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意外,俩白袍道人都有些慌。
    “赶紧回去吧……”变老了不少的那人是真的惊恐不已,莫名其妙的烧了不少的寿元,换谁都一样。
    “又死了俩,回去怎么汇报?”
    “还能怎么汇报,就是当日那个穷酸修士干的,没见到他一把火毁尸灭迹么,至于那苦修士,还是别节外生枝了,这种苦修士,都是死脑筋,他不会放弃苦修之路的,没发现我们的事,就不用管他……”
    两人一合计,一次出了俩纰漏,他们也不会好过,不过中间遇到了一个体修苦修士的事,还是要上报上去的,但杀人的黑锅,还是一口气全扣在穷酸修士身上得了。
    两人折返回去,不过数百里地,还真有一座道观屹立在山腰,道观历经风雨,显得有些残破,压根就不像是一个长年累月在这里潜修的道观。
    俩白袍修士回去之后,按照计划的那样,将之前的事情上报了上去。
    果然,领头的一位,同样是一袭白袍的道人,眉头一蹙。
    “苦修士?他没发现我们的事,就莫要去招惹,这些人都是死脑筋,脑子都炼成了肌肉的蠢货一根筋,赶去招惹,他肯定会纠缠着不放手了,至于另外一人,夜长梦多,赶紧多派些人,务必将他在荒野之中除掉。”
    ……
    另一边,秦阳狂奔了一天,琢磨着应该将贾福德甩掉了,在半路上歇歇脚,喝几口汤补充下消耗,趁着消耗完的时机,再修炼一下肉身,夯实底蕴。
    谁想不过几个时辰过去,又见到剑光飞来,秦阳的脸色发绿,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杀机。
    这贾福德,是非要克死自己才甘心啊!
    只不过这想法刚升起,立刻就被秦阳掐灭了,不行,不敢这么想,也不敢这么做。
    敢这么做这么想了,贾福德的祥瑞属性,立刻就会暴涨。
    越想越是纠结,杀不得,可要是躲的话,就要放弃现在的修行,也得不偿失……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思来想去之后,秦阳眼睛一转,就站在原地等着贾福德。
    眼看贾福德御剑而过,秦阳还怕他飞走了,专门挥了挥手,对着天空嚎了一嗓子。
    “贾兄,这边。”
    贾福德低头一看,立刻看到半山腰的密林里,有一人对着他挥手。
    连忙按下剑光,落在了秦阳百丈之外的地方。
    “贾福德,你是不是非要害死我,你才甘心?”秦阳先发制人,上来就一声厉喝。
    “啊,季道友,这……这从何说起啊。”贾福德有些懵。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非要逼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么?”
    “季道友,你误会了啊,我不是要害你,我……我知道我实力不行,心里还是觉得,倒点小霉,总比丢了性命的好,要是有人来杀你,我就让他们杀我好了,反正要杀我的人,都死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秦阳拿出一把飞剑,倒握着剑柄,对准了自己的胸口:“这是你逼我的,我说了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死在你面前!”
    “季道友,别……”贾福德惊叫一声。
    秦阳却低吼一声,拿着剑捅向了自己的胸口。
    “叮……”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秦阳握着剑柄,一阵沉默。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有一点白印,而手中的飞剑,却断成了两截……
    微风吹过,死一般的安静,贾福德也是愣愣的站在那,盯着地上的断剑,看断面材质,似乎比他手里的飞剑还要好……
    秦阳握着断剑,有些尴尬了,本来还准备玩个苦肉计,谁想到随便拿了一把储物戒指里落灰的飞剑,竟然这么不结实……
    随手丢掉了断剑,秦阳轻咳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到了吧,我已经强到自己都杀不了我自己的地步,人生已是寂寞如雪,你莫要用你的见识来揣测我,对于你来说的强者,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些随手可以捏死的小鸡仔而已,所以你别跟着我了……”
    话音稍稍一顿,秦阳立刻接着道。
    “当然,你也别误会,我不是随便乱揣测,我知道你这人是有点天真了,思虑太少,做事不周全,不是心肠歹毒,非要克死我,以前除了那些要杀你的人之外,被你克死的,不,其他人的死,都不是你克死的,我明白。”
    “季道友,我……”
    “你别说话,听我跟你讲讲道理,你先听听是不是这个理。”
    “噢……”
    “你之前不是说有邪道屠戮凡人村庄么,你不是也想去帮忙么,这些邪道后面也有别人在,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邪道阻止,你要是有心想要帮忙,咱们就换个思路来,你跟着我,说不定就会害我倒霉,对吧?”
    “这……这倒是没错……”
    “你又如此歹……唔,姑且算是你很傻很天真,认为我会有危险,对吧?”
    “恩。”
    “那这样,你去将那些邪道,全部克死,当一个正义之士,揭发他们的恶行,把这些邪道统统弄死了,权当是替天行道了,这样,我不就没有危险了么?正好我也不用倒霉了,两全其美,你说多不对?”
    “嗯?”贾福德张大着嘴巴,一脸震惊,仿若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你看,我说的没错了吧,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正好我之前也知道了那些人是哪的,是一个叫做白袍道观的地方,一听这名这么随意,肯定就不是什么正经门派,说不定就是个幌子,你要是去晚了,说不定人就跑了。”
    “啊?”
    “啊什么啊,你想啊,你都衰成这样了,要往好的地方想,这也未必不能做好的事情,你找到白袍道观之后,也不用做什么,就蹲在他们道观门口就行,他们敢动手,就克死他们,你这是在做正义之事,不用怕,去吧。”
    “啊?”
    “别啊了,赶紧去吧,去晚了万一人跑了。我还有要事,先行走了,一切就靠你了,你现在是个正派人士,我看好你,去吧。”
    丢下最后一句话,秦阳转身就跑,跑出去没几步,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头撞碎了一块大石之后,原地一个翻滚,头也不回的继续跑了……
    贾福德看着秦阳远去的背影,双目含泪,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被秦阳的罪恶之手推开了。
    这人啊,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想要得到什么,越是无法靠近,就越是想靠近。
    起码贾福德以前是从来没想过这种迂回战术,看到亲朋好友……虽然他没有亲朋好友,姑且就这么说吧,看到某某人有危险,就想去帮忙,可最后的结果呢。
    敌人呢,命不够硬的,的确被克死了,可这个某某人也是灰头土脸,基本也不好过。
    连带着他自己,也常常会倒霉受伤,之所以成为体修,一方面是体修的功法,的确好弄到,起码中低层次的功法,简直是烂大街了,凡人的世界里,都能找到一些。
    如此才能在这真正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中活下来。
    要说跟着秦阳,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秦阳是跟他近距离接触之后,唯一一个毫发无伤的人。
    姑且不论贾福德这个见识,也接触不到特别强的人,姑且也不论,秦阳没事那是秦阳足够强……
    被秦阳这么一番话说的,贾福德也忽然明白了,他以前都错了,衰又不是他的错,怎么用就是他的错了。
    按照秦阳说的办,衰神附体的事,就可以完美解决了,起码这件事是完美解决了。
    有了一个美好的开始,未来终归是有了希望的。
    一念至此,贾福德也没心思再追着秦阳了,心头一片火热,体内热血都开始沸腾。
    他要去替天行道!
    贾福德驾驭飞剑,昂首挺胸,眼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向着来时的方向,折返了回去,开始从见到那两个白袍人的地方开始找起,找白袍道观。
    另一边,秦阳狂奔了一个时辰,停下来运足目力回头望去,也没见贾福德追来。
    这次秦阳是彻底松了口气,对付这种衰神附体的家伙,唯独嘴炮能用,别的是什么都不敢做了……
    不过想到贾福德被自己说服,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秦阳就忍不住为那个什么白袍道观掬一把同情泪。
    有这么衰神,蹲在他们家门口,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能恶心死他们。
    他们以后要是还能顺顺利利的做他们的事,那自己就改名叫秦无德。
    虽然自己没出手,现在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给一个傻衰神指了一条自我救赎的明路,又给一群邪道头指了一条通往死路的捷径……
    哎,一不小心又做好事了。
    自己可不是秦阳,而是季无道,不能学秦阳整天做好事。
    眼看五行山不远了,秦阳定了定心思,继续开始了步行苦修之路。
    而另一边,坎坎坷坷的过了这么多年,倒霉已经是家常便饭,连自己都无比嫌弃自己的贾福德,此刻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多年积累的一腔怨念,一根筋的钻了牛角尖,此刻终于找到了另外一条光明大道。
    如此能爆发出来的热情之火,绝对能烧穿天穹。
    从当初见到那两位白袍人的地方开始,贾福德绕着圈子,不断的扩大搜索的范围,就这么执拗的用时间来耗,也要找到那个所谓的白袍道观。
    功夫不负有心人,花了不过十多天的时间,贾福德不眠不休,终于在一座山的半山腰,找到了一座破道观,道观上的牌匾,赫然就是“白袍道观”四个大字。
    尤其是远远望去的时候,还看到一位穿着同样白袍的道人,从门口飞遁而起,不知去了那里,贾福德终于松了口气,强提一口气,来到白袍道观的山脚下,一头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整个人都如同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一般,精气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临睡着之前,脑袋里还想着,这次就算是真死了,也无所谓了,真死了,这道观里的人,统统都别想好过,说不定也是他霉运最强的一次了。
    起码这一生,有这么一次,不是害人害己了,而是做了一件好事。
    此刻的贾福德,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听了秦阳的话,他都决定了,就是来送死的,此刻就躺在人家山脚下,等着人来杀他。
    他在这里呼呼大睡,然而,过了一整天,白袍道观里的人,却根本没一个人发现他。
    白袍道观里的人,绝对不可能想到,他们要追杀的人,主动送上门,此刻就在山脚下,毫无防备的倒在地上,睡得香甜,甚至还有点打鼾……
    但这一天,绝对是他们过的最悲惨的一天……
    没人知道一个大衰神,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坚定的信念,头一次想要主动去克死人,会有多么可怕。
    道观后堂的静室里,一身道袍的中年人,手捏静心印,搬运周天,完成每日的功课。
    可就在即将完成收功的瞬间,墙角忽然出现一条小裂缝,一只血红色的蜈蚣,慢慢的爬了出来,血色蜈蚣感受到了那一丝异样的气息,如同受了惊吓一般。
    化出一道血红色的影子,在道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而这一瞬间,正值道人收功,连同剧毒在内,一口气就全部纳入到自身的真元气海之中。
    道人睁开眼睛,一脸惊恐,可是随着真元流转,速度融入全身,让他面上飞速的遍布出大片大片的血色纹路,如同一只只血色的蜈蚣,恐怖之极。
    短短十几个呼吸,道人睁大着眼睛,没气了……
    这一幕却无人知道,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就这么悄声无息的死在静室了。
    炼丹房里,一脸肃穆,凝神屏息,淬炼材料的修士,刚刚打开一个玉瓶,准备添加新材料的时候……
    丹炉微微一震,一震热浪袭来,卷起一道微弱的气浪,修士连忙手捏印诀,稳住丹炉,等待着丹炉平息……
    而同一时间,那一点气浪,却让一小片不过指甲上的月牙一般大的小花瓣,从架子上落下,不偏不倚落到打开的玉瓶之中。
    花瓣进入其中,就与其中一些看起来也像是花瓣碎的材料混杂到一起,不分彼此。
    修士稳住了丹炉,重新拿起玉瓶,添加材料。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即将文武火交替,凝练丹药的时候,却见丹炉再次一抖,轰然炸开……
    “轰……”
    一声巨响,炼丹房里的修士首当其冲,根本没料到会炸炉,直接被一片丹炉的碎片,插到了脑袋上,死不瞑目……
    到死也不明白,这次炼制的东西,已经炼制了不知道多少次,就算失败也顶多是炼不成而已,怎么就炸炉了,怎么就这么突然,这么凶猛……
    丹炉炸了,防护的禁制被崩碎,房顶都被掀飞了,青烟袅袅而上,整个道观都跟炸了锅一样,一堆人都冲了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到地方一看,才发现不是敌袭,而是炸炉了,大家松了口气,开始手忙脚乱的处理这里的后续。
    有人去禀报观主,可是叫了半晌也没见人反应,实在没辙了,有弟子一咬牙破开了门外的简易禁制,推开门进去一看,他们的观主,皮肤上遍布着血色的纹路,瞪大着眼睛盯着前方……
    弟子大惊,上前一看,人都凉透了……
    仔细再找了半晌,很轻易就弄明白了观主是怎么死的,被一个血玉蜈蚣咬了一口,毒发身亡了。
    炼丹房炸了,观主死了。
    虽然都是意外,可主心骨却没了,道观里的人,都慌了,他们可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也知道这事暴露之后,会有什么结果,现在没了顶梁柱,他们也没人敢离开……
    生恐被当做叛徒处理掉。
    鸡飞狗跳了好半晌,才有一个中年道人被推举了出来,暂时主持大局。
    “都慌什么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误了大事,大家都别想好过,炼丹房炸了,就重新搭建,其他的人,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今日是谁可以外出的?去,按照联系的法子,去给大人汇报一下,其他人,谁都不准外出。”
    乱子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可道观里的人,却没谁能平静下来的,一天之内,死了俩人,一个是观主,一个是最重要的炼丹师。
    剩下的人,一点一点的清理废墟,又开始追查到底是怎么死的。
    从线索追查,到最后一咬牙,让人用了银镜回溯,看的清清楚楚,两人就是死于意外。
    一个是自己不小心,弄错了东西,一个是纯粹倒霉,谁知道这破道观之下,还有一只血玉蜈蚣在沉眠,今天才醒了过来。
    一切看似都恢复了正轨。
    两个白袍修士,前往后山,当来到一处阴气死气浓郁的阴洼时,其中一人挥手将一团团包裹在破布里的东西丢到阴洼里。
    另一人手执一盏油灯,轻轻一吹,橘红色的火焰飞出,落到阴洼里,将那一团团布团烧成了灰烬,不稍片刻,阴洼里就只有厚厚的一层灰烬。
    “哎,你们也是可怜,不过这跟我们可没关系,只当是你们命不好吧……”烧火的人念念有词,喃喃自语。
    “说这些干什么,好好干活就行了。”另一人眉头一皱,出言呵斥。
    “我这不是怕了么,你想想啊,赵大师出意外死了,观主也出意外死了,我总感觉瘆得慌,说不定他们就是遭了报应,说不定下一次就是我们这些打杂的人了……”
    “快别瞎说,快走吧,省的耽误时间太长了,挨训斥。”另一人神色也不太好看,毕竟今日的事,着实邪乎了点。
    死的两人,都是道观里最重要的两人。
    两人匆匆忙忙的离去……
    而他们却根本不知道,那片灰烬之下,兴许是因为时时火烧,岩石都被烧的裂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
    方才他们抛出的布团,就有一个落在了缝隙之中,上面被厚厚的灰烬盖着,根本没有被烧成灰烬。
    布团里,一个浑身铁青,皮肤皱巴巴的小婴孩尸体,蜷缩成一团,一丝纯正之极的怨气,在尸体的胸中流转。
    随着怨气流转,周围的灰烬里,慢慢的也有一丝丝怨气、死气、阴气渗出,融入到尸体之中,将那一口怨气慢慢的壮大……
    这怨气,也分很多种,生灵横死,皆有怨气,可唯独一种,最是纯粹不过。
    那便是将要降生于世,却胎死腹中的胎儿,其怨气非常淡,可纯粹和纯正却冠绝所有的怨气。
    还未生,就先死,乃是世间最凄惨之事,加之心无杂念,念头空白一片,如同白纸,如此本能生出的怨气,若是有机会壮大,才是最恐怖的。
    邪道修士之中,控鬼养鬼之士,就有一种最出名的阴邪厉鬼,名曰九子鬼母,就是以此为据,所培育出来的邪物。
    然而此时此刻,那侥幸未被烧成灰烬的横死胎儿,吸收的每一丝怨气,都是最为纯粹不过的怨气,这是前所未有之时,就算是再阴邪变态的邪道,也不敢这么干。
    因为纵然是九子鬼母,都有大半的可能会失控反噬,更别说更可怕的东西了。
    而另一边,道观的山脚下,贾福德在丹炉炸开的时候,就被惊醒了。
    他发现根本没人发现他,也是有些意外,最后索性一咬牙,真的来到了道观门前,完全听从了秦阳的话,蹲在道观门前的石雕旁边,盯着道观的大门。
    这一蹲又是半天,却还是没人理他……
    贾福德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绝望,来送死了,都蹲在门口了,竟然还没人发现他……
    想要用自己的霉运,做一次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贾福德蹲在那默默垂泪……
    压根不知道,道观里已经鸡飞狗跳,现在里面的人,人人自危,没一个人敢出这个大门,甚至连靠近都不敢,生恐被人认为要逃走告密。
    从大门往里三进,一个活人都没有……
    甚至连阵法都随之启动,将内外都封锁了。
    一晃就是三天时间,贾福德累了就靠着石雕睡一觉,醒了就继续摆出一副苦瓜脸,耷拉着眉毛,蹲在那望着道观的大门出神。
    三天时间,风平浪静,根本没人搭理他……
    至此,贾福德忽然悟了,肯定是里面的人早就发现他了,也知道了他是霉运附体,衰神降世,故意这么躲着他呢,要不然何必连道观都封闭了,不能进不能出的……
    既然一计不成,也不能放弃,稍稍躲起来,等着里面的人出来了,再跟着……
    贾福德派派屁股下山了,到了另一边的山头,换了个地方继续盯梢,功夫不负有心人,仅仅过了一天,就见有人从外面回来,也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这一下,更是让贾福德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大体路线是不变了,怎么执行原本的计划,就要变一变了……
    等到里面再有人出来,贾福德跟着一个明显不是白袍道观的人,尾随着吊在后面追了过去。
    而道观这边,似乎也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谁都不知道,那片死气阴气愈发浓郁的阴洼地里,一个浑身铁青的婴孩,蜷缩在裂缝之中,吸收了这里存留的所有纯粹怨气之后……
    忽然睁开了眼睛。
    青白一色,没有眼瞳的双目,没有怨毒,也没有恶念,就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婴儿换了个姿势,想着裂缝深处继续爬了爬,继续蜷缩成一团,吸收这里死气、阴气、煞气……
    阴洼地旁边,当日那个点火的修士,悄悄的出现,他的气色不太好,眼神飘忽,似是在担忧,在恐惧什么事情。
    悄悄的来到阴洼地旁边的时候,修士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在阴洼地的另一边,摆上一个香炉,点燃一把灵香,对着阴洼地三拜之后,插在香炉上。
    “各位小祖宗,这些事是真的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做的只是来放把火,将你们火化了而已,我也知道你们怨气不散,肯定是心有不甘,这几日,道观里,从上到下,都开始莫名其妙的倒霉,我知道这是跟观主和赵大师一样,遭报应了……”
    年轻的修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之前是真不知道,他们要干这种缺德事啊,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来的,我给你们磕头上香了,我求求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上面的大人物起头的,我那天听说了,是朝廷的人,似乎跟东境印台州的州牧有关,那天来的那个大人,就是他的人,其他的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只要你放过我,我抱着,之后每天都会偷偷来给你们上香磕头……”
    烧了香,年轻的修士战战兢兢的离开。
    香炉之上燃烧的灵香,飘散出阵阵轻烟,这些烟气飘散之后,似是被无形的力量吸引,飘散到阴洼地上空,慢慢的渗透到那些灰烬里消失不见。
    年轻的修士回去之后,却也没有继续倒霉了,只有其他人似乎还在倒霉。
    这一下,更让年轻的修士确定了,就是怨气不散,让他们遭了报应,给好好说,诚恳的磕头认错上香,果然有用。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年轻修士每天都偷偷的跑到后面,点燃一大把灵香,恭恭敬敬的磕几个响头。
    虽然只是探查一下,可能就能发现阴洼地之中厚厚的灰烬之下,藏着一个尚未被烧成灰烬的死尸,可他那里敢啊。
    正好贾福德离开,他也没继续倒霉,这就让他确认了烧香磕头是有用的,那就老老实实的怂着吧,只要不死就行。
    随着每日吸食灵香,灰烬之下的死尸,开始慢慢的变化,铁青的皮肤,慢慢的变成了正常婴孩的粉嫩,青白一色,不见眼瞳的眼睛,也变成了黑白分明,明亮的大眼睛,干瘪皱巴的脸庞,变成了婴儿肥的小脸蛋。
    再吸食一次灵香之后,此地的死气、阴气、煞气、怨气,都被他吸食的干净。
    趁着一个黑夜,灰烬里,一个粉嘟嘟的小婴孩,光着腚爬了出来,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手脚并用,顺着山坳,向着远处爬去,消失在黑夜的林中……
    ……
    于此同时,东境这边,也终于开始有小道消息开始流传了。
    说这边有人戕害凡人,甚至是戕害凡人孕妇,随着消息传开,根本不用什么细节,传播的过程之中,已经有的是人,给补充了各种细节。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秦阳自己听了都差点信了。
    没错,很显然,这个消息就是秦阳找人散布出去的,手下的人里,金三被安排坐镇南境,徐娇被叫来了东境,让她在这里发展情报网,散步谣言什么的,就是徐娇的第一件任务。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快就开始散布消息,当然是秦阳为人正直,这种毫无底线的事,自然是看不过眼了。
    另一个原因么……
    当时专门没有摸尸,一方面是害怕留下摸尸之后,抹去了痕迹的痕迹,另一方面么,自然也是觉得反正是马甲,随便浪,也想弄出点名声出来,后面到了五行山会好办些……
    谁想到……
    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秦阳还专门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的往前步行,路径笔直,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他……
    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完全没人理他。
    别说追杀了,连来找茬监视的人都没有……
    干什么呢,说好的没底线的邪道,说好的心狠手辣,心理变态。
    那肯定是睚眦必报,你多看一眼,我就要杀你灭口,肯定是要来报仇的。
    但是!
    人呢?
    人呢?
    这些邪道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季无道么?看不起体修么?
    我如此光明正大的弄死了你们俩人,怎么就没人来追杀我?
    我好不容易穿个马甲,就想高调一次,怎么就这么难呢?
    秦阳肺都快气炸了。
    就等着跟人打打架,然后对手越来越强,一路被追杀着,还要按照既定的路线,固执倔强的前往五行山,表现出坚定的信念,和体修苦修士百折不挠的伟大精神。
    等到了五行山,再拿出推荐信,顺理成章的,以一个成名之士的姿态进入到五行山。
    多好的剧本啊,要是写成文字,写的惊险万分,起起伏伏,起码能有两次大战,两次大高潮,写出来起码十万字打底。
    然而现在呢,这些邪道,竟然就这么算了……
    不睚眦必报,不动辄杀人灭口,当什么邪道呢。
    呸!
    枉费自己每天都神经紧绷着,防备着随时可能来偷袭的人,防备着前面可能有人设伏……
    还浪费了这么精力,去构思剧本。
    所以了……
    任何一个还有一点良知的人,都会跟这种戕害凡人的恶势力斗争到底。
    肯定不能让他们好过,就是要替天行道,将贾福德这个大杀器忽悠过去了还不算,还要到处散播小道消息,就要让这些家伙什么事都干不成。
    谁干这件事,从上到下,都要让他们好过不了。
    这事没完。
    确定了不会有人来追杀自己,也不用担心再见到贾福德这个衰神,秦阳的脚步,就放慢了些,多关注着这件事的后续。
    同时也让徐娇开始全力构架东境的情报网,一边开始收集各种消息。
    而另一边。
    荒野山林里,一头足有十丈长的妖鹿,倒在地上,刺鼻的鲜血,淌成一条小溪,另一头妖狼,咬碎了妖鹿的脖子,准备开吃。
    “沙沙……沙沙……”
    妖狼警惕的回过头,就见林中,一个粉雕玉琢,脸蛋胖嘟嘟的婴孩,手脚并用的,从那些枯枝败叶里爬过来,自顾自的趴到妖鹿的伤口上,吞噬妖鹿的鲜血……
    妖狼气的炸毛,低吼一声,却见那小婴孩回过头,咧着嘴对着妖狼,傻乎乎的直笑。
    妖狼呲着的牙,慢慢收了回去,看着小婴儿,如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慢慢的发出一声败犬的哀鸣,趴在了地上不敢再动了。
    小婴孩饮了鲜血,也不吃肉,坐在一旁看着,此时妖狼才敢上前,将鹿肉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肉,妖狼俯下身子,将脑袋贴在地面上,小婴孩手脚并用,抓着妖狼脖颈的毛,爬上了妖狼的背部,蜷缩成一团呼呼大睡。
    而妖狼,辨别了一下方向,迈开步伐狂奔而去。
    又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原本看起来不过足月的小婴孩,就长的如同三四岁的小孩子,骑在妖狼的背上,指了指远处若隐若现的人族城池。
    一日之后,原本光腚的小屁孩,换了一身不是很合身的衣裳,重新回到了山林里,骑在妖狼的脖颈上,结结巴巴的开口说话。
    “北边,你知道吧?”
    妖狼疑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才调转了方向,向着北面而去。
    ……
    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了,秦阳已经彻底放弃了,会有人来追杀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会实现了。
    唯一的变化,也就是随着谣言越来越传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还有一些正义之士,真的亲自前去探查,也的确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再加上贾福德之名,也随之传开,这位亲自站出来,控诉白袍道观倒行逆施,丧心病狂的勇士,现在很是受人尊敬。
    据说他不过神海的境界,却已经被接连追杀,数次险些丧命……
    当然,这些都是秦阳得到的消息,具体如何,不甚清楚。
    真相越查越明,真的确定了有人戕害凡人,肆意屠戮,那神朝就不可能不管了。
    据说除了当地府衙,定天司都派出来了一位一品外侯,亲自率人来追查真相。
    秦阳心里也清楚的很,这事没这么容易结束了,敢这么干的,而且有组织有纪律,肯定不是什么闲散的邪道。
    他们很分得轻重,之前之所以没来追杀自己,十有八九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意外跟那两人交恶,痛下杀手而已。
    只要不来纠缠,后面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定天司都来了好些时日,也没传出来什么特别的消息,秦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地位不低的人在插手了。
    暂时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慢慢等着吧。
    继续向着五行山前进,差不多也快到了,没名气就没名气吧,希望只是一封推荐信真的可以吧……
    五行山,坐落在大嬴神朝东部,于东境的印台州之地,乃是东境之中,首屈一指的大派。
    也是这边体修的圣地,东境之中,纯粹的体修门派,无人能出其右。
    同样的,在印台州,体修的数量,算是少数能与炼气修士抗衡的地方。
    体修在这里的地位,也远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五行山里出过的体修狠人还真不算少,因为炼气炼体之争,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了。
    越过一座山头,秦阳遥望前方,感受着群山绵绵,这里已经是印台州的范围了。
    印台州多山,南边的高启洲,却是一马平川,万里平原沃土,区别甚大,根本用不着界碑这种东西来确认。
    正当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秦阳眉头一蹙,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向着侧面望去,就见几个山头之外,有一头体长三十丈的妖狼,站在山头,同样在遥望远方。
    而妖狼的背上,坐着一个五六岁大,扎着朝天辫,略有婴儿肥的小娃娃。
    秦阳眉头一蹙,望向这小娃娃,一眼就确定了,那目光是小娃娃的。
    只不过,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屁孩,目光却极有穿透力,一副要将他看穿的意思。
    “谁家的小娃娃,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出门在外,别随便窥视别人。”
    “大叔,我感觉你很强呢。”小娃娃咧着嘴,非但没有收回目光,反而带着天真的笑意,两眼无邪,直勾勾的看着秦阳。
    秦阳失笑,这小屁孩,懂个什么叫礼貌……
    能让一头妖王来照看孩子,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十有八九又是一个被惯坏的熊孩子……
    不过,秦阳可不惯着熊孩子……
    “小弟弟,没事,你想看就看吧,多看看对你有好处,以后再见到跟叔叔一样强的,尽管施展你的法门去看,最好看看他裤裆里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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