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秦阳还有点怵青鸾。
    虽然她的长相,神态都像极了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女子。
    身形略有丰腴,却给人一种减一分便会少了三分姿色的感觉,加之仪容典雅,姿态里透着温厚从容,嘴角噙着的微笑,更是多了几分光彩照人,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
    当然,秦阳深切的明白,以上都是错觉。
    这位大姐表情温善,柔声细语跟人讲道理的画面,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袋里。
    那位死的惨不忍睹,或者说,可能现在还没死的张畏因,用生命去验证了这一点。
    既然对方早就看穿了他在玩碰瓷,稍稍试探了一下,他的深浅已经被试探的清清楚楚。
    只用一只手臂,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镇压在这里,动都没法动一下。
    实力差距实在是有点大了。
    当然想到自己修行的年岁,可能还没青鸾的零头多,也没什么好沮丧的。
    但这话,是万万不可作死说出口的。
    看到女的,年纪明显比自己大的,叫姐姐,不确定的或者是委婉点的叫姑娘,那些看起来年纪就很大的,叫个阿姨什么的,准没错。
    这一准则,放到任何世界基本都可以用。
    别看青鸾起码好几千岁了,真敢按照这年岁叫人,明天的日头就不会升起了。
    这一点秦阳还是拎得清的。
    青鸾放开了秦阳,二人坐定之后,秦阳心里琢磨着,既然嫁衣给了自己令牌,让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用,很显然是信任这些人的。
    而看青鸾和紫鸾的态度,很明显也是对嫁衣,既敬畏又亲近……
    很明显是自己人。
    跟自己人呢,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快说说吧,姐姐听着呢。”青鸾露出白玉无瑕的手臂,支着脑袋,静静的看着秦阳,等着秦阳说故事……
    “这话说起来就话长了,想当初……”
    秦阳捡了些跟嫁衣有关的事情,将故事说的一波三折,将他救出嫁衣的事,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遍。
    “……你们可不知道啊,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机,嫁衣呢……噢,殿下呢,已经迷失了自己,被贼子以秘法神通所困,出来之后,也是寿元无多,可我秦有德是什么人,从死海到南海,再到南蛮之地,姐姐随便打听一下,我急公好义,心地善良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一路背着殿下逃出来,算是共患难了,见到这种情况,我心里也急啊,于是,我就将我险些陨落数次,得到的一枚奇异果,效力最强的那枚,给了殿下,让她恢复了过来,她说还有事要办,走之前就将令牌给我了,说是在这边遇到危险的时候,祭出即可……”
    “我本来是真没多想的,只是当做一个纪念,好生珍藏着,这次不是被逼急了么,那定天司是什么地方,我可是知道的,他非要给我头上扣黑帽,我也没辙啊,真反杀了他,我不是真成了反贼了?我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只能拿出令牌了……”
    秦阳将故事说完,前因后果说透了,青鸾听的连连点头,拍着秦阳的肩膀,称赞连连。
    “不错,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就应该利用自身的优势,一巴掌将对手拍死,绝对不能放弃大好的优势不用,非要跟人拼刀子,不错,不错……”
    秦阳听的面不改色,心里却不由的有些尴尬。
    很明显的,他那点小心思小计划,被眼前这位大姐看的明明白白。
    “我们找了殿下多年,一直没有任何线索,没想到是一位封号道君的手笔,如此倒也正常了,你救出了殿下,我们都会记着这份恩情,你尽管放心,这次的事,绝对没人敢动你分毫,就算是定天司,也必须要讲道理,给个说法。”
    青鸾说的极为霸气,秦阳也放下了心。
    巡天使就是神朝的空军,不参与寻常的治安刑事案件,大部分时候,权利还真没定天司这个特务机构明显,可真杠上的时候,又占理的情况下,定天司还真未必敢杠上。
    尤其是现在牵扯到消失多年的大帝姬。
    定天司身为大帝养的鹰犬,身份上天生就挨了一头。
    按照神朝的规制,大帝姬不只是身份,更是一个封号,如同大帝子孙被封为亲王一般。
    过往的记载很少,起码秦阳能拿到的资料里,根本没有具体记载到嫁衣。
    秦阳也不知道嫁衣到底是大嬴大帝的妹子还是闺女……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有大帝姬的封号,必然不是闲散公主,连巡天使都是嫁衣的人,这可比一般的亲王还要厉害了。
    “当日那位紫鸾姐姐呢?我还没当面道谢呢。”
    “她啊,性子冷清了些,不喜跟人攀谈,已经离去了,怎么?小弟弟,有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你还惦记着我那紫鸾妹妹么?”
    青鸾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秦阳的脑门,抿着嘴唇吃吃直笑。
    秦阳一阵头大,臊得面红耳赤,头次见到如此大胆,却没有半点自觉的女人,最重要的,他打不过人家……
    “青鸾姐姐,我没事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我那师兄肯定该担心了,姐姐若是找到了殿下,还请给我知会一声,毕竟她都回来很久了,却还没见人影,我还是颇有些担心……”
    丢下一句话,秦阳仓皇逃走,后面的青鸾,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
    冲出了大门,秦阳左右环顾,这宅子竟然是悬于白云之上,随风飘荡,此处也不知道是哪里,唯独可以通过此地的灵气感应出,这里应该还是神朝的范围,应该还在南境之中……
    跳下了云层,飞了一会之后,才辨别出来,此处还在黔俞州境内。
    一路向着府城飞去。
    而另一边。
    南境的一处定天司秘密基地里,韩安明跪伏在一张画像之前,一枚银镜悬于半空,银光似是水银泻地,照耀到画像之上。
    画像之上一位一身定天司官府的背影,如同活了过来一般,背对着韩安明,苍老沉稳的声音,从画像之中传出。
    “安明?何事?”
    “回禀师尊,是这样的……”韩安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此事事关重大,只能禀明师尊。”
    “大帝姬啊……”画中之人一声长叹,沉默了许久。
    “张畏因行事太过草率,历来为求果,不择手段,如今死了便死了吧,也是他咎由自取,发出去通告,列举罪名,另一方面,发动神朝定天司各处眼线,寻找大帝姬的踪迹,不,既然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大帝姬自然不在神朝范围,发动妖国、大燕、南蛮之地的眼线。”
    “是,师尊,不过还有一事,那位执大帝姬飞鸾令的人,却被打碎了四十四阶灵台,此事……”韩安明说的有些纠结,这仇很明显的结大了啊。
    “哈哈哈……”画中之人大笑出声,好半晌之后才道:“安明啊,你为人就是太过谨慎了。”
    “师尊何意?”
    “你不懂就算了,既然你已经盘查过了,此人与盗门没什么关系,加上此次他执飞鸾令,却被我们定天司之人打伤,安抚是必须要安抚的,为师收藏的一瓶雪域蜂王浆,你知道放在哪的吧,你给他送去吧,姿态不妨放低点……”
    “是,师尊。”韩安明恭敬的行礼应下。
    只是他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这雪域蜂王浆,乃是雪域冰原的雪王蜂所产,产量稀少无比,能见到也是殊为不易,想要虎口夺食那更是艰难,价值比之一般的天材地宝还要好的多,乃是极为稀有,能进补却无甚副作用的宝物。
    用这个当做赔礼,不但不寒酸,反而还有些过了……
    可问题是,雪域蜂王浆乃是滋润神魂,清心明性的宝物,乃是炼神修士,亦或者是文臣需求的至宝。
    对于一个灵台受损的炼气修士而言,似乎没什么帮助吧?
    再者,定天司一向不是最忌讳结交朝臣,尤其是忌讳结交皇家子嗣么?
    这秦阳手执飞鸾令,他们岂不是在向大帝姬示好?
    忽然之间发生这么多事情,让韩安明有些看不懂了,只能按照吩咐照做。
    ……
    秦阳迈着步伐,光明正大的回到了府城。
    不等他回到别院,早就紧绷着,夜不能寐的许文程,就已经在半路拦住了秦阳。
    “秦老弟啊,你可担心死我了……”许文程大步冲上来,当街拉住秦阳的手臂,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秦老弟,你可不知道,那韩安明不是东西,占了府衙,还把我的人都支走,我想要做什么都没法做啊,只能派人赶紧通知了汝阳侯,所幸你平安无事,你且放心,这定天司的人目无法纪,我已经狠狠的参了他们一本!定然不能让秦老弟你平白无故的受委屈……”
    “那就多谢许大人了,秦阳记在心里了……”秦阳哑然……
    这许文程,戏过了吧,演技可太差了,邀功哪有这般半路拦着人邀功的……
    不过转念,秦阳这才想到,汝阳侯回来了?
    “我师兄回来了?”
    “汝阳侯自然是回来了,还一声大吼,拆了我的府衙,你回去了可得好好劝劝乐侯爷,这事可跟我老许没关系啊,秦老弟,你可得给我作证啊,我之前还专门去给你通风报信了……”
    许文程拉着秦阳的手臂不撒手,连自称都变成了老许……
    秦阳恍然,这货不但是来邀功的,还是来求救的。
    自己这位便宜师兄,找不到人了,没少折腾他吧?
    许文程这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的府衙被占了,还惹出来一堆麻烦,任谁看都跟他许文程能扯上关系。
    “许大人……”
    “叫什么许大人,多生分,秦老弟你叫我老许就行了,咱们自己人,不讲究那么多。”
    “好吧,老许,你放心吧,我心里省的,这事跟你又没关系。”秦阳叹了口气,只能把话说明白了,不然的话,许文程今天是不会放他走了。
    这位许大人,能不要脸到如此地步,他若是没这么墙头草,怕是早就官运亨通,青云直上了。
    白瞎了人才啊……
    这边聊了没几句,乐期颐的座驾就赶来,看到秦阳之后,乐期颐松了口气,赶忙从玉辇上跳了下来。
    “秦师叔,你没事就好……”
    “那老许啊,我先走了,我师兄怕是担心坏了……”
    “应该的,秦老弟赶紧回去吧,晚上我在府里设了宴席,给秦老弟压压惊。”
    许文程乐呵呵的发出邀请,也不管秦阳应不应,看着秦阳上了乐期颐的玉辇离去,许文程还站在原地,咧着嘴傻乐呵。
    “我就知道,我这眼光,绝对是一等一的毒辣,万万没想到啊,秦老弟还藏了一手,他竟然还执掌者当年大帝姬的飞鸾令……”
    “我这眼光怎么就这么准呢……”
    许文程乐呵呵的上了座驾,哼着小曲,返回了州牧府。
    另一边,秦阳也回到了别院,汝阳侯已经沏好了茶,神态从容的在那里等着了。
    “回来了啊……”
    “师兄,你就不怕我真的死了?”秦阳坐在汝阳侯的对面,随口问了一句。
    要不是刚才听许文程说起,他还以为自己这位师兄,当真是天塌于前而面不改色。
    “有巡天使的大人亲自出手,而且一次来了两位,谁能将你如何了,你若是有事,就凭你执飞鸾令这一点,当日在场之人,一个也别想活,那韩安明也不可能见势不妙,早早的跑了。”
    “师兄,你不好奇么?”
    “当然好奇,可以说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你快说说……”汝阳侯一听不敏感,可以说,整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秦阳无语,却还是简略了说了一下,末了秦阳才反问了一句。
    “师兄,能给我说说,当年的大帝姬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们似乎都挺忌惮的,她又是为什么消失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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