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里,跟云亲王的交易,便算是彻底结束了。
    后面就没秦阳什么事了,只不过这一次交易还算愉快,结果也还算不错,再加上云亲王邀请他来观看登基大典,秦阳也就没急着走。
    顺便来看个热闹,混个脸熟也好。
    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本尊上场,中间套马甲了也跟没套一样,本来就瞒不住,索性大大方方的本尊上阵。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屁屁,本尊亲自登场,也算是给自己刷刷战绩,刷刷逼格,最重要的是亲自见证一下。
    放到百年前,秦阳还真不会去想,百年之内,他在后面搅风搅雨,让大嬴和大燕都改换了天地。
    大嬴那边的嬴帝,帝位是他废掉的,而大燕这边的老皇帝,帝位也是毁在他手里。
    再加上两边大帝的上位,都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
    说起来,还挺有成就感的。
    大燕原本恓惶的气氛,现在已经彻底大变,到处都充斥着喜庆的味道。
    大家都没了选择,有时候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谁也不用因为立场的问题去斗个你死我活,不用因为各为其主,下了朝之后,说句话都害怕被人抓住把柄。
    如今只有一个云亲王,只有一个即将登基的新大帝,大家都一起效忠新的大帝。
    大燕内部的争斗,派系之争,再加上以前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不说全部消失了,明面上却也没多少了。
    朝臣见面也不再是说着说着就恼了,顶多也就是笑呵呵的阴阳怪气几句。
    秦阳作为特邀嘉宾,靠在角落的柱子上,乐呵呵的听着大殿里的几位大阴阳师嘴臭。
    那几个家伙也是人才,一个脏字都没有,却把人气的七窍生烟,秦阳咧着嘴傻笑着,当听相声了。
    本来还想把这几个人才拐回大嬴朝堂上说相声,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让他们在这给云亲王找事吧,真让他们回去站在那喷嫁衣,秦阳估摸着自己就笑不出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秦阳一边看热闹,一边在心里鄙视大燕礼部的一群蠢货,简直就像是让一堆壮汉来绣花,活干的那叫一个不专业。
    习俗什么的不一样可以理解,但祭典之类的,真正需要用到各种祭器、符文一类的东西时,大家却都没太大区别的。
    看了一会儿,看的秦阳浑身难受,不看吧,又忍不住去多看一眼,看看那些家伙改正了没。
    最后眼见对方越错越多,秦阳便再也忍不住了,亲自上前,开始指导大燕礼部的人干活。
    有了秦阳的指导,慢慢的,紊乱中多了一丝秩序,进展也加快了不少。
    登基大典,是在宫城与外城交界的地方,整个都城的人,都有机会亲眼目的云亲王登基加冕。
    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秦阳心满意足的轰走了那些想要继续取经的礼部人员,自己在城楼的顶部,找了个舒服的躺下来等着观礼,反正如今大燕这边也没谁敢因为这点小事说他什么。
    弱鸡这叫找死,高手就叫个性。
    躺在城楼的房顶,秦阳眯着眼睛,瞳术不知不觉的施展出来,目光扫视四周,不知为何,秦阳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趁着仪式还没开始,秦阳眼睛一闭,去找杀手秦阳商量。
    “我总觉得有点不安,似乎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登基大典越来越近,这种不时浮现的不安,反而愈发明显了,肯定是要有事发生,我们肯定是忽略了什么。
    老皇帝肯定没彻底凉,他肯定还有什么后手,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杀手秦阳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一挥手,身旁浮现出一张长长的列表。
    “这是我推演出来的所有可能,以我们手中有的各个版本的三身宝术,我们所知道的所有先例,知道的所有法门,以这些为参考。
    推演得出来的,但这些都是被拍出掉的,那位云亲王,成为北斗星宗的宗主这么多年,知道的讯息和辛密,远比我们多,比我们全面。
    再加上他足够的谨慎,已经做到了最好。
    要说还有什么可能,忽略掉的部分,肯定是有的。
    第一,就是那个婴儿,我认为,这个婴儿,肯定是老皇帝的后手,只是不确定,他会在婴儿身上复苏,还是婴儿只是一个媒介。
    除了以这个婴儿为中心的后手之外,剩下的可能,便是超出我们现有的情报,现有的法门储藏的可能。
    做的再好,知道的再多,也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总有不知道的地方,不了解的事情。”
    杀手秦阳稍稍一顿,道。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变得更强,知道的更多,在遇到任何阻碍的时候,我们都可以有办法,堂堂正正的碾过去。”
    “我亲自检查过了,那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婴儿而已,我找不到任何特别的地方,不是特殊体质,也没有天生异象,刨除皇室的血脉,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狗秦阳摇了摇头。
    “他会出现在那份遗诏上,就是最特别的地方。”
    “我知道,但是在我确认他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的时候,我不可能下得了手。”
    “你不需要亲自出手。”
    “有区别么?”
    杀手秦阳不说话了,骗自己的确比较难,尤其是这种事。
    所以说,老皇帝是真的毒,只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婴儿,却能让他比遇到一位道君还感觉棘手。
    问心无愧最简单,也最难。
    重新睁开眼睛,秦阳再次扫了一眼。
    一眼过后,秦阳又缓缓的将脑袋转了回来,他微微眯着眼睛,目光落向前方,化作十字的瞳孔,缓缓的缩小。
    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顺着主街道一路跃到十数里之外。
    路边停着一座轿子,看起来不太起眼,真正有权有势的,根本不会离那么远观礼。
    然而,刚才那一眼,秦阳却看到,里面的一个妇人,揭开轿帘想外面看的一瞬间,她怀里抱着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婴儿。
    肥肥的小脸,眼睛很大。
    就是那位小屁孩。
    秦阳心中的不安,慢慢的升腾。
    这个小屁孩为什么会被人带出来观礼?
    秦阳身形微微一晃,原地留下了一个分身,他的本尊在瞬间便遁入虚空,无声无息的离开。
    十几个呼吸之后,秦阳在一处小庄园外面出现。
    乍一看,里面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在他的瞳术之下,整个庄园,仿佛都被一层透明的气泡包裹在里面,一层层微弱的涟漪,在气泡的表面缓缓的浮现。
    表面上映照出来的,全部都是里面的景象。
    秦阳眨了眨眼睛,散去了瞳术走上前,守卫连忙上来见礼,为秦阳打开门户,这些天,秦阳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谁都知道,秦阳乃是新任大帝的贵客。
    迈入大门的瞬间,秦阳眼睛一眨,耷拉着眼皮向脚下看了一眼。
    守卫的一只鞋已经不知所踪,脚面铁青一片,明显不是刚死的。
    秦阳伸出一只手,搭在守卫的肩膀上,技能做出反馈,可以摸尸。
    但是当他散去瞳术,技能的反馈却消失了,仿佛眼前的确是一个活人。
    秦阳知道,这不是技能被屏蔽了,而是他所有的感知,都被蒙蔽了,他散去瞳术之后,触碰到的根本不是守卫的尸体了。
    抬起头,向着院子内部望去,一切都跟前两天没什么区别。
    一点破绽都没有。
    甚至单单施展一门瞳术,非复合瞳术的时候,他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
    当虹膜外的铜环浮现,十字瞳孔扩散开,与铜环结合到一起的时候,虚假的世界便像是被揭掉了面纱。
    庄园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满脸谄媚,堆笑着弯着腰的壮汉,其实已经在地上趴着了,他全身的骨头都碎完了,脑袋被人拧到了后面。
    抱着婴儿喂奶的母亲,其实已经死了,她死死的抱着的,只是一具尸体。
    只是那个尸体,却不是那位小屁孩。
    秦阳眨了下眼睛,散去了瞳术,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大人,您又来看小儿么?”女人抱着小孩,显得有些紧张,她知道她的儿子,莫名其妙的登上了遗诏,而如今新帝即将登基,他的儿子明显就是隐患,能不能活下去,眼前这位大人的态度,至关重要。
    “恩,我只是来看看他,没事了。”秦阳笑了笑,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没忍心说,你们其实都已经死了。
    走出了小庄园,秦阳回头再看了一眼,一步跨出,消失不见。
    普天之下,能把幻术玩到这种境界,连死人都能骗过去的,只有他的复合瞳术才能看穿。
    除了幻海氏之外,不可能有别人了。
    而眼前这个如同大气泡一样,将整个庄园包裹进去,乍一看,只是以幻象遮掩了真实,实际上,映照出来的本来就是真实。
    这是以真实遮掩真实,所以,他的技能,在没解开表面的真实时,是不会有反应的。
    这一招的原理,如何做,秦阳正好知道。
    之前借用大燕神朝之力的时候,还不够一个月时间,杀手秦阳不想就这么放弃了,所以利用那种状态,一口气做了很多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便是其一。
    当年摸出来的幻世秘录,乃是幻海氏压箱底的东西,只不过修行的话,需要有幻海氏的血脉打底,这个法门的本质,也可以说是精炼幻海氏血脉。
    秦阳没办法修行,只能当参考看。
    前些天才刚刚精研过,当然明白,要做到眼前这种程度,甚至可以蒙蔽他单一瞳术的地步,需要在幻术一道做到什么境界才可以。
    仅仅以真实来遮掩真实这点,其实已经超出了寻常修士对于幻术的概念。
    刚才他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他也不确定,到底是施展幻术的人,已经走了,还是自己施展瞳术之后,也依然没有看穿对方。
    思忖再三,什么情报都没有,秦阳便不准备在这个人身上纠缠,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婴孩,就是遗诏上的小屁孩,他能看穿纯粹是因为当时是以瞳术扫过,才在瞬间看穿了婴孩身上的幻术。
    大街上那个女人,绝对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肯定只是来观礼,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怀里的孩子,早就被掉包了。
    秦阳离开庄园,心里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外面的传闻再怎么样,正式的说法,还有正式的记载里,似乎一直都是,幻海氏举族投靠大燕。
    哪怕实际上幻海氏投靠的只是一个储君。
    这个时候想到这件事,秦阳心里莫名一寒。
    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幻海氏投靠的可能真的是大燕,而能代表大燕接受投靠的,自然只有当年坐在帝位上的老皇帝。
    人家一直说的是实话,但是从来没有人,去细想过这个实话。
    用真实来遮掩真实。
    跟眼前这一幕,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
    秦阳回到大街上,飞速的前往那个婴孩所在的地方,脑海中飞速的回忆着之前的一切。
    回忆着云亲王告诉他的一切。
    老皇帝召回燕宗主,说是要将帝位传给他,他不想传给那俩打出狗脑的家伙。
    老皇帝被废了帝位。
    老皇帝打死了太子。
    老皇帝召出翁仲甲士。
    老皇帝颁布遗诏,钻空子增强实力。
    等等……
    秦阳忽然想到,老皇帝在做困兽斗的时候,杀手秦阳曾冷静的分析,表面上的确是大幅度增强了实力,但实际上,在面对手握塑料黑剑的秦阳时,等同于短板变得更加短,最后可以针对性的防御,瞬间化为零。
    这也是秦阳最后能轻而易举将老皇帝控到死的原因。
    杀手秦阳说,这像是在自杀。
    秦阳现在信了。
    这就是一场由老皇帝当导演,亲自下场,精心演出来的一场,轰轰烈烈的自杀戏。
    那个小屁孩,也是有针对性的布置。
    越是聪明的人,在看到遗诏上的人,是个小屁孩时,恐怕都会陷入到这到底是套路还是反套路的套娃陷阱里。
    尤其是当他摸清楚云亲王是个什么人之后,肯定也知道云亲王到底会怎么做。
    云亲王不可能容不下一个小屁孩。
    秦阳一路疾行,终于找到了那顶轿子,他手腕一抖,星落阵盘飞出,幻化之后,瞬间将轿子笼罩在内。
    揭开轿帘,施展瞳术,果然,那小屁孩瞬间变成了遗诏婴儿的样子。
    秦阳一指点在那女人的眉心,让其陷入沉睡,将小屁孩抱了出来。
    看着这个婴孩,秦阳想了想,准备再次确认了一下。
    解开襁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小屁孩的鸡儿。
    小屁孩蜷缩着腿,身子缩成一团,非但没有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没错,就是了。
    秦阳看着小婴孩,一指一点,让他陷入沉睡,而后在拿出了白灯笼。
    沉思了一下之后,喊了杀手秦阳上线。
    “不是已经确认过了么?”
    “保险起见,再次确认一次,这一次,由你来,还记得张正义和鸑鷟么?”
    “你是说?”杀手秦阳有些意外。
    “对,以塑料黑剑,加上渔眠安神曲,给这个小屁孩洗号。
    我是下不了手,但这个下不了手,只是不敢下手杀了这个小屁孩而已。
    管他有什么后手,哪怕这个是老皇帝的小号,也给他洗成真正的白板号。
    反正这个小屁孩还不到一岁,连娘都不会叫呢,重新洗号也不影响什么,说不定以后前途更广。
    用点心,一寸一寸的洗,地毯式的洗两遍。
    我管他套娃不套娃的,等洗完了,再把他身上的皇室血脉斩了,再洗一遍。
    我让他玩阴的,玩后手,玩脏的,玩蛋去吧!”
    狗秦阳越说越是火大,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些话。
    “你要是还想到了什么,一起来,反正多洗两遍,对一个屁也不懂的小屁孩也不影响什么,再怎么样他还是会记得吃奶。”
    “我办事,你放心。”杀手秦阳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一脸肃穆。
    这种精细活,他的确最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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