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微微一紧,有人在扯她的头发,她撑在窗沿的十指微微收紧。
    “殿下早还没扯够吗?”
    邵衍垂眸,任凭她的长发在十指间流淌,半晌才道:“孤很是意你这一头长发,真想全部都剪下来,好好收藏。”
    他一贯漠然低沉的语气变得轻柔无,却让沈碧月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想不到殿下还有这样的嗜好。”
    “怎么,你不喜欢自己的这一头长发?”
    “我要是说不喜欢,殿下会如何?剃光我的头吗?”
    邵衍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闷闷的,仿佛从胸腔里头震动着发出,“孤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头发长在你的头,终归剪下来的要好。”
    握住一缕递到脸侧,发传递而来的浅淡幽香像是能沁入心脾,让他一时有些怔了。
    沈碧月被他困在窗台之间,窗户大开,下边的喧闹声一直不停歇,街面经过的人们只要一抬头,能看到她的身影,却看不到邵衍的,他太高了,整张脸都被蒙在阴影里。
    不远处的长义坊一角忽然燃起一阵火光,起通透的灯火,那火焰吞噬着房屋而迅速蹿起,红光烈烈,更显得明亮而浓烈。
    “出事了。”她微微倾身去看,长发从他的指间滑落。
    “待在这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身后的寒意散去,缓解了方才的那一阵尴尬,她回过头,拿过桌的猫头面具,跟了去。
    出了重五楼,邵衍这才发现沈碧月的脸又戴了那个猫头面具。
    “这么丑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不屑地评价了一句。
    “我自认没有您那么厉害的手段。”她瞥了他一眼,他的脸已经被改动过了,与原来的他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只有可能是戴了**而非y-i'r0ng。
    虽说脸是经过改动的,但他向来自负于自己的容貌,即便是换了脸,也必定要是最好看的那一个,只是起原本那一副还要减色许多,少了几分精致与妖娆,却依旧俊美慑人,一双漆黑的眼眸给人的阴森感不减反增。
    原本还有极为乘的容貌柔和了他时刻挂在眼里的寒意,现在好容貌被减弱了几分,那一脸的寒意森森自然也掩盖不住了。
    走在喧哗热闹的街,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人都变得少了,不少人一对他的眼睛,都忍不住要绕道走。
    沈碧月微微落后于他,盯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她竟然会跟豫亲王走在这么热闹的大街,尽管两个都见不得人,但对于她来说,豫亲王在前世也是一个极负盛名的人物,是她无法触碰,便已经陨落的人。
    到了长义坊的附近,沈碧月拦住一个刚从前边过来的老妇。
    “大娘,前边怎么了?怎么突然起了火?”
    “谁知道呢,兴许是闹得太过了,走了水,这种天气干燥得很,很久容易起火,更何况长义坊内的房子都是容易燃火的木头建的,算是刷了防火油也不顶事儿,烧个几层没了,很多人都是冲着这里的房子才来的。”
    “既然是走水,怎么感觉很多人都是看热闹去的?”
    “听说火是从坊内最西边的那一户人家烧起来的,那户人家向来都足不出户,平时只有一个丫鬟进进出出的,有人发现那户人家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想必是哪位大户人家在此处买的私宅,这回意外走了水,可不得门看热闹去了。而且啊,要我说,这回长义坊内的损失,只怕这户人家要赔到倾家荡产。”
    “都猜是大户人家的私宅,还敢门去看热闹,也不怕被人给记恨。”沈碧月摇了摇头,只觉得好笑。
    那妇人见她不以为然,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开始滔滔不绝道:“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姑娘你是不知道,能在长义坊里头住的人,很多都是刻薄又吝啬的,整日爱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有时候也会出现些流氓混子,长义坊是个不安宁的地儿,那户人家与这些人从来都是格格不入的,这回给逮到机会了,他们怎么能不好好看回热闹,再说了,这火是从他们家起的,若是大户人家更好,他们恨不得狠狠敲一笔银子。”
    “原来如此。”
    沈碧月听得专注,可邵衍却早已经失了耐心,不理会她,抬步走。
    妇人看了眼邵衍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对沈碧月小声说道:“姑娘,你还是小心一些,那个人的脾气看起来不太好,一点都不像是良配啊。”
    沈碧月:“……”
    “良配?”邵衍自然是听到了那句话,在她跟来之后,立马扔了一个冷淡又隐含讥诮的眼神过去,“也不知道谁能做得沈姑娘的良配?”
    “不过是路人说的玩笑话,公子这么在意做什么。”
    “我还能在意什么。”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只是险些要以为沈姑娘的良配是沈家的大公子了。”
    沈碧月眉峰一紧,骤然染冷意,“这种有悖伦常的话,也亏公子说得出来。”
    “说着玩的,你在恼什么?”
    她索性闭嘴,不想与他说话。
    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起火的那一户人家,火还在燃着,已经蔓延到了两边的人家,像是一条火龙冲天,带着扑面而来的熊熊热气,很多仆役打扮的人,还有其他的街坊百姓正进进出出地提着装水的桶子救火。
    外面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其不乏一些出来游玩散心的人,手里还拿着一些面食做的小点心,脸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你的主子是谁?让他滚出来!”一个老汉看起来像是附近的街坊,脸有着熏灰的痕迹,也不去救火,只是拉扯着一个嬷嬷打扮的妇人,那妇人一边支使着仆役们动作迅速地救火,一边不耐烦地应付着那个老汉。
    “有什么事,等火灭了再说!”
    “你害了我们的房子都给烧了,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赔我们的房子,不然去找官府评理!”
    妇人冷冷地瞟他一眼,干脆不理会他了,引得围观的人群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过了没一会儿,官府的人过来了。
    见到官府的人,妇人的态度倒是软化了不少,多了惶恐,少了几分不耐烦。
    “主子早早出门散心去了,并不在家里,老奴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
    老汉一听,立马冷笑着反驳,“官老爷,她在说谎,今日一整天这宅子压根没人进出。”
    妇人倒是不慌不忙,“到现在,宅子里的火都没被扑灭,你难不成要说,我的主子现在还在火里?那早该烧成灰了吧。”
    老汉一噎。
    “还有,你怎么知道宅子今日无人进出,除非一直在监视,否则怎么也会有看漏的时候。”妇人忽然声色俱厉起来,“你偷偷监视着我们,处处与我家主子过不去,到底图的是什么?”
    官府的人一看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来,便索性倾力扑火去了,留下领头的继续盘问妇人。
    站在暗处的两人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公子要带我来看的是这个?”
    “看出什么了?”
    “这妇人若不是早有准备,便是本身不简单。”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何至于你给了这么高的评价,我还以为你的眼光有多高,原来也不过如此。”
    “既然公子心里已经这么认为了,再问没意思了。”
    “怎么会没意思?你参与了郑经一案,我还以为你会认识她,没想到连你也不知道。”
    “郑经?”沈碧月的心头一凛,许多念头在心底顷刻间转过,“郑经有妻,而其妻早在他犯下ta:n'w:u受贿一案时被一起抓起来了,难道这个妇人是郑经养在外面的相好?”
    既然会ta:n'w:u受贿,那么喜欢女色,会偷吃也是正常,当初她让侯武调查郑经一案时,直接将相好一事给忽略掉了,因为郑经ta:n'w:u受贿的证据十分容易找到了,压根没有必要往他老相好的身去顺藤摸瓜。
    “她叫绿珠,在郑经被人抓捕之前已经离开了九方县,现在又出现在了永安,出现在了这个地方,时机实在太过凑巧,让人不得不怀疑。”
    邵衍的这番话,再联想到他之前对她说过的,张承在这里购置了私宅,宅住着人,过着极为精致的生活,有下人服侍着,却从未露过面。
    他所要对她袒露的秘密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她望着火光渐渐涅灭的宅子,轻声问道,“殿下,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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