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清水峡边的高山密林里,基建兵团的官兵们,也正紧张忙碌的工作着呢。
    连着三天了,宋青山他们一直在深山里面。
    而今天他们上的这座山叫西岭,窗含西岭千秋雪的那个西岭,山道特别险,不是专业的登山人员是上不来的,但是上山之后,可以俯瞰整个清水县,以及九曲蜿蜒的黄河。
    “侯工,测缓完了吗,完了咱们就走,我今天啊,得早点回家。”宋青山扛着把猎枪呢,站在高处,就说。
    搞测绘的,是清华大学毕业的工程师,而且,人家的名字就叫侯清华。
    而像他这样顶尖的人材,在最近一两年内,将会渐渐聚集到清水县,来共同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宋团,到你家乡工作,可以天天见家属,我看你最近神彩飞扬的啊。”侯清华笑着说。
    一起走的,还有政委陈爱党。
    陈爱党也扛着把猎枪呢:“岂止是神彩飞扬,咱们宋团原来咋样我们不知道,他不有台拖拉机嘛,前几天卸完水泥,我们都累趴下了,他还能爬上拖拉机,回家去,家属的魅力是够大的。”
    “是,我也想家,想家属,咱们男人在外头工作,可不就是为了有个家嘛。”侯清华是文化人,笑的可斯文了,那不工作也干完了嘛,挥手就说:“走,咱们下山吧,今天让宋团早点回家。”
    既然上了寻常人上不来的高山,肯定得打点儿野味。
    宋青山和陈爱党俩,打了七八头野猪,十几个炊事员和警卫员直接是做的滑竿,就准备要抬下山呢。
    “你们在冬风市那一回,执行任务的时候座标是谁暴露的,这事儿到现在还没查出来吧?”侯清华和宋青山走在一块儿,边走,就边问说。
    他身体不好,拄着棍子不说,还一直在咳嗽。
    宋青山说:“不论是谁,只要能找到,我必诛了他不可。”
    几十个战友,全葬身于大漠戈壁,其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执行任务时,飞机座标被暴露,被人劫持了飞机航道的原因。
    侯清华拍了拍他的肩:“咱们现在的任务照样非常重要,反g命势力,国党的余孽,还有一些日系残余一直都有,这方面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家庭秀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会负责整个清水县的公共安全,这方面咱有保证的。”宋青山说。
    眼看侯清华工作完了,宋青山命政委陈爱党亲自背着身体弱的侯清华,再命警卫员们把七八只野猪往担架上一扔,大家一起抬着。
    他自己把一只大概三百多斤的野猪直接扛起来,就下山了。
    七八只野猪、兔子、野鸡,留着给联队灶上开火,给战士们打牙祭。
    宋青山特地挑了一只最大,最肥的野猪,往拖拉机上一扔,在一群光棍汉的注视下,意气风发的,扛着战利品,就准备回家,找家属去。
    这边,村子里。
    选支书的事儿也才刚刚展开呢。
    不过,听说苏向晚也想选支书,整个村子里的人就全都沸腾了。
    “啥,妇女也能当村支书?”同样参选支书的宋建国就说。
    赵国栋特严肃的说:“新时代,男女平等,现在好多地方都有女支书。宋建国你再说这话,我就取消你的候选资格。”
    宋光光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全国到处都有女支书,我家大花在咱县里那是有名的女领导呢,但是你们说谁当干部,我也想不到向晚啊。”
    “二叔,我好吃懒做了吗还是我卖孩子了你就埋汰我?”苏向晚说着,直接就站起来了:“我当了两年的烈士军属,小吱吱可是遗腹子,我喂血都喂大了,我劳动从来没有落过队,你想说我啥?”
    苏向晚这个妇女,除了心里爱慕了一下小叔子,就没别的毛病。
    “我选向晚,因为啊,最近向晚教了我好多种地的新方法咧,虽然说现在菜还没长出来,但我觉得吧,她说的特别好,我也相信,我家自留地里种出来的东西,会比你们地里面种出来的,都多。”熊蛋妈高声说。
    宋光光说:“建国媳妇,你脑子没病吧,你家建国也要选支书,你居然支持向晚?”
    “谁能种好地我就支持谁,建国倒是有力气,但他没人向晚的讲头啊,虽然你们总说向晚能闹腾,但要我说,她种地的本领那是没使出来,真要使出来,吓你们一跳。”
    这一下子,下面的村民们就全吵疯了。
    但村里毕竟男多女少啊,更何况,大部分的女同志,为了怕自家男人或者婆婆的责备,肯定也不敢选苏向晚。
    女人当支书,大多数男人还是不屑的啊。
    接下来,就该两个候远人上场,演讲了。
    宋建国先上,他上去只讲了两点,一是自己带头,主抓粮食产量,二是要继续清除村民们思想里的封建余孽,尊重妇女,男女同工,但男人一定要比妇女干的多。
    苏向晚自己呢,肯定不可能大谈特谈什么现代意识啦,科学育种啦。
    她要说了,不是给大家当精怪,就是当封建迷信给处置了。
    她一听宋建国讲的挺好的,正在思索着,怎么能稍微的,比宋建国讲的更优秀那么一点的时候。
    就听一阵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
    “呀,青山回来啦?”宋光光一见面,就在伸手打招呼呢。
    宋青山三天没回家了,哦不,应该是三天没下山了。
    嘴上胡子都布满了,一身的臭汗,身上一件旧军服,血污斑斑的。
    “呀,青山你在外头干啥了,这是给人打了吧这是,咋这么多血?”宋光光说。
    宋青山转身,从拖拉机的斗子里扛了一头至少有三百斤的野猪下来,重重摔在赵国栋面前:“我的工作落实了,在清水峡打砂子,今天正好碰见头野猪,就给猎回来了,咋样,今晚村里改善顿伙食吧。”
    宋光光摸了一把,呵的一声:“好大一头肥猪,咱县里还有这东西?”
    “山上有,它们也怕人吃,不敢下山。”宋青山踩着野猪呢“有人递刀子没,就在这儿剥皮吧,我来给大家分肉。”
    “给,我家的菜刀,成吗?”宋建国已经把刀拿来了。
    赵国栋也跑到自己宿舍,把自己的一把老菜刀取出来了:“这个吧,我昨天刚磨过。”
    宋青山接过赵国栋的刀子在野猪皮上蹭了蹭:“你这刀留着杀人吧,杀野猪是真不行。”钝的人都杀不动,更何况野猪。
    “狗蛋,去,把爸那把尖刀找来。”突然的,宋青山想起什么来似的,就说。
    好吧,宋青山藏在地窝子里的东西,狗蛋和驴蛋俩其实门儿清呢。
    他嗷的一下,已经跟股子闪电似的,跑了。
    一村子的人啊,为了提高粮食产量,至少五六年没吃过肉了。
    大人们知道肉是个啥滋味儿,全在吞口水呢,小点的孩子们特好奇的,都伸着手,蘸了野猪流出来的血在尝呢。
    宋青山把那件旧衣裳换了,穿了一件只有两个兜的新军装,就说:“你们不是在选村支书嘛,不要受我影响,大家慢慢选吧。”
    “苏向晚,该你上台啦。”宋光光赶忙就说:“你可是咱们大队第一个敢站出来当选支书的女同志,我真的想听听,你要讲点啥呢。”
    一群妇女全都羞的,把脸都捂起来了。
    苏向晚落落大方走到众人面前,声音尽量的高,也格外的慷慨激昂:“我就是想,既然人小寨村有个女支书,咱村为啥不能有。我当了支书,宋建国一样会认真勤奋的劳动,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优秀的劳动者。我当了支书,妇女们不用宋建国做思想工作也能站起来,因为我站起来了,就代表着宋家庄的妇女们,全都站起来了,所以,我觉得,宋建国是个好支书,但是,我比宋建国更好。”
    不能说太过,比宋建国高那么一点点就行了。
    毕竟,宋青山带来的这头猪,估计才是大家会选她当村支书的,最好的东风。
    狗蛋拿来的,是一把看起来特锋利,尖锐的匕首。
    宋青山玩这东西玩的好着呢,一刀切在野猪的咽喉上,戳戳捣捣,一个头已经卸下来了。再就是扒皮,他把刀子递给驴蛋,两手一歘,一张野猪皮已经下来了。
    “你们投票吧,甭管我,等猪切好了,我给咱们大家分。”宋青山特无所谓的,就说。
    好吧,事实证明,村民们的目光是无比短浅的。
    就比如说,宋建国本人。
    这不,宋青山把个猪头一抱,往他怀里一座,就说:“行了建国,肉你就甭分了,这个头给你吃吧。”
    “青山,你不愧是我兄弟。”宋建国接过猪头,直接就是振臂高呼:“我投票,我选苏向晚做村支书。”
    参选人直接倒戈了。
    宋青山拿刀还在卸肉呢,看到一块大肥膘,一刀拉下去,宋二山直接冲过来了:“大哥,啥也不说了,大嫂就是咱的支书,这块野猪肉给我吧,成吗,哥,我有五六年没吃过肉了,真的,上回吃肉,还是你和大嫂结婚的那天,你还记得吗?”
    苏向晚直接要崩溃了:有这么清奇的,贿选吗?
    第25章 唱国歌
    虽然说,村里表决同意了,但是,真正要当村支书,那还得乡上表决通过。
    通过之后,还要到乡上,红旗下面宣誓入党,这个芝麻绿豆大小,上面要骂,下面要吃的村支书工作,才能属于苏向晚。
    野猪的肥膘和下水,几乎全叫村民们刮分一空了。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大家觉得上面没肉的排骨,但排骨才是好东西啊。
    尤其是野猪的排骨。
    苏向晚洗排骨的时候,驴蛋已经馋的等不住了,突然一头,就撞大山的毛里面了:“不行,我等不到肉熟,我要给香死啦。”
    狗蛋却拍着胸脯说:“哥你也太怂啦,我能等到饭熟,我还能把这一锅都吃完。”
    宋青山架火架的可旺了,灶里风呼啦啦的。
    苏向晚没有白糖,只有小半包的红糖,还是她在供销社买来的,把那小半包红糖全融了炒排骨,再加上水炖,野猪肉不但不腥,还有一股特别浓郁的甜香,一点调料都没有,可吃起来,却是一丁点的腥味都没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肉褪骨烂了。
    小吱吱闻见了,馋的都在炕上跳着呢,几番想溜下来,炕沿子太高,孩子不敢溜。
    狗蛋是个天生的悲观派,看妈妈哼着歌出去,给大山喂下水去了,还是头一回心甘情愿的喊宋青山叫爸爸。
    “爸爸,你说,我妈妈的村支书能当多久啊?”
    宋青山在架火了,特随意的说:“那得看,爸爸能不能一直往村里扛野猪了。”
    “那你就一天扛一只。”狗蛋豪放极了:“我天天喊你叫爸爸。”
    宋青山摸了摸儿子的头:“你妈村官要能坚持到大家这一回的肉吃完,爸爸就再打一只,真的!”
    苏向晚进门,恰好就看到他的笑,她能不明白吗?
    这个男人,以为她不过闹着玩一下,那个村长顶多当不过三天,就会哭着回家呢。
    当然,他原来哄原身的时候,不也从来没尊重过她的意志?
    黑心男人,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但是,目前为止她还不敢暴露自己,不敢大展拳脚,只能是装疯卖傻着来,真的好气啊。
    苏向晚从锅里把肉全捞了出来,大口气的吹着,吹凉了,一人一块,撕着给这俩孩子吃。
    俩孩子吃一块,往外扔一块骨头,大山因为宋青山在,不敢进屋子,就在院子里捞着啃骨头呢。
    这夜,驴蛋翻来覆去的,就有点儿睡不着。肉吃多了,吃撑了,有点儿想吐,但是,毕竟头一回吃肉,孩子怕爸爸要知道他吐了,往后不会再往回带肉,就在炕上翻烙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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