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抗抗把柜子推开了,地上却是平的。
    大福指着地说:“就是这里,我去拿东西挖开。”
    大福和二福一人拿一个小木板,就挖起来。
    张抗抗看着他们使劲儿的挖,想去帮忙,但想到他们自己挖出来的东西才会珍惜,就让他们俩个挖去了。
    两个人挖了一会儿,把上面那层土挖开了,就露出一个雨布。
    张抗抗走过去,看到那个覆盖在最上面的雨布,把上面的土扒拉干净,一掀开,就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张抗抗被呛地咳了好几声,拿手扇一扇鼻前的味道,伸手把里面的东西都抱了出来。
    张抗抗这才发现,最上面是几件衣服,原主把衣服放在了上面,下面是用雨布包着的书,再下面是笔和纸张。
    看起来原主很爱惜这些东西,所以一层层包的很好,除了最上面的那些衣服有点发霉了,下面的书和纸笔保存的倒是特别好。
    张抗抗把东西拿出来,大福给三福使个眼色,三福立刻跑了出去。
    张抗抗随后就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然后三福又跑了回来。
    张抗抗感激的看向几个孩子,然后把衣服放在一边,把书拿出来。
    那些书都是原主喜欢看的,还有一些外文书,是原主母亲留下来的,原主都保存的特别好。
    还有一包则是纸笔,各种毛笔大的小的,还有墨汁和纸张。
    张抗抗把纸拿出来,这些纸裁成小的,够孩子们用一段时间的,可是铅笔还是要买。
    张抗抗便说:“我去把纸给你们裁好,每人发一个小本子。”
    四福立刻问:“娘,我也想要。”
    “三福也三岁多了,当然也有。你还不需要学习写字,不过可以让你姐教你画画。”张抗抗说完,看着三福问:“行吗,三福。”
    三福点点头,“行。”
    张抗抗把那些书包好了又重新放了进去,她现在没什么功夫看书,而且这些书,放在家里,也是一种危险。
    张抗抗又把衣服拿出来,里面有几件旗袍和几件布拉吉。
    说道这布拉吉,也是原主母亲赵曼冬留下的,她原本就是东北人,和俄罗斯交界,和张抗抗的父亲张立人结婚后,带来了很多当时流行的布拉吉,一种小圆领,泡泡袖,典型的俄罗斯风格的连衣裙。
    张抗抗看着这些裙子,心里一个想法很大胆,便问:“三福,你把大门关上了吗?”
    “关上了。”三福说。
    “好。”张抗抗拿着衣服出来,走到院子里,“如果有人敲门,也先别开,我把衣服洗一下。”
    张抗抗把衣服洗干净,立刻晒上,想着要在明天他们来修补房子之前,都晒干了。
    一直到了晚上,一家人吃完晚饭,张抗抗把衣服收起来。
    她特意闻了闻味道,那股子霉味还真的没了,张抗抗又仔细检查起来有没有霉点子。
    张抗抗在灯下翻来覆去的检查着,四福搬一个小板凳坐在张抗抗身边。坐了一会儿,便往张抗抗身边挪一下凳子。再坐几分钟,再挪一下,一直挪到张抗抗身边。
    他抬头看着张抗抗,笑着说:“娘,你可真好看。”
    张抗抗笑道:“是吗?”
    “是。”四福小奶音道:“谁家的娘都没你好看。娘,妹妹就像你,又白眼睛又大。”
    张抗抗笑着点一下四福的额头,“你也好看。”
    四福笑着往张抗抗膝盖上一趴,头枕在张抗抗膝盖上,终于心满意足了。
    张抗抗拿手擦掉四福脑门上的汗,继续看她的衣服。
    一抬头,不经意间看见三福正往她手里看。
    张抗抗低头看一下手里那件棉布裙子,极其鲜艳的颜色,粉红的小格子。
    张抗抗知道三福那眼神代表着什么,一个快六岁的女孩子,已经开始爱美了。
    “三福,来。”张抗抗朝三福招一下手。
    三福磨磨蹭蹭走过来,却不肯靠近,问:“怎么了?”
    “你喜欢哪件?”张抗抗指指手边一堆衣服。
    三福愣一下,想了想,就指向张抗抗手里正拿着的那个粉红格子群,道:“这个。”
    张抗抗便说:“行,那我给你用着件改件衣服。”
    张抗抗隔空比一比道:“差不多能改一个裙子,两个短袖。”
    “给我?”三福不敢相信。
    张抗抗又说:“我看柜子里还有几件不穿的衣服,我准备都给你们改了。大福二福都需要衣服,还有四福。二福的裤子是穿的大福的吧,那么长,也不合身。”
    三福觉得张抗抗生完孩子简直变了一个人,以前她的东西,他们连碰也不能碰的,现在竟然要给她改裙子。
    三福虽然年纪小,可特别敏感一个女孩子,对张抗抗的变化体会的最深,也最有感触。
    她听了张抗抗的话,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走进了张抗抗的卧室,去替张抗抗看躺在床上的妹妹一眼。
    张抗抗对外面玩的大福喊一声:“大福,带你弟弟洗洗澡吧。”
    大福应一声,“行。”
    张抗抗就听见外面一阵水声,两个人这是在外面玩起水来了。
    张抗抗低头问四福:“四福,你也要去洗啊。”
    四福点点头,“我一会儿和姐姐洗。”
    张抗抗手里停一下,想到三福,是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了。..
    第23章
    张抗抗看着四个孩子洗完澡,三福最后一个去洗,洗的时候还不忘叫上四福,说要给他洗一洗。
    张抗抗拉一下四福说:“四福,你是大孩子了,以后和哥哥一起洗澡,让大福二福帮你,好不好?”
    四福不明白的看向他娘,虽然不懂为什么,以前他也让哥哥们给洗过,可洗澡是不可能的,玩水是真的,每次洗到最后,他身上依然都是泥。他娘就拉着他让他爹看,换来的就是他爹每人赏一巴掌。
    再后来,三福怕他再挨打,就主动要求给四福洗澡,已经洗了好久了,都是他姐帮忙洗。
    可这次他娘提了要求,四福虽然不懂为什么,还是同意了。
    “那今天就让娘帮你洗,明天开始,你和哥哥一起洗。”张抗抗说完,就喊一声:“大福,明天开始,你给弟弟洗澡好不好?”
    大福和二福洗完澡趁身上凉快,已经躺在床上,听到张抗抗喊他就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张抗抗又加一句:“你俩谁给四福洗的干净,到时候我多教他一招。”
    黑暗里,大福和二福眼睛都亮了起来,不服输的看彼此一眼。
    张抗抗端一盆水给四福洗澡,三福自己一个人在最黑的角落里洗,都洗干净了,四福擦干身子就往张抗抗卧室跑。
    三福也洗好了,又穿上一套短袖短裤,头发还没干。
    “四福,你回来。”张抗抗喊一声四福。
    四福已经要爬上床了,小短腿蹬啊蹬的,听到他娘叫他,又跳了下来,跑到门口问:“怎么了娘。”
    张抗抗走近了,蹲下对四福说:“四福,你现在是大孩子了,是男孩子。以后和哥哥们睡怎么样?”
    四福想一想,自己已经三岁半了,是个大孩子了,可就算他是个大孩子,他还是想和娘睡。
    四福撇撇嘴,不乐意。
    张抗抗看他快哭了,想着怎么样也才三岁多,心下一软,便说:“这样吧,你先和娘睡,等你四岁的时候,就要去和哥哥们睡,好不好?”
    四福点点头,小手指伸出去,挂住张抗抗的手:“好,娘,拉钩。”
    张抗抗笑着和他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三福在后面站着,看着张抗抗和四福拉钩,拿毛巾又擦一下头发,就看见张抗抗对三福说:“好孩子,去睡吧。往里睡一点啊,一会儿姐姐也和我们一起睡。”
    三福擦头发的手突然停顿一下,一双眼睛看向张抗抗,“什么?”
    张抗抗依然保持着半蹲的状态,和三福的视线相平,道:“三福,你长大了,小时候可以和哥哥一个床上睡,以后就不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去我屋里睡,好不好?”
    三福站在门外面,堂屋豆子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晕染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画面。
    三福以为张抗抗说错了,又问一遍:“我去你屋?”
    张抗抗点点头,伸手去拉三福,“是,等四福再大一点,让他去和哥哥睡,以后你,我还有五福,我们三个睡一个房间。”
    张抗抗说到以后,又记起蒋春梅和她说过,关于他们亲妈何艳丽的事儿,自己这几天忙坏了,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这四个孩子,像不像去找自己亲妈。
    如果几个孩子要去何艳丽那里,这个家瞬间就少了四个孩子。张抗抗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三福手里还拿着一块毛巾,毛巾是张抗抗前几天特意给她用的,因为张抗抗看她着实爱干净,哥哥们用过的毛巾她自己要洗好几次才肯用。张抗抗便从柜子里翻出一块压箱底的毛巾给三福独自用。
    毛巾是粉色和白色相间的,中间是一个凤凰图案。
    三福拿到毛巾后,爱惜的不得了,平时连手都不舍得擦,只是洗完澡后擦擦头发。
    张抗抗拉一下三福,接过她的毛巾道:“我给你擦擦,后面还湿着呢。”
    张抗抗让三福站在她前面,蹲着给三福擦擦后面的头发,这边擦着,里面四福喊一声,“娘,妹妹醒了。”
    张抗抗接一句:“没事,让她玩一会,我给你姐姐擦擦头发。”
    张抗抗擦几下,里面四福又喊起来:“娘,妹妹拉粑粑了,好臭好臭。”
    三福听了,转过身看向张抗抗,“我自己擦。”
    张抗抗点点头,回卧室处理五福的臭粑粑去了。
    三福自己擦擦头发,坐在堂屋门口,盛夏的夜里,终于有了凉意,三福抬头往天上看一眼,铺满了星星。
    如果有一支笔,多好啊。
    三福想着,她想画星星,现在就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抗抗把五福收拾干净了,走出卧室一看,三福倚着门已经睡着了。
    张抗抗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她肯定早就困了,想去张抗抗屋里睡,却又不好意思,坐在外面,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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