书面前道:“公子,这位福姑娘刚到我们这里不过半月,还没接过客人。”她看一眼叶克书,见叶克书一张脸红得像大红布一样,心道:“这是个雏儿,只怕给点甜头,就能混过去。”她向少女使个眼色,转身退了出去。
    少女羞怯怯的给叶克书倒了一杯酒道:“公子请。”
    叶克书坐都不敢坐,嘴唇动了半天也说不出来话来,少女偷眼看看叶克书,见他梳着辨子轻声道:“公子是女真人?”
    叶克书红着脸点点头,少女道了个万福道:“我也是女真人,我叫娜布琪。”
    叶克书道:“精神松懈了一些,抬起头看一眼姑娘,就见这姑娘玉润珠圆,笑靥如花,不由身上无名的一热,赶紧又低下头去,轻声道:“我听那位妈妈叫你福姑娘。”
    少女道:“那是他们给我起的汉名,我是钮祜禄氏的,公子是?”叶克书道:“我是辉和氏。尼玛察部长泰松阿的儿子,我叫叶克书。”少女眼前一亮道:“你是‘玉面勇存孝’?”
    叶克书听了这话精神许多道:“对,就是我。”娜布琪欣喜的道:“你是我们女真人的英雄,我道你只是在故事中活着,没想竟真的见到你了。”
    她拉了叶克书坐下,细语温言的说起话来,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坐到天明。
    鸡唱一更,石戎猛的跳了起来,脚下发虚,竟差一点摔倒,看一眼犹在沉睡的红儿姑娘,自嘲的笑笑,他昨夜喝了四坛子酒,在这位姑娘身上发泄了四回,直干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此时腰酸腿痛走路打晃,他将一条金子放在红儿身边,偷偷的溜了出来。
    石戎走到外面叫过一个大茶壶来道:“你去喊我的那个兄弟下来。”大茶壶答应一声上楼去了,一会叶克书和娜布琪互握双手走了下来,石戎一眼就看出娜布琪没有破身,眉头一皱,提起一张椅子摔得粉碎大声道:“老鸨子滚出来!”
    老鸨子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陪着笑脸道:“公子爷,什么事惹你动这大的火了?”石戎指着娜布琪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兄弟是雏,我也是吗?你以为给点好处就完了吗?”
    老鸨子暗暗叫苦,只得转回身狠狠的给了娜布琪一个嘴巴道:“你个小贱人!我打死你!”说完又要打,娜布琪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老鸨子大声道:“来几个人把这个贱人拉下去!”
    几个大汉过来就拉娜布琪,叶克书伸手推开,大声道:“我在这,你们谁敢动手!”石戎一笑道:“怎么,贤弟只一夜就让这小狐狸精给迷上了?”
    叶克书脸上一红道:“她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找她的麻烦?”石戎嘲弄的看着他笑道:“你不知到她怎么了?罢了,妈妈不必怪这位姑娘了,既然我这位兄弟不在意,我就不追究了,你省了一个雏,下回又可以赚一大笔钱了。”
    老鸨子连声陪礼,石戎转身想走。却见叶克书护着那姑娘怎么也不肯走,他回过身来,道:“你要怎么样?”
    叶克书道:“你能让人不动她吗?”石戎见叶克书的眼中真情流露,不由一笑道:“好啊,你求我,我就帮你。”
    叶克书看一眼娜面琪向石戎伏身一礼道:“我求你了。”石戎在他怀里掏出昨夜给他的那串东珠丢给老鸨子道:“这就行了。妈妈听着,我们就在辽阳城外驻扎,我们在一天。你就不能让这位姑娘接一天客,我们走了,那时随你。”
    老鸨子赶紧扶起娜布琪道:“二位公子放心,老身一定好好招顾她就是了。”
    石戎拉了叶克书就走道:“走吧,你若不放心,我们今夜再来就是了。”
    两个人出了妓院,带马刚要走,石戎突然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前面,叶克书随他眼光看去,就见已变得空荡荡的妓院门前,一块大青石上,坐着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但仍可认出正是厄赫。
    石戎向叶克书苦笑一声,走到厄赫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觉入手冰凉,不由一惊道:“你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了?”
    厄赫轻声道:“一夜。”
    石戎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以你的脾气冲进去我还信,这坐一夜我却不信。”
    厄赫猛的转回身了,两柄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她扑进石戎的怀里,狠狠的捶打着石戎哭道:“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我几次都想冲进去,把你和那些贱女人都杀了!可我就是做不到!我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做不到!你这个混蛋,你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这就是你给我的婚礼吗?新婚的头一夜你就去嫖妓!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活吗?”
    石戎木然的任厄赫打着,半响才道:“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厄赫猛的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半响猛一挥手,给了石戎一个耳光转身就走。
    石戎拾起双刀,跟了上去,厄赫才跑两步,一头摔倒在地,石戎急忙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只见厄赫面如白纸,气息微弱。他这才慌了,抱起厄赫大声道:“其木格、其木格!”
    叶克书拉马过来,道:“快上马回营吧!”石戎抱着厄赫跳上马,向大营而去。
    努尔哈赤看着贝和齐道:“怎么是你来安排酒宴?天兵呢?”贝和齐支支吾吾怎么也不肯说,努尔哈赤甩开他找到彭焘道:“天兵呢?”
    彭焘把他拉到一旁道:“石爷昨夜从您这回去,没回洞房,带着叶克书阿哥去逛窑子了,石奶奶一气之下昏了过去,动了胎气,石爷今天那也不敢动就在营中招顾石奶奶呢。”
    努尔哈赤又好气又好笑,挥手让彭焘离开,走回去接受着众人的敬酒和祝福,李家几位兄弟都来了,李如梓恨恨看着努尔哈赤,若非李成梁在座,他就要跳起来动手了。
    李成梁喝了几杯酒招招手道:“豹儿!你过来。”努尔哈赤走过来道:“大帅有何吩咐?”李成梁在怀中取出一个纸柬道:“我送你一样礼物。”
    努尔哈赤笑道:“您是大媒。我怎么敢受你的礼。”李成梁笑道:“这个礼你必须收。”努尔哈赤赤看他一眼把纸柬接过来打开。
    这是一封写给甲版城守备戚威雄的信,上面说明努尔哈赤是去抓尼堪外兰的,让戚威雄招顾一下,努尔哈赤不解的看着李成梁。
    李成梁道:“戚威雄给我来信,说尼堪外兰已经逃到他那去了,正在四处找关系想拜见皇上,而且他还请焦天魁出面,帮他请了一些武林人士,准备回辽东来报仇,戚威雄自然清楚这件事的麻烦,他请我给他出个主意,怎么解决这件事,我想你去一躺就完了。”
    努尔哈赤大喜过望,向李成梁深施一礼道:“多谢姨丈!”李成梁一笑道:“你现在就退席,回去挑选人手,最好不要太多,这里我来为你支持。”
    努尔哈赤自然求只不得,告个罪出来,叫上智上法王和九龙老齐一齐出城,回到大营,直接去找石戎。
    一进石戎的大帐,就见石戎没精打彩的坐在帐前打着磕睡,努尔哈赤踢他一脚,道:“昨夜洞房如何啊?”石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你如何我便如何,问什么。”努尔哈赤道:“我可没你那么好的福气,左拥右抱。”
    石戎看他一眼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回来干什么?让新娘子踢出来了还是让李成梁赶出来了?”努尔哈赤道:“你又是怎么回事?干么不在里面睡?”
    石戎向帐里看了一眼道:“你认为我进得去吗?”努尔哈赤也看了看道:“她的脾气还没消?”石戎道:“她跟本没对我生气,我只是没办法面对她。”
    努尔哈赤道:“我去劝劝她?”石戎摆摆手道:“罢了,你回来必然有事,快说。”努尔哈赤把李成梁给他的信递给石戎,石戎打开看看,道:“怎么,李成梁让你去甲版城?”
    努尔哈赤道:“你看他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他骗你上甲版城,是要害你,大阿哥,你千万不可上当!”随着话音舒尔哈齐、穆尔哈齐以及额亦都、扬古利等人拥了过来,舒尔哈齐跑到努尔哈赤身边道:“要去我们带了人马一起去,那时就不怕他们害我们了。”
    努尔哈赤看着石戎道:“你说呢?”石戎道:“李成梁没有害你之心,这一点你竟可放心,只是……。”努尔哈赤道:“只是什么?”
    石戎道:“我劝你最好别去,李成梁给了你一个香饵,但他的目的却是为了控制你。”努尔哈赤道:“他怎么控制我?”
    石戎道:“你一走,你的这些人马自然要交给一个人来管,他就可以拉笼住这个人,然后再让人送衮代回赫图阿拉,确立她大妃的地位,这样一来,你身边就有了他的人,再加上衮代对他不设防备,他自然就能控制你了。”他见舒尔哈齐在场,忍住了没说舒尔哈齐会被李成梁拉去,但努尔哈赤也清楚他的意思,心道:“我的弟弟,只怕不会当真跟了李成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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