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的移动速度很快,古玥一路尾随紧跟,渐渐远离了朱温大营。
    “师叔在哪!”
    古玥面露不悦,已经失去了以往的耐心,兰花指合十对着灵狐化掌为风刺打了上去。灵狐灵活的在古玥的掌风中窜来窜去。
    懵然间心中一个惊天闪电,古玥停下了对灵狐的攻击,他拿出扇子,呐声说道:“回营!快!”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丑时
    天空星星点点,大营除了巡逻的守卫都就寝了,张惠营帐的烛火还亮着,微微摇曳的烛光下朱温一肘撑着头,迷糊的打着瞌睡,一肘紧紧握着张惠,可她始终处于昏迷状态,本已消瘦的脸颊更显纤瘦。
    这时一个人影趴在朱友文营帐顶上,正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朱友文拢着外衣,撩起门帘,向外张望了一下,抬头又往人影那方向扫视了一下,便匆忙放下了帘子。
    黑夜中的人影,脸上覆着一层杀气,容颜冷到至极。她双手兰花指相交,十指分开,衣袖随之飘摇不定,忽而眼眸一亮,从她身上落出了很多兰花,香气清而不浊,花朵随着习风降到了地上。
    “好香啊。”
    巡逻的士兵们各个好奇的捡起散发阵阵幽香的花瓣,凑近闻了起来。
    没多久,整个大营的守卫纷纷倒在了地上,昏昏欲睡。
    今夜夜风瑟瑟,伴随着的浮云丝丝缕缕的漂浮着,越积越多。
    人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她灵巧的纵身一跃,快步前行直逼张惠营帐。张惠的营帐除了那束清冷的烛光,再无一点动静。
    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朱温身后,她用手背从头至下颚极尽温柔的抚了一下朱温的侧脸,柔声说,“可惜了。”说着举起手掌,掌瞬时化成一把利刃,就往朱温脖颈后面一抹,一股灼热的滚烫感猛地从刀口传入体内,错骨分筋的疼痛让人影剧痛难当,凝神望去,只看到朱温后背一只龙爪正牵住利刃,配合龙身和龙眼不断散发出明澈耀眼的光芒,光芒刺破云层,刹那间笼罩整个天空,稍纵即逝,夜空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真龙护体!哼,还真小瞧你了。”
    人影眉头微蹙,双手直直的往朱温后背打去。
    啪!
    龙尾重重的打掉了人影的攻击,龙头朝人影冲了过来,人影惊呼,却没能躲开,被撞得后退几步,嘴角上冒出了几滴血珠。
    人影用小指抹了抹嘴角,眼光几近狰狞,她起身侧身略过朱温,单手换掌,朝张惠胸口准确的一掌劈了下去。
    昏迷中的张惠猛然间受重力突目瞪眼,醒了过来,手指向人影,“你!”
    人影冷笑道:“要怪就怪你当年不肯听潇衣的话。说!金缕衣在哪!”
    张惠捂着胸口,缓慢撑起自己,脸色涨的血红,人影离开张惠就一步之遥,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师叔,你会后悔的。”张惠拼尽最后一点气力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是我?”人影坐到床前,拽过张惠的衣领,“别用那种看破生死的眼神看我。”
    张惠淡然的微微一笑,可眼神却不经意地飘过自己的师叔潇墨,潇墨猛然觉得手掌一紧,手掌被张惠死死扣住,但是这力道却不是自己的,正沉沉打在张惠身上。潇墨赶紧松手,张惠瘫软在床上,身体不住的抽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潇墨低声喝道。
    张惠已经没有力气在说话了,眼皮越来越往下闭,潇墨拂起张惠,封住了鹰窗穴和鸠尾穴,一股强烈的真气从张惠头顶冒了出来。汗如雨下,碎发都粘在了一起,张惠脸色早已白如冰雪,嘴唇发青,长睫毛覆盖了原本灵动的双眼,嘴角露着淡淡笑容,衣袖缓缓曳地。
    “天快亮了。”
    看着窗外微微发白的天,潇墨眉头紧拧,把张惠横卧在床上,衣袖一甩,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星尘散去,气清天亮。
    被兰花迷晕的众人,逐渐苏醒了过来。
    “好累啊,昨晚怎么了?”
    “不知道啊,就闻到一股很香的兰花味。”
    帐外吵闹的声响把梦境中的朱温也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恍惚中看了眼张惠,感觉不太对劲,又用力晃了晃头,曳地的衣袖静止着。
    “张惠,张!张惠!”朱温双手用力拍着早已失去血色的脸,没有反应。
    朱温赶忙捂住张惠的手心,“好凉!”心里悚然震惊的他颤颤巍巍的把手触到张惠鼻下。一阵心如刀割的心疼席卷全身,难以在压抑的悲切直接爆发,一声接一声低鸣的哀嚎。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泪为谁流,你已经看不见我的泪了。
    朱温抬起张惠的脸庞,俯身在她的额头深深地吻了下去。随后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张惠身边,两眼空洞,脸无血色。
    自己真正摸到了死亡的气息,唯一那颗真爱的灵魂也随之消散而化成一缕清烟。
    朱温忽然起身,挥袖把桌上的茶壶,茶碗,全部摔在了地上。
    “哐当,咣”外面伺候的下人们听到营帐内的声音,连忙跪倒在地,一言不吭。
    朱友裕、朱友文和朱友恭收到手下各自的禀报纷纷来到营帐门口,朱友裕拨开下人们的跪拜,挤进了帐内,他搭着张惠的脉搏脸色凝重,朱温红着眼,用近乎嘶哑的声音说:“她死了,她为了你,真的死了!”说着,眼眶中豆大般的泪珠一颗颗掉在了地上。
    朱友裕手揽着朱温的肩膀,温柔的说道:“父亲,母亲还能救。”
    “快救她!”朱温猛然打断了朱友裕的话语。
    “好,父亲把门口的人都请走,就留下你!”
    朱温听话的走到门前,对跪地的下人们挥手,示意退下,朱友文欠身问道:“那我们呢?”
    “不需要,你们在门口守住,别让外人进来就好。”
    朱友文瞥了眼朱友恭,对着朱友恭衣袖猛扯,朱友恭惊讶的望了眼,手猛然一甩:“干嘛呀,站那边去!”说着,就朝右边立了过去,画着妖娆图纹的瓶子随着朱友恭的大动作,从袖中掉落,朝门内滚了过去,朱友文眼尖,淡然的笑着,往左边站了过去。
    朱温拢了拢衣袖,转身起脚正好踏在瓶身之上,这妖娆的图纹,一丝不安从眉间略过,他不动声色地半蹲用食指把瓶子一勾,瓶子顺溜地滚到了衣袖中,随后起身走进了帐内。
    朱温的举动,全部被朱友文看在眼里,他回头看着进入营帐的朱温,又撇了眼一脸严肃守在门口的朱友恭,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姿态。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
    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
    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
    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帏屏无髣髴,翰墨有馀迹。
    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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