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如绵,折射在殿前的琉璃瓦上,幻出一片宝光涟漪,几十名大臣匆匆迈上殿阶,进入殿内,下意识便放轻了脚步。
    殿中的地板光洁如镜,倒映出重重金帷肃垂的样子,牡丹大花纹漂浮如云,一直延伸到内殿,当值的宫人们都屏息远远站着,人人低眉敛目,没有半丝声响。朱友谅的足音落在空寂的殿中仍旧格外清晰,不觉背心已见微汗。
    朱友谅斟酌了片刻,抬头看了看进入殿内的大臣们,名单上那些人着实让自己惊讶不已,可是~
    “奉皇上口谕,请诸位大臣回府整理行装,明天陪朕去白马县巡游体察民情,钦此~。”
    裴枢、独孤损、崔远淡淡看着朱友谅。
    “你这真是皇上口谕?”
    “白马县,为什么去那里,皇上还小,玩性那么大,居然让我们这群老骨头陪着疯?”
    “不去,我年纪大了,朱大人,在下告假。”
    。。。。。。纷纷扰扰的反对声震的朱友谅不自然的后退了几步。
    “谁敢告假不去!”朱温低沉带有命令式的话语从殿门外传了进来,群臣纷纷欠身行礼。瞬间气氛凝重迫人,除了几位重臣,个个皆面无表情。
    朱温走到朱友谅身旁,停下了脚步:“朱大人,本相国是否也要参与巡游。”
    朱友谅心念电闪,双眉微挑,俯身叩道:“皇上意思是所有大臣都要跟去,后来微臣好生劝服,才说只带先皇的旧臣,相国您也是先皇旧部,自然是要去的。”
    听似恭谨的语调,却因为太过恭谨,便带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皇上可说为何一定要旧臣去。”崔远说。
    裴枢抬眸间与朱温凌然相对,朱温眼中森森阴冷,而裴枢却缓缓皱起了眉头,不再作声。
    “既然大家依旧持怀疑态度,我们直接去面见太后娘娘就知晓真假了。”
    裴枢方要说话,忽然瞥见朱温冷淡的目光往自己身边一带,听到几个字:“可以啊,走……朱大人请带路。”
    ~
    自唐昭宗李晔过世后,太后娘娘一直体弱多病,却很少传太医,也很少见人。
    转过廊阶,朱温远远看到蒋玄晖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温和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隐隐觉得冷淡异常,在看时,那面色清冷的背影已遥遥而去。
    穿过殿廊到了内殿,阿秋通禀后退了下去,几十号人俯身叩拜行礼,头顶上传来太后娘娘淡淡的声音:“都起来吧。”
    每个人起身,略微的抬头,就见太后娘娘神色间一脸倦意,斜倚在凤榻上,单手支着头,半合双目往后靠去。
    “诸位爱卿,为何好好的早朝不上,怎么都跑椒兰院来了,有何事?”
    朱温对朱友谅使了个眼色,他上前一步抢在了裴枢前,欠身行礼说道:“回太后娘娘,是大臣们不想去白马县陪陛下巡游体察民情,说要听到娘娘首肯才肯。。。。。。”
    太后娘娘双手一甩,捋了捋纷乱的衣袖:“这的确是皇上的口谕,诸位爱卿可以放心,皇上还小,需要各位的多多提点和帮助,所以本宫才提议去那里体察民情。”
    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继而被一声低低的清咳打破,随之而来的是裴枢,崔远等人的告退之语。
    “事情都清楚了,微臣这就回府打点行囊,太后娘娘您也保重凤体,好好歇息,微臣告退。”
    “臣告退。”
    。。。。。。
    。。。。。。
    “都退下吧。”
    “相国、朱大人,烦请留步。”太后娘娘睁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内殿,坐起了身。深深蹙眉,稍微停顿后说道:“本宫已经按照你们要求,一字不漏的说给了那些世家大族们听,相国,朱大人~请问本宫何时可以见到皇上,皇上他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朱友谅瞧着身侧一脸蓦然无痕的朱温,低头垂目,不敢有过多的动静,太后娘娘一直留心着两人,试探地说道:“生?”
    “太后娘娘,你只需要配合本相国,皇上他会活得好好的,而且友谅在亲自照顾陛下,等这件事情处理好,自然会安排你们相见的,友谅!我们走!”
    朱温头也不回的,转身后退直直出了大殿,朱友谅躬身行礼,急急相随。
    人声马嘶,遥遥可闻,山雄壑幽、行于山中,层峦叠嶂,仿若溶入万山怀抱之中。或见孤峰独秀,拔地而起,直刺苍穹;或见双峰对峙,壁立千仞,一争高下;或见群峰林立;树干弯曲,枝成旗形,优美异常,遮天蔽日,气势磅礴。攀缘而上,遥见群山争雄竞秀,千姿百态。形态逼真,令人叹为观止。经过黄河这段,即进入密林深处。金钱松、青钱松、红豆衫、香榧、巨紫茎、都枝杜鹃、天女花、黄山松,不应只有天上有,地上啥都有。
    李嗣源对这带地形极为熟悉,他对行营附近的风景并没有十分的兴趣,而是一路往深山而去,默默暗察着行营发生的一举一动。
    “你在生什么闷气啊,蒋玄晖和你说话呢!”朱友谅上前点了下蒋玄晖的额头。
    蒋玄晖毫无生机的抬了抬眼:“没什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编了。”
    “你再好好想想,要不然我们以狩猎为名?”
    蒋玄晖抬手一甩:“拉倒吧,他们都是文臣,狩猎~~~,如果是宣武军集体狩猎那说出去还有人相信,你这理由,裴枢他们肯定会起疑的。”
    “我有办法。”
    有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蒋大人,我有一个办法,你看看能不能做。”
    “李大人~~,你要知道皇上和太后娘娘并没有随这次巡游前来,任何方法都容易让人生疑。”
    “就是在饮食和水源下毒!”李振颇为自负的说着。
    这话让朱友谅不由的微微蹙眉,“这不行,饮食下毒不可能,水源更加不可行,那要害死多少无辜受牵连的人。”
    “为何不可,就因为饮食是一起做的?分开烧不就行了?”
    蒋玄晖闻言一笑,眉宇间却略带了几分异样的神情,最近这几日虽然看上去一片平静,但朝堂上的纷争从洛阳延续到了白马县,漩涡的本体根本就没有停歇的迹象。
    “他们都是和王爷敌对的世族大臣,任何举动都是小心谨慎万分,你说我们本一起做的伙食,突然间分开制作,万一行营中有他们细作呢?又不小心被揭穿的话,计划岂不是要落空。还不如~找王彦章,让他的银蛇放毒。”蒋玄晖接道。
    朱友谅环抱着剑,点点头,看向李振:“李大人,我也觉得这个主意比较好。”
    “可是那么多人,分散在各个营帐,万一被他们逃了,那不是惹下更大的麻烦啊。”
    蒋玄晖迟疑了一下,“别担心,这里守军都是宣武军的人,而且行营另外一头是密林,若真有人逃走,我们也可以逐个击破,肯定不会有漏网之鱼的。”
    “友谅~,你去找王大人和他说一下,我有点乏了,想睡会儿。”
    李振道:“朱大人,我和你一起去,蒋大人你好生歇息吧。”
    “嗯!”
    密林深处
    “参见公子。”
    李嗣源坐在一根树干上,低头向树下看去。
    “为什么行营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听说~,他们还在商议接下来这步棋该怎么走,所以迟迟没有响动。”
    冷淡的目光向中军帐瞥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走~”
    “柳璨跟来了么?”
    “回公子,柳大人告假没有一同前来。”
    李嗣源眼里怒意忽闪,“把火挑起来的人,居然自己不来,也罢!调过来的火弩手都安排妥当了么?”
    “都安排妥了,就等公子一声令下了。”
    “既然这火还不够旺~,传我令下去,火弩手对准每个行营的帐篷顶放箭,将顶棚烧起来就撤退,我要他们一片火海!”李嗣源道。
    “遵命!”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天边一大片火色的云彩连绵不绝,飞鸟自霞间成群飞过,纷纷投入秘密的山林之中,忽听得上百支穿破云层的箭啸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坠入行营,不是普通的流箭,每支箭头都燃着浓浓火焰,没一会儿行营的帐篷全都按着计划着了起来。
    “王大人,我们就这么安排了。”
    朱友谅和王彦章正说着话。王彦章频频点头。
    “不好了!大人!”一名小兵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大帐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一股烟!火味。”
    “就是。”
    小兵抱拳说道:“回几位大人,有不明目标的流火箭射入行营内,并没有人受伤,但是每个帐篷都着火了。”
    “什么!”王彦章连忙掀起门帘走到帐外张望,除了各处不断冒起的火光,来来回回忙于扑火的士兵,就只剩下受惊四窜乱走的臣子了,“相国呢,相国在哪!”
    “相国他陪裴枢,崔远他们去密林巡游去了。”李振在一侧回答道。
    王彦章十分惊讶的瞪着李振,“难道王爷他?你为什么不阻拦相国,这太危险了,万一。。。。。。”
    李振沉冷的声音打断了王彦章的话:“相国他是武将,微臣并不担心他会出事,所以才。。。。。。”
    “你!荒谬之极!”王彦章一个怒回身,双眸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王大人,我们。。。。。。”
    “友谅,你在这里和蒋玄晖负责将火扑灭,逃散的大臣们全部找到以后!拘押到白马驿,李大人你的计划我需要延后,如果相国有任何闪失,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你!”
    李振眸光一转,不再说话。
    ~
    “公子,朱温他带着几位大臣离开行营了。”
    “去哪了!”李嗣源说道。
    “朝密林来了。”
    丰神俊秀的面容之上一抹清俊的淡笑,广袖飘拂间,竟然有些遗世出尘,孤寂清冷的味道。
    “传令下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全部当场斩杀!”
    “遵命!”
    ~
    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小径,在山林间时隐时现。人影在树林中飞快的移动,远远看去,很远的地方有几个人正走在一条嶙峋参差的小路之上。小路依着山谷,穿过松树林,盘旋曲折,高低起伏,若隐若现,缠绕着翡翠般的山峦。朱温遥遥看向云雾飘渺的深处,缓缓勾起唇角。
    “诸位大人这里风景的确和传闻的一样。”
    “是啊,古来是兵家争夺之地也是有道理的。”
    “裴大人,你说呢。”朱温黑沉沉的眼珠轻微一荡。
    裴枢总感觉哪里不对,并没有回答朱温,而是处变不惊的,向一侧挪了挪,眼梢轻轻一挑。“相国,陛下和太后娘娘呢?你们约在这里?”
    朱温冷眼看向裴枢:“裴大人,你意思本相国在欺骗你?崔大人,你觉得裴大人是不是在污蔑朱某人!”
    一旁的崔远一愣,暗惊立刻接:“你们都别争了,相国~可否去看看陛下和太后娘娘到哪了,这里虽然风景如画,可是毕竟太过荒僻,是否可以另觅他处!”
    此话一出,谁也不偏帮,相当公正,两人都肃容不再作声。
    沉默了片刻,双目微眯,眼缝里一道精光暗闪而过,“那朱某人去看下陛下他们到哪儿了,你们就在这里稍事歇息。”
    “好的~,劳烦相国大人了。”
    朱温的手指一直在衣袖中轻轻叩动,他脚步很轻的向后退去,突然大叫道:“看~白马。”
    在场的每个人闻声抬头相看,果然见近百匹白马自山谷那边成群而过。
    “传说成真了。”
    “嗯!”
    。。。。。。
    此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带着拔剑声,身后似有一阵猛烈的强风袭来,眼前精芒如电,朱温手中的剑已经迎面直插几个大臣的背脊,纷纷倒地。刹那间,未加思索,朱温拔剑向着早已警觉地裴枢和崔远举剑就砍,裴枢奋力将崔远推到一旁,咣当!剑砸到了地上。
    “相国你!崔大人快逃~~~。”
    “裴大人。。。。。。”
    “你们谁也逃不掉!”朱温连着几剑直戳裴枢面门,心房,大腿,裴枢下意识地抬手就挡,肉体岂能和兵器相抗衡,鲜红的血顺着衣袖径直染满了整片衣襟。崔远半走半跑的向着山下狂奔。
    刺目的白光再次应声飞溅,撕裂茂密的山岭,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凌厉的啸叫,随即伴随着重物落地,哀嚎声骤起,跟随朱温上山的人全都中箭瘫倒在地。对面!李嗣源手中的金龙长弩同时弦满箭张,利芒一闪,冷冷对准了朱温。
    “相国大人~,很久不见了。”
    隔着数步,剑的白色光芒倒映着朱温略显惊愕的神情,他努力稳定着自己的心神,一动不动的锁定李嗣源,李嗣源和他的对视之间眼神复杂而凌冽。
    “你是。。。。。。?李克用的儿子,李嗣源!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白马县的。”
    面对着朱温深冷的注视,李嗣源的唇角不断的抖动着,脸上的杀气越来越浓,他提弩往前一步,沉声说道:“妖星其实是我找人假扮的,不过~,你身边还真的有妖星,或许你还有命回去的话,记得第一个先杀他,哈哈哈,纳命来吧!”
    弦已对准~~~,手指已经松开!
    我命休矣!
    嗖~~
    朱温沿着箭尾缓缓看去,猛然一怔,弩箭居然掉在地上了。
    李嗣源心中惊如闪电,朱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李嗣源迅速将弓箭一收,抬起双袖一甩,四把双头飞刀直奔朱温的手脚而去,刀上泛着隐隐黑气。朱温赶忙起身,手拿剑的中段,欲意阻挡。
    “就算你有金缕衣那又如何!那宝物根本就不属于你!这是御剑分身,你儿子朱友裕最擅长这个,你是躲不掉的朱温!”
    一条黑色的蛇影飞快地略到朱温跟前,蛇尾一甩将四把飞刀撞了出去。飞刀一个侧翻,幻化成了八把,旋转着重新奔着朱温而去。李嗣源对于突然出现的蛇影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抬头仰望着层层相叠的树叶,唇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王彦章,你还不出来!”
    身形坚冷的王彦章提枪站在李嗣源身侧。谁也看不清王彦章的表情,山风忽起,树叶沙沙的摇晃着。
    “你不守城,怎么跑这里来了。”
    当啷一声,银枪生生的将八把飞刀打了下来。枪根入地,枪身上冒着浓浓的黑气。王彦章伸手去扶朱温,“没事吧,相国。”
    朱温借力站了起来,“没事。”
    李嗣源一个回身,八把散落在地的飞刀,猛的腾空而起,并且刀身冒出了比以往更盛的黑气。
    “相国,你快走!我来抵挡他!”
    “别想跑,你们今天统统都要死在这里!”
    飞刀旋转的声音逐渐变大,王彦章护着朱温默默向后退去。
    “住手!”
    朱友裕面如寒霜的隔在了王彦章和朱温身前,李嗣源暗叹了口气,挥掌一甩,飞刀合一返回到了手中。原有的几分兴致也淡了下去:“你为什么要出现!”
    “我说过,他是我父亲,你不可以伤他!”
    “罢了!”李嗣源抬手摆了摆,“你带他们下山吧。朱友裕!你真的是。。。。。。顽固不化!”
    朱友裕上前一步,低头垂目抱拳行礼,沉声说道:“王大人快带父亲下山,快!”
    “慢着!”
    话音方落,三个人同时眼眸一抬看向李嗣源,他双手负立,目光紧紧盯着朱友裕不放。
    “相国大人,你可还记得我前面和你说的话么?假如你有命回去,记得杀了你身边的妖星。”
    朱温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老夫会记得你今日的恩惠,多谢不杀之恩。我们走!”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裕儿。
    行营
    朱友谅和蒋玄晖焦急的在大门口来回行走。“蒋玄晖快看!他们来了!”
    “哪~”
    朱友谅拉着蒋玄晖的手臂,指了指不远处慢慢靠近的朱友裕、王彦章,朱温。
    “相国~~·,你没事吧。”
    朱温用手掌抹了抹额头的虚汗,透亮的汗珠子让心里起伏不定,目光在扑灭火的黑焦帐篷顶停住了。
    “行营怎么了。”
    “着火~~了。”蒋玄晖小声的说道。
    朱温一怔,“李振呢,快!把李振给老夫叫过来!”
    “父亲,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朱友裕扶着朱温,朱温的脚步有些不稳。不一会儿,李振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几人跟前。
    “大人,你回来就好了!事情可有办妥?”
    朱温有些疲乏,但看着满地狼藉的营地,一点也没有想进入的欲望:“听说着火了,可有人逃走,可有士兵损伤?”
    “都没有,逃走的大臣都找回来了,安顿在白马驿,相国大人,你这是要。。。。。。”李振边说着话边觊觎着朱温的神色。
    朱温眉头深深的皱起,一抹见血封喉般的眼神从眸中掠过。“王彦章,安排人下去,把那些大臣全部杀了!一个不留!还有密林中那些没死绝的人。”
    朱友裕道:“父亲。你这!”
    朱温微微仰头看着朱友裕,瞬间化作他眼中淡笑翩然:“谢谢你救了为父一命,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相国大人,可否将那些自命不凡,说自己是什么清流肱骨大臣的,斩杀后统统投入黄河,让他们永远成为黄河浊水的一份子。”
    朱温的表情有些不怒自威,片刻后他冷冷一笑:“准了!”
    也就在这“准了!”没多久,一夕尽杀左仆射裴枢、新除清海军节度使独孤损、右仆射崔远、吏部尚书陆扆、工部尚书王溥、守太保致仕赵崇、兵部侍郎王赞等一干众臣。
    五代十国时期,经常改朝换代,一个朝代很难国祚长绵。而且当时的武将们并没有忠孝节义概念,背叛自己的主公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白马驿之祸开启了这种风气。朱温是唐朝的相国,朝廷中的百官也是他的同袍,他将自己的同僚全部杀死,为日后五代十国的其他篡位之人提供了先河,这也是白马驿之祸最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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