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刚腹诽了两句,就听吱吱说:“妈妈,我想吃鸡。”
    家里还有五只鸡,一只又一只,简直是几个孩子的怨念啊。都长那么大,那么肥了,赶明儿还要出门,是要托养给何妈的。吱吱就觉得,让何妈少养一只,大家今天吃一只,多好啊。
    苏向晚对谁可以马虎,对自家闺女马虎不了啊。
    “想吃鸡是吧,那这样,让你哥去杀鸡,妈妈今天给你们做顿好吃的鸡。”苏向晚于是说着,挎起篮子,就准备要出门买菜去了。
    李承泽撇着小嘴巴说:“不会又是豆豉火锅吧,李逸帆今天可在家哟,这么热的天,关着门吃,热死,要敞开门,她肯定会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鸡就只能烫火锅吃?”苏向晚问这家伙。
    李承泽已经在往自己眼睛上蒙布了:“除了火锅,就没有什么鸡是好吃的。”
    这小家伙从小到大,那张嘴可是吃遍了山珍海味的。
    “那你等着,我今天非给你做个好吃的鸡不可。”苏向晚说。
    等她买菜回来,满院子的鸡毛,鸡血也是满地,李承泽晕在石桌子上,宋青山居然在拨鸡毛。
    “不是承泽最爱杀鸡的吗,怎么是你在处理鸡?”苏向晚问。
    宋青山看了李承泽一眼,忍俊不禁:“他呀,杀鸡的时候一刀没砍死,还给吱吱揭了蒙着眼睛的布,一眼,就晕过去了。”
    苏向晚也跟着笑了两句,把李承泽抱过来,掐了掐他的人中,又喊驴蛋打了水来,给这孩子冰了冰额头,把李承泽给冰醒过来了。
    李承泽一醒来,不说别的,跳起来就准备要打吱吱。
    吱吱当然要跑啊,狗蛋和驴蛋也不可能让李承泽打吱吱,于是,四个孩子满院子的乱叫。
    最后吱吱给李承泽抓住,还是在屁股上放了两个大巴掌,把小姑娘给惹哭了,这事儿才算完。
    宋青山洗干净了鸡,拨干净了毛,照着苏向晚的要求剁成了块子。
    这时候吱吱还在鸡圈旁蹲着哭。
    仨小子早已经跑出去,不知道野哪去了。
    “承泽好像经常欺负吱吱,你那么护短的人,居然不管?”宋青山看闺女哭的厉害,给了颗奶糖把她哄乖了,进来说。
    苏向晚正在用油炸花生米呢,说:“没事,承泽又不敢打疼,不过是吓唬而已。”
    “吓唬也不行啊,那是我闺女,晚上我跟承泽说说,让他不要再欺负吱吱了,我咱们全家,现在就吱吱最讨厌承泽,总是变着法子的欺负他。”宋青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苏向晚把花生米捞出来控油呢,突然给油烫了一下手指头,敢忙放嘴里唆着呢。
    “跟你说了不用就不用,现在啊,咱们需要的是让吱吱讨厌承泽,越讨厌越好。”苏向晚说:“我可不希望我闺女将来长了,会喜欢承泽那样的小伙子。”
    既然在书中是悲剧,那就让他们从小彼此讨厌吧,将来也就不会纠缠在一起了。苏向晚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明智了。
    不过,她又说:“我今天听见你和刘在野俩吵架,似乎你们俩原来有过节啊,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恰在这时,刘在野大剌剌的,也进了土司衙门的大院子。
    现在的人,尤其是住四合院的人,还没有一个进门就闭户的说法,院门,只要家里有人,那都是敞着的。
    所以,他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敲门。
    听见宋青山和苏向晚俩口子在说自己,刘在野就停下了。
    他倒想听听,宋青山在家属面前,得怎么美化自已,然后损贬他的名誉。
    第73章 出门旅行
    在宋青山看来,刘在野妻子的死,纯粹是他自己的性格原因而造成的。
    他们家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太差,妻子家是遗传性的乙型肝炎病史,家里别的人倒没事,唯独他自己,非得要替妻子治好病,于是四处求医,不论中西,大夫开什么药就吃什么药。
    于是,妻子整天就是,成筐子的药吨吨的往下吞。
    最后,用总军医院主任的话说,吃毒太多,反而把肝给吃坏了。
    当然,为此,军区的领导没少批评过他,都跟他说,既然这个病在全世界目前都没人能医好,那暂时就只能是维持,等着看。
    但他自己呢,偏偏就是不肯信命,也不信邪,反而仇恨军区的领导们不能为自己争取权益。
    再比如说,那次可以得特等功奖励的任务,是1961年,恰好又是排雷任务,刘在野无论在体力、耐力,以及对于任务的操作上,都比不过宋青山。当时任务又是在伊犁,而且是紧急的恶性事件,这时候,领导当然只考虑能力,不考虑个人问题,对不对。
    所以,刘在野把妻子的死,归咎到众人身上,认为是大家伙儿,把他的妻子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但是,在宋青山看来,他妻子的死,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
    “刘在野还挺痴情的嘛,愿意跟一个乙肝病人结婚,这在我来说,不敢想象。”苏向晚说。
    宋青山倒没觉得什么:“既然相互喜欢,病倒没什么所谓,治就是了。但是一个人的病,上升到国家层面,拿军事制度开玩笑,这就是在野的不对了。”
    苏向晚之所以今天专门拉了俩感染了乙肝的孩子出来,其实也是因为,早于书中了解到,刘在野的妻子死于乙肝,而他自己深爱着妻子的前提下。
    至于破天荒的穿的比较漂亮,则是因为,刘在野当初之所以看上原身,是因为原身当时一个人在城里跑,穿的又破烂,又可怜的原因。
    他心底里鄙视原身没文化,没素质,但是,又忍不住接济她,玩弄她的感情。
    其实原身要说将来性情大变,跟像刘在野这样的渣男们的刺激不无关系。
    而现在的苏向晚呢,自信,漂亮,干练又洒脱,苏向晚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刘在野是不会因为可怜而看上自己的吧。
    总之,做为一个已婚妇女,该消灭的隐形桃花,还是得消灭的一干二净。
    这边,俩口子还在厨房里。
    宋青山看苏向晚在抓水淀粉,再看蜂窝煤炉子上的小铁锅里,她正在咣咣咣的往里头倒油,不停的说:“多倒点,多倒点。”
    宽油炸鸡肉,那炸出来,外酥里嫩的,得多好吃啊。
    “咱们不是要去海西,刘在野咋办?”苏向晚说:“我是这样想的,明天在会议上,李逸帆一定会为我据理力争,说我的成份没有问题,然后这时候,刘在野肯定要启动调查程序,而庭秀那儿呢,可以拖他一段时间,总之,只要庭秀一口咬定说我的成份没有任何问题,刘在野就不敢动粗。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该回省城去了,毕竟他的老巢在省城,对吧?”
    “他要严刑逼供呢?”宋青山说:“你大概不太了解,在野原来是当过兵的,有一百种严刑逼供的手段叫你吐口。”
    “那你说怎么办?”苏向晚反问宋青山。
    关于她的成分问题,这个那怕苏向晚手再长也无法去改变,这时候,只能借助于宋青山了。
    “晚上我去找在野,我有办法让他不跟你计较。”宋青山看起来胸有成竹啊,俩口子也初步达成了结果,认为他们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不过,就在这时,控干了炸好的鸡肉里的油的苏向晚回头踢了一脚正在洗菜的宋青山:“哎哎,你看。”
    宋青山回头,就见刘在野半截袖的白衬衣白的发亮,抱着双臂,就在窗子外头站着呢。
    他们俩口子聊的认真,居然都没发现,窗子外面大剌剌的,就站着个人呢。
    “明天宋团打算去哪儿吗,海西?这是打算去把老丈母娘和小舅子都接回来,是不是?”刘在野问。
    宋青山居然说:“是有这个想法,毕竟那是我亲丈母娘和亲舅子。”
    刘在野指着宋青山呢:“你死定了,真的。”
    然后,他就准备要走了,但是,他发现苏向晚那个应该来说,现在是处于暴风漩涡中的女人,居然风轻云淡的,没有一丁点的怕意,或者说是因为自己即将要给批判而害怕的感觉。
    她切了一大盘红红的干辣椒,案板上还滚着好多才用油炸出来的花生米,晾凉之后搓去了红衣子,圆滚滚的,白胖胖的,他估计,她是要用干辣椒和花生,来炒她刚才用宽油炸过的鸡块。
    “苏向晚,你就不怕?”
    刘在野很好奇啊,而且,他怎么总觉得,这个女人自己一看,就挪不开眼睛呢。
    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刘在野心说,我可是个信仰很坚定,也很正派的人啊,为啥会不由自主的,总是盯着人家的家属看。
    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我最恨,最看不惯的战友,宋青山的家属。
    她一没文化,二相貌轻浮,三又是个坏分子的后代,我为啥要看她?
    苏向晚往锅里下了一丁点儿的油进去,把葱姜蒜沫全划香了,再把炸的外酥里嫩的鸡肉全倒进去,顿时,一股香气四散开来。而锅子上还炖着半只肥肥的大公鸡呢,那半只,是用卤子卤的。
    她太忙,压根就不搭理刘在野。
    几个孩子一闻到香味就冲进来了。
    就连隔壁的陈姐闻到香味儿也过来了:“向晚做的啥啊,味道怎么这么香?”
    苏向晚招呼着陈姐说:“辣子鸡,娃们喂的鸡可肥可胖的,有两只现在胖的连路都走不动呢,再不宰,就该养老了。”
    陈姐一见站在院子里的刘在野,悄声说:“你咋把这个衰神给惹来了,在咱们秦州市,人叫刘在野不叫在野,叫疯狗,就是说,只要让他咬着了裤管子,你永远甭想挣开。”
    苏向晚把鸡肉端出去,还得再炒俩样青菜,下几碗面,然后,还得顾着锅子上卤好了的鸡,那鸡,可是她要带在路上吃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怕的。”苏向晚笑着说。
    陈姐于是又说:“总之小心一点,但你放心,你现在是国家干部,他就算要批你,也得走程序,老邓肯定会帮你的。”
    却原来,县委书记不好露面,这是让家属来给苏向晚吃定心丸的。
    李承泽、驴蛋和狗蛋三个闻到香味儿,一起从外面冲进来了。
    一见白天差点跟爸爸打起来的刘在野,狗蛋一怂就躲厨房里去了,驴蛋到底男子气概更浓一点,上前,围着刘在野转了一圈儿,就守到大山的窝子旁边去了。
    “赶紧洗手吃饭啊,面条,一人端一碗,就着辣子鸡吃,要再不吃面条就该坨住了。”苏向晚一碗碗的挑着面呢,大夏天的,在厨房里做了半天的饭,她也是热了一身的汗。
    宋青山毕竟是主,而且刘在野还是原来的战友,不让一碗饭当然不好:“在野也坐下,吃碗家常饭?”
    “宋青山,我啥时候吃过你家的饭?”刘在野虽然看着那盘子辣子鸡炒的是真香,但是,他在属死的时候就发过誓,他和宋青山就是死仇了。
    试问,谁会吃仇人家的饭。
    不一会儿,隔壁李逸帆也下班回来了,还带着赵国栋呢,沿路边走,边在骂赵国栋:“人苏向晚的工作做的那么突出,你走大街上随便拎个人问问,谁不说现在全县工作做的最好的就是妇联,再看看你们,你们六个副县长,工作也做不过人家,什么叫上面不给钱,不给钱你就自己给蹲财政厅的门口等着去,我现在只要钱,钱。”
    赵国栋看到隔壁人很多,抽空还给苏向晚招了招手,本来是准备要到隔壁去的,结果李逸帆一闻到辣子鸡的味道,也进来了。
    “给我和国栋一人盛一碗面。”李逸帆说。
    转身一看刘在野居然也在,她翘着二郎腿,把自己认为三个男孩子里最干净的驴蛋给赶了起来,就坐下了。
    “在野,来督导我们工作的吗?”李逸帆指着赵国栋说:“你们革命小组的人要收拾,就收拾一下赵国栋这种人,最是不能办事儿,面情又软,又没脑子,整天叫人哄的团团转。”
    苏向晚当初进县城的时候,以为是要跟赵国栋继续搭班子的,没想到她进了妇联,而赵国栋主管的,则是财政。
    毕竟曾经的老搭档,她给赵国栋盛了满满一碗面,给李逸帆的,则相对要少一点。
    吃面条,那得配大蒜。
    赵国栋现在完全是个面肚子,挑起面来,见上面一层辣椒面,把一碗面都泼成了金黄色,兴奋的揪起一瓣蒜来,就开始了大嚼了。
    刘在野两手叉兜,四处巡游着呢。
    “既然来了,坐下吃碗饭啊。”李逸帆于是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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