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鬼儿子突然想起何清远曾经打过他,语气里除了幸灾乐祸,还多出几分刻意的挑衅:“何少,我一路尾随他们,发现他们去了省城医院,直接挂了妇产科。我找了个护士给了五百块钱,护士说,是做人工流产的。后来,我又跟着他们父女俩回到县城,比去的时候情况还要糟糕,父女俩都铁青着脸,谁也不说话,但夏温怡一路上都在哭。”
    大约还惹怒了何清远,鬼儿子又讨好般补充:“毕竟孩子没了,哭一哭也很正常嘛!何少?您其实不用太担心……”
    打断鬼儿子的话,何清远咬牙问:“他们家人现在去哪儿了?”
    “走了啊!”鬼儿子一脸懵逼,仿佛何清远是个神经病。
    “什么时候走的?”
    “夏温怡流产手术做完后的第二天,全家就大包小包地拎着走了,大晚上走的,估计怕丢人吧。不过,那也是掩耳盗铃,还是被我看见了。现在,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以后他们也别想再回来了。”鬼儿子很得意。
    何清远气得眼冒金星:“你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省城!”
    “然后呢?”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那架势,他们全家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
    “还跟着啊?”龟儿都要哭了:“何少?我都跟去省城两次了,总不能跟他们一辈子吧?您也没花钱雇我一直跟踪他们是不是?再说您不是不要夏温怡,也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吗?其实这样也挺好,您又不想娶她,她那个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私生子,以后会被人欺负的,打掉了才干净……”
    往回走的时候,何清远耳边一直盘旋着鬼儿子的话“您又不想娶她,她那个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私生子,以后会被人欺负的,打掉了才干净。”
    夏夏?
    孩子,真的没了吗?你真的那么狠心把孩子打掉了吗?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夏夏?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想娶你,我天天都在想着要娶你,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私生子,他有爸爸,他的爸爸,非常非常爱他,他的爸爸,非常渴望他早点来到这个世上,你……还会不会回来?
    会不会……重新给我生个宝宝?
    ……
    何清远没有走,他在小县城住下来,住在新房子里。每天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来做饭,自己吃,安静地等待,等待夏温怡回来。
    他白天看起来很正常,也很平静,只有晚上,他躺在曾经和夏温怡躺过的大床上,枕着女孩曾经枕过的枕头,抱着女孩曾经盖过的被子,仿佛枕着夏温怡温柔的怀抱,抱着夏温怡娇软的身躯,任凭泪水,滚滚而下……
    一个月后,何灵和乔俊亲自来接他。
    何清远什么都没有说,他把房子收拾干净,把所有的东西都保持原样,用布盖好。然后关好门窗,离开。
    去飞机场的路上,路过一家店铺,门口的音响在放一首陈奕迅的歌。
    那个深沉又干净的男声,在哀怨地唱着:“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有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回首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劝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夏夏?不管你去了哪里,不管你会怨恨我多久。请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的路。
    我没有别的奢求,不敢妄想你的原谅。
    只想,你回来的那天,能让我看看你,能听你对我说一声:“清远?好久不见……”
    很久以后,何清远都记得那个笑容甜美,大眼睛里全是青涩渴望的女孩。
    她站在石榴花树下,碎发贴在额头和鬓角,让她看上去有些狼狈。她翘翘的小鼻子上也满是汗珠,但她的眼睛很明亮,干净得比头顶的火树银花还要耀眼。
    她就那样没头没脑,却胆大包天地说:“你别说话,听我说,何副院长?我喜欢你!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从那以后,何清远的生活回到原点。
    就像六年前他坚守着对贝拉的承诺一样,他又开始坚守对夏温怡的承诺。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在赎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待。
    他曾经让那个叫夏温怡的女孩子毫无希望地等了十年,曾经让那个叫夏温怡的女孩子充满希望地等了两个半月。
    现在,他用他的余生等待,等待那个叫夏温怡的女孩子,重新走进他的生命……
    泰国,一栋高大的建筑物掩映在密林深处。
    建筑物楼下围了很多黑衣黑裤的人,每个手里都拿着枪。
    顶楼会议室,坐着两个男人,一个阴霾暴戾如鹰隼,另一个冷冽沉稳如天神。
    俩人谁也没说话,都在不动声色打量对方。
    最后,暴戾的男人终于沉不住气,笑着率先开口:“宸少?你是传说中最干净的商人,为什么要跟我合作?你知道的,我不仅仅是雇佣兵首领,我还走私军火,贩卖毒品,甚至参与政治。”
    “我没想跟你合作,我只想雇佣你。”
    “买凶杀人?”
    “对!”
    这么直白的话,让首领愣了一下。
    继而,他笑了:“我很欣赏你的坦陈,宸少?如果你跟我合作……”
    “我不走私军火,也不贩毒,更不想玩儿政治,我只想要这个人。”
    一叠照片扔在桌上,每张照片里都是同一个人——曾经在江城赫赫有名的黑道龙头老大,三爷。
    首领扫了一眼照片,笑着说:“听说江城这两个月扫黑非常厉害,三爷的红番区娱乐城被连锅端了,三爷也在枪战中被击毙……”
    “我说,我要这个人!”
    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主儿,首领终于不再绕弯子:“他不在我手里……”
    “但他在泰国,您知道他在哪儿。”
    首领一愣:“宸少既然有这么好的情报,为什么还来找我?”
    “我的手从来不沾血,以前不沾,以后也不会沾。”
    “听说王书在宸少手里,他可是东南亚最好的……”
    “王书是景辉集团副总裁,两个月前,受人诬陷锒铛入狱。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他和红番区娱乐城没有关系,也从来没有杀过人。所以,我希望他的双手,也是干净的,永远都干净。”
    这话让首领非常惊愕。
    他还是第一次听一个人,一个年轻人,说出如此狂妄又不要脸的话。
    明明是来买凶杀人的,还要自己双手不沾血?这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吗?
    看慕景宸不像开玩笑,首领沉思片刻,终于问:“宸少出什么价?”
    “三爷身价的三倍!”
    首领惊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景辉集团不是已经濒临倒闭了吗?宸少能拿得出这么多钱?还是宸少根本不知道三爷的身价?”
    丝毫没有因为首领轻蔑的言语感到难堪,慕景宸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也非常沉稳:“倒闭不倒闭只是我的一句话,当然,还要看首领您帮不帮我,想不想赚这笔钱。”
    首领一下子明白过来。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霾:“宸少?您操纵江城股市,弄垮了红番区娱乐城,又和警方合作,将三爷一网打尽,现在是想来害我吗?”
    “我对你没兴趣,我只对三爷感兴趣。”
    “可是,您跟警方……”
    “没有可是,我说了,我只是个干干净净的商人,我只对三爷感兴趣,对于其他,我都没兴趣。”
    似乎有点了解这个男人了,首领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欣赏。
    他是想做的,在这种地方,干他们这行,谁的命都是下贱的。想活得更长一点,只有靠武器。
    而慕景宸给的价格实在太诱人,如果拿到这笔钱,就可以购买最新式的武器,成为泰国最大的黑势力,首领非常动心。
    “宸少?我们能不能长期合作?”
    “我说过,我对走私军火和贩毒没兴趣,我只想要三爷。”
    “好吧!”首领终于点头:“我帮你做掉他。”
    “我要活的!”
    “宸少?”首领脸色大变:“您不要欺人太甚!”
    “我不会为难您,更不会走路风声。我只想问三爷几件事,问完之后,你们把他油炸了还是煮熟了,我都不管,只要保证他死了就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慕景宸!”
    好狂妄的年轻人,不走黑道真是可惜,不然,他绝对是整个东南亚黑道上的第一枭雄,首领如是想。
    虽然对慕景宸提出来的要求觉得匪夷所思,首领很想多套点话出来。可是,话题触及慕景宸的隐私,他又忍住。
    见慕景宸已经站起来,他也站起来:“好!成交!”
    ……
    两天后,泰国某丛林中发生了一场黑吃黑的火拼。
    枪战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三爷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避开了警方的注意,跑到泰国来了,慕景宸怎么还能追上他,并且找到他?
    还有,这个冰冷的男人居然能挑唆两派黑帮火拼,大白天就动刀动枪地打起来,他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直到慕景宸让人把三爷带到一个小木屋里捆起来,三爷才知道,自己真的犯了慕景宸的忌讳,动了不该动的人,寿命,真的尽了。
    看着这个为了给自己女人报仇,毫无原则,不管黑道白道,只要能帮他就会合作的男人,三爷后悔得肠子都要断了。
    他冲慕景宸喊:“宸少,我错了,只要您放过我这回,我一定……”
    “三个问题!”慕景宸又冷又硬地打断他。
    “什么?”三爷没反应过来。
    “第一个问题,齐念真的死了吗?王小美,是不是在您手里?那个从江城大饭店楼顶跳下来的女人,到底是齐念,还是王小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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