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江这个始作俑者,申公豹似的人物,搅的几个孩子起了内讧,还不知道在苏向晚的眼里,他现在已经是比刘在野还能叫人厌烦一千倍,一百倍的人物。
    谷东还没还给他呢,他就已经教着谷东打人,这要真把谷东还给他,会不会最后谷东叫他惯成一个真正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苏向晚是真的气谷东啊,管不住自己的手,爱打。
    但是,小家伙连件男孩子的衣服都没有,今天穿的小粉裤子又太短,两条肥腿腿在外头,一蹬一蹬的,居然悄悄的在打自己的小手手,看起来又那么可怜,真是让苏向晚无奈之极。
    韩江不知道苏向晚有多厌恶自己,还站在窗口还在问呢:“养猪的,咱中午吃啥啊?“
    苏向晚正在灶头上剁吧剁吧着呢:“猪食。”
    “这位女同志,你怎么说话的?”
    “你喊我养猪的,我做的可不就是猪食?”苏向晚白了他一眼,说。
    当然,确实苏向晚今天做的饭堪称猪食,为什么呢,因为她现在做的这种饭,对于孩子们来说,那属于是一闻见就会哭鼻子的。
    秦州饭里头,有一样叫懒疙瘩,这已经算是极品的差饭了,但是还有一样比懒疙瘩更懒更差的,名字叫酸拌汤。
    这个饭有多简单呢,就是把面揉到一块儿以后,把它剁成绒沫子,锅里呛点葱花,再切俩土豆进去,然后妈妈在厨房里边骂人,边剁面,面剁匀了,一锅子扔去,煮出来的糊糊上再加酸菜加上。
    吃这种饭的时候,一般妈妈都心情不好,因为心情不好,才需要咣咣的剁嘛。
    一锅子的拌汤做出来,因为太稀,两泡尿的事情,还得挨顿骂,所以孩子们一听做拌汤,都得吓的抖三抖。
    苏向晚觉得自己做出这种饭来,韩江只要吃上一顿,就得给气的重新找人帮他做饭去。
    反正她现在也不想找他捐款了,他爱滚哪就滚哪去。
    果然,几个孩子见是拌汤,就连小吃货狗蛋都捏着鼻子跑的远远的,借口自己吃过馒头咸菜不肯吃。
    韩江端过碗闻了闻,居然眉头一挑:“这酸菜贼有味儿。”
    谷东的胃口那就是小猪的胃口,呼噜呼噜的往嘴里吸着拌汤呢。
    韩江似乎还有点激动,端起碗来呼了一大口,说了声爽气,居然一口就把一大海碗的拌汤给喝完了。
    “这位女同志,饭还有吗?”他问。
    苏向晚白了这人一眼:“没了,一人就一碗饭。”
    韩江不肯信啊,端起碗来进了厨房,揭锅一看:“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能撒谎,这不还有半锅。”
    在几个孩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围观下,一开始韩江还会把拌汤盛进碗里,最后居然袖子一撸,直接就就着锅喝开了。
    不止孩子们,苏向晚也目瞪口呆啊,这怕真是头猪吧,酸拌汤都能喝的那么香。
    喝完之后一抹嘴,韩江松了松自己的腰带,居然说:“今晚必须还得是这个饭,现在我得去工作了,你们不是有野猪嘛,晚上搞点尝一尝,真要味道好,我会考虑把你们的养猪厂加入特供行列的。”
    事实上不论任何年代,任何情况下,特供食品是一直都存在的。
    所以谷北没说错,这个韩江真的能把她们养猪的肉,直供到中央去。
    要真供到中央,有扶持资金,价格还能卖得高,那等于是躺着赚钱的事儿。
    但是,这家伙也太讨厌了一点,就连做饭这么简单的事情,苏向晚都无法配合他了呢。
    而且,她咋觉得,这人很怪。他没来的时候,清水县虽然时时传言有间谍,但是除了方金换炸大坝那次,就没有出过任何事情,咋他来了之后,才一天的时间,路给人炸了不说,就连电线全都给烧了呢?
    神侦探柯南啊,跑那儿哪儿就人命?
    这不晚上宋团回来,苏向晚在厨房里絮絮叨叨的,就说起这事儿来。
    烧伤是不容易处理,也最难好的。而宋团的手呢,又是伤在夏天,到现在整只右手上结的痂还没有脱落。
    昨天晚上他出门带的,是那杆来福,今天回来,又在修一把56工半自动,这些东西现在在家里,是给孩子们玩儿的。宋团不用的时候,拆掉零件就是玩具,他要用的时候,把零件按上,又是武器。
    不得不说,相比于普通人家的孩子,驴蛋他们小时候的玩艺儿,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
    相比于县城里其他人对于间谍的事情只当个笑话,宋团却是难得的认真:“间谍一直都有,但是因为核电站一直没建起来,所以他们没有出现过。现在间谍跟我们玩的是反间计,韩江那个人工作能力究竟怎么样我还不好说。但是,间谍现在是准备对核电站下手了,凭借的就是大家内讧的时候。”
    所以,现在宋团他们面对的,是真正意义上比较困难的局面。
    见苏向晚又在灶头上剁吧剁吧,宋团的脸也苦了:“咋又做拌汤,你不知道吗,我最讨厌吃的就是拌汤。”
    “你们调查局的韩大爷要吃拌汤,我有什么办法。”苏向晚白了他一眼,又说:“对了,韩江就是谷东的二叔,但我现在不敢把给孩子给他,你先找个人仔细的去打问一下,看这孩子当初究竟是怎么跑到沈招娣那儿去的。”
    韩江和韩明俩兄弟的父亲,是解放前一直潜伏在国m党内部的大间谍,最后是经国m党处死了的,所以,他们兄弟的履历,那属于光辉闪闪。
    但是,苏向晚也得弄明白一件事,谷东究竟是怎么跑到沈招娣那儿去的,调查局人家出身的孩子,给间谍了,这事儿咋就那么古怪。
    宋团说:“这事儿我还真帮你问到了,你知道吗,韩明的妻子被认为是间谍,大概三年半前怀着身孕潜逃,生了谷东之后养孩子到两岁吧,就死了。而谷东就是那时候,给沈招娣带走的。”
    所以,谷东那孩子离开妈妈的时候,大概两岁半,对于自己的亲妈是有记忆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于被从妈妈身边夺走一直也有着很深的印象,所以谁瞅她他就打谁?
    这可咋整,熊孩子要还给韩江那样的混吝,苏向晚觉得,谷东可能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还在四处寻摸自己的手表呢,但就是找不到,奇了怪了,该不会是给谷东这小王八蛋丢了吧,三十块钱的浪琴啊,苏向晚揉着谷东的小屁股,心说跑哪去了呢?
    第105章 浪琴表
    拿葱花和蒜苗炒的野猪肉,半肥半瘦,让红辣椒给染的油汪汪的。
    本来现在到了夏天,鲜肉存不住,咸肉也放不住,这肉还是李承泽骑自行车三十里路,专门跑到小宋庄,在宋建国的肉缸子里挖来的。
    韩江一人抡圆了霸占着吃呢,慢说宋团,就是几个也没抢到一口吃。
    吃完之后,当着宋团的面,他居然把碟子都给舔了个一干二净。
    放下了筷子,他说:“从现在开始,县里所有干部,包托兵团的人夜里全部都得加班,继续排查间谍。”
    苏向晚觉得,这人怕不是疯了吧,间谍那玩艺儿是能大张旗鼓的查的吗?
    什么叫内耗,现在就是内耗。
    就在李逸帆家,他把几乎所有的干部全集中了起来,一个个的指着呢:“间谍肯定就在你们中间,现在咱们得搞相互揭发,找出几个有疑点的人来,然后再进行有目的的调查,你们觉得,如果你们当中有间谍,那个人会是谁。”
    孩子们觉得新鲜啊,全骑在墙头上看着呢。
    看了那么多年的谍战片,终于有一天,间谍潜伏在他们中间了。
    大人们全都一本正经,一个望着一个。这种相互揭发可以说是我党的老传统了,大概从六五年开始,你揭发我私底下说了什么,我又检举你私底下做了什么。
    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说战友、同事之间,就是亲人之间都不敢说特别私密的话。就比如说,去年在小宋庄就曾发生过一件事情,过年的要宰猪,宋建国做为村长,就说了个,咱们先杀猪再拨毛,咋样?
    结果,给一个知青告到革委会,刘在野就关了宋建国半个月,一个过年都让他在革委会的拘留室里过的。
    为啥,就因为朱和毛,你一个杀一个拨,岂不要成反革命。
    这种事情听起来荒唐,但清水县还算革命闹的最不凶的地方,要在革命闹的凶悍的地方,这会儿全县的干部估计得给团灭掉。
    你还甭说,愁什么就来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着,没人带头,也没人好意思检举同事,战友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电又停了。
    而且,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黑暗中,一直在外面值勤的小吴公安急匆匆走了进来,说:“领导,情况不太好。”
    “怎么啦?”牟其年率先站了起来。
    小吴说:“铁路公安在铁路上排查到一包炸药,幸好他们排查及时,才没有造成火车的拖轨。”
    虽然说火车在清水没有站,但是通往西边的铁轨是从清水县走的,要真的炸药在铁路上爆炸,列车脱轨那是一瞬间的事情。
    韩江转过头,指着李逸帆和邓高明的鼻子说:“听听,炸药包真的是要按到你们的屁股底下了,你们还能坐得住?”
    这时候,谷东在隔壁哇哇的大哭着呢。
    宋团站了起来,对苏向晚说:“小苏,回家。”
    “宋青山,你不能走,给我留下来继续揭发。”韩江说。
    宋团本来脾气很好的人,突然就吼开了:“都他妈愣着干啥,赶紧去爆!炸现场,开会开会,越开越坏,再坏都要烂透心了,赶紧走!”
    他这一声吼,干部们全站起来,这才算是散了。
    饶是如此了几天,满城皆兵不说,还真的四处仿佛都有特务,有间谍的影子,而最重要的问题是,随着核电站的建设,核电站中心处理器里面要用化学物质铀,马上就要从江西运过来了,这要真的列车脱轨,或者说是在运往核电站的途中出点差迟,爆炸或者什么的,整个清水县估计全得完蛋。
    所以,宋团回家之后,就一直在擦枪。
    苏向晚也知道他这是愁,看真正的间谍究竟会在哪儿呢。
    男人嘛,愁也不敢往外说,就只好在哪儿擦着枪想事情。
    “那个钱小芳呢,你还记得她去哪儿了吗,还有,书里曾说过,你曾经怀疑刘敏莉是间谍。”苏向晚尽可能的想着办法给宋团出主意呢。
    大夏天的,扇子就煽过去了。
    宋团难得幽默,那不看苏向晚一件大汗衫子,风一撩一撩的,下面空空的,着实有点撩人,摇头说:“不行,你这么站着,我可没法集中精神思考。”
    “那你想干啥?”苏向晚明知故问。
    宋团擦着枪了:“还用说?改天咱能不能把谷东送那屋睡去,我真的憋坏了。”
    最近一段,因为小谷东,宋团可谓是憋坏了。要不然,他那么本分的人,能干就干,那需要过嘴瘾啊。
    偏偏苏向晚最近发现谷东还有这么个妙处,乐得让他搅和宋团了。
    “该!你以为养个孩子容易啊,你只是憋一憋,我了?自打谷东来,那夜睡过好觉?”苏向晚故意往脖子上撩着风:“哎呀真热啊,不好,还有点儿痒啊,浑身都痒,真想有人帮我挠挠。”
    不止上面煽,下面也要煽,一件大汗衫又空,大白天的,差点没把宋团给看的馋死。
    要不是这么一问,苏向晚都不知道宋团的准备工作做的有多踏实。
    “钱小芳我整整跟踪了三年,直到去年,她嫁了人,但同时又因为生孩子而死在秦州了,这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至于刘敏莉,那不正在考工农兵大学嘛,根本不可能有作案动机,所以,间谍肯定还在清水县,而且正如韩江说的,或许就在我们当中。”
    “所以,你觉得是谁?”苏向晚问。
    宋团考虑的居然和韩江差不多:“县里的干部,高层,应该有权利,总之,就在咱们中间。”
    两口子聊完,就该去上班了。
    “今天还会不会打人?”苏向晚问谷东。
    小谷东摇了摇,抱上苏向晚的衣襟,特干脆的说:“不打。”
    “不打就可以跟妈妈去上班,但要是打,就只能在家里呆着,让哥哥们打你。”苏向晚说。
    谷东立刻轻轻的抚摸着苏向晚的衣袖,小嘴咧开,小红衣服照着一张虎萌虎萌的脸,甭提多可爱了。
    一上班,妇联的同志连野猪肉都不新鲜了,全在议论谁是间谍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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