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赢政当政初年,秦国统一天下的雄心已渐显露,关东六国惶恐不安,纷纷想办法阻止秦国进一步发展壮大。
    在这些战战兢兢的国家中,与秦国相比邻的弱小韩国,所感到的威胁是最强烈的,于是他们精心设计了一个阴谋。派出一位名叫“郑国”的高级水利工程师到秦国,说服秦王在关中平原上横向开凿一条长约150公里的大水渠,连通渭河的两大支流——泾水和洛水。
    关中平原是一条狭长的谷地,土质肥沃疏松,很适于农耕。然而,这片区域的地势北高南低,河谷又在最低处,因此千百年来空望着滔滔渭水东流逝去,而无法利用河水灌溉农田。在北山坡上与渭河平行横向修一条水渠,渭河以北的这片广袤土地自然就可以得到充分的灌溉。
    郑国渠的灌溉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似乎并没有什么阴谋可讲,但是,韩国费尽心机设计这个阴谋的核心要点并不是在“灌溉”本身,而是诱骗秦国调动大量人力和财力,投入到一个巨大工程项目上,以达到劳民伤财消耗秦国国力、延缓秦国出兵天下的目的。
    可结果与韩国的初衷大相径庭。由于这条水渠的修建,八百里秦川一跃变成了良田沃土,关中地区的粮食产量大幅度增加,亩产量增加了三倍,秦国的国力因此猛增,反而加快了吞并六国的步伐。
    为什么郑国渠的实际效用与韩国当初的设想差距竟然这么大呢?韩国的诸多谋士即便再无能,也不至于愚蠢到如此地步啊!其实谜底很简单,韩国的决策层在设计这个阴谋时,仅考虑到了灌溉因素,却忽视了决定农业生产的一个更为关键的因素——农作物品种。郑国渠的问题就出在小麦身上!
    中国的农业起源有两个独立发展的脉络,一个是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南方稻作农业起源,所栽培的农作物主要是稻谷;另一个是沿黄河流域分布的北方旱作农业起源,所栽培的农作物主要有谷子(粟)和糜子(黍)。
    谷子和糜子这两种小米,都起源于中国本土,非常耐旱。因此,在中国北方的广大区域内,包括当时韩国所在的中原地区和秦国所在的关中平原,种植谷子和糜子这两种小米并不需要人工灌溉,仅依靠自然降水就足以获得好收成。
    与小米不同,小麦起源于西亚,后传入中国。这种外来的农作物传入中国后就面临了水土不服的问题。西亚和东亚在降雨季节上的截然不同,造成了小麦在传入中国后对生长环境极度不适应。因此,要想在中国北方地区大规模种植小麦,首先必须解决人工灌溉问题。
    由此看来,小米和小麦有很大的不同,就是对灌溉的需求,前者基本不需要的灌溉,对后者而言却至关重要。小米与小麦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产量的高低。小米平均亩产在100公斤左右,小麦平均亩产大多在400公斤左右,二者相差约三倍。
    韩国的农业是以种植传统农作物——谷子和糜子两种小米为主,人工灌溉可有可无,所以他们主观地认为,修建郑国渠虽然具有灌溉作用,但对也种植小米的秦国农业的实际意义不大,至多是锦上添花而已,因此工程项目能够达到消耗秦国国力的最终目的。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来自西方的秦国人对小麦的生长特点和种植技术非常了解,原先仅能种植小米的土地改种高产作物小麦了,由此粮食的平均亩产翻了几番,秦国农业得到了突飞猛进的高速发展,为秦灭六国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韩国人忽悠秦国人修建郑国渠,却不料帮助熟悉小麦的秦国成就了统一天下的大事。(格局小,知识层面有限,造成的思维上的欠缺,简单的说就是没文化真可怕)
    在大部分人眼里,秦始皇的性格只有一面:刚愎暴戾,野蛮冲动,多疑猜忌,冷酷无情。《史记》中曾这样评价他:始皇之为人,刚戾自用。兼并天下之后,志得意满,以为自古及今,无人可比。丞相以下诸大臣,都唯唯承命,一切都决策于上。皇帝喜欢用严刑峻法来杀人立威,天下人于是谨小慎微,明哲保身而已,不敢尽忠竭智。
    《史记》中的另一个小故事也经常被人提起:始皇幸临梁山宫,向山下一望,见丞相李斯车骑太众,甚为不满。太监把此事告诉李斯,李斯惶恐不已。下一次皇帝出行时,李斯大幅度减少随从,皇帝见而大怒,说:“一定是有人给李斯传递了消息。”于是审问亲从,无人承认,遂把当日在身边服侍的众人一起杀掉。这些记载在人们心中形成了这样一个印象:秦王朝的君臣关系完全是建立在暴力和算计的基础之上,是猫和老鼠的关系,没有一丝人情味儿。
    在统一全国、马放南山之后,秦始皇没有像刘邦和朱元璋那样大开杀戒,甚至也没有像宋太祖那样玩什么杯酒释兵权的花招。
    他对那些功臣宿将,继续委以重任。秦始皇政治生涯中唯一杀戮的重臣是吕不韦,除此之外,秦始皇与重要政治人物,比如李斯、王翦、蒙恬等著名将相都善始善终,关系相当融洽。秦始皇与李斯君臣三十年,有始有终,李斯诸女皆嫁给始皇诸子。秦始皇对李斯不疑,李斯也鞠躬尽瘁,刘备与诸葛亮的君臣际遇也不过如此。相比汉武帝走马灯似的换相,不断诛杀宰辅公卿,就可以明白秦始皇的过人之处。在历代王朝中,秦始皇时代的政治核心层可以说是最稳定的。
    秦始皇用人的眼光、胆识和手段都非同寻常。他与人相处时,能屈能伸,有时候表现出相当浓郁的人情味儿。为了争取到尉缭,秦始皇不惜以帝王之尊“与之抗礼”,“衣服饮食与之同"(《史记秦始皇本纪》)。虽然尉缭对秦始皇的为人屡有微词,始皇也充耳不闻,继续大力笼络他,其用人的胸襟气魄,远远超出常人。
    郑国是敌国的奸细,潜入秦国被发现后,秦始皇不但没有诛杀,反而予以重用,让他主持完成了著名的水利工程郑国渠,大大增强了秦国的经济实力。荆轲刺秦王时的助手高渐离,在荆轲刺秦失败后流亡民间,秦始皇爱惜他的音乐才华,任命他为宫廷乐师。如果高渐离不再次刺杀他,秦始皇是不会杀他的。
    秦始皇用人的最大特点是能放手。他将二十万大军交于李信,将六十万大军交于王翦,将三十万大军交于蒙恬,并没有设置各种限制他们权力的障碍,也不干预他们的作战过程。李信年轻气盛,率二十万大军攻楚,为楚所败。但秦始皇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而是继续信任他,让他与王责一起攻燕,使他有机会立下了俘虏燕王的功绩。
    秦始皇的自制能力也同样突出。他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工作狂,每天不批阅完一百二十斤竹简绝不休息。他自律极严,为人、施政处处守法,“不别亲疏,不殊贵贱,断于法”,“事皆决于法"(《史记·秦始皇本纪》)。他坚持有功オ能封爵的商鞅原则,就连自己的皇子皇孙也不例外,直到临终时,仍然“无诏封诸子”。他极少任情越法,任意处理下民。
    再来说焚书的事。这是丞相李斯的主意,他上书秦始皇说:请让史官把不是秦国的典籍全部焚段,除博士官署所掌管的文献之外,天下敢有收藏《诗经》、《尚书》等著作的,都送到地方官那里起烧掉。有敢在一块儿谈论《诗经》、《尚书》的当街处死,借古非今的满门抄斩。命令下达三十天仍不烧书的,脸上刺字,发配边疆修城墙。秦始皇准了李斯的奏。
    我们会很奇怪地发现,谈论诗、书的罪罚,居然远比私藏诗、书的罪罚严重。私藏诗、书不过发配去修城墙,谈论诗书却要掉脑袋,借古非今的处罚最狠,要满门抄斩。可见,禁令的最大目的不是烧书,而是禁止民众议论现实政治。
    这次焚书对典籍造成的破坏,也绝非毁灭性的。命令执行得并不彻底,不少读书人抱着典籍跑掉,或者藏在墙壁的夹层里。到了汉武帝时,各种遭禁的诗、书文献等又在民间大量出现。而且当时帝国所有的书籍,包括明令烧毁的在内,在政府中都留有完整的备份,并不以悉数销毁为快,大概也存有一种长远考虑。只要秦朝不灭亡,可想而知,这些古籍将直完好地留存下去。只可惜秦末项羽攻人成阳时,一把大火烧了三个月,秦帝国的珍贵藏书,也随之灰飞烟灭。
    而坑儒是在焚书之后的第二年发生的,人们都认为秦始皇把儒生们都活埋了。其实,秦始皇对知识分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憎恨,秦始皇活埋的,只是一帮装神弄鬼的方士。
    原来,在此之前,秦始皇就狂热地迷上了求仙和寻不死神药,四处笼络和招揽方士,酬以重金,资助他们去寻访仙人和不死神药。前后几次寻访,都以失败告终,秦始皇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成阳的方士们被悉数缉拿归案,这些家伙为求自保,互相揭发,案件审理下来,460人被判处活埋。
    在当时赢政的心目中,儒生远远没有能让他长生不死的方士们重要,他大可不必对儒生如此大动肝火,痛下杀手。
    当然,在统一天下后,在巨大权力的腐蚀下,秦始皇身上的系列优点都不可避免地转化成缺点。他的自信变成了自大。他能成功在于他敢于决断,气魄过人,然而统一天下之后,他却“以为自古莫及己",巡行各地,不断夸耀自己的"圣"与“功"。他喜欢听颂歌,不愿意听批评之词,失去了纳谏的“雅量”。他刚烈的性情变成了骄橫跋扈,明察秋亳变成了疑忌苛察,处事果断变成了刚愎自用,重视法制变成了滥施淫威。
    他以为驱使天下甚易,使民无度,进取之心、功名之心过炽,连续兴大工、举大事,终于劳民无度,超过了百姓所能承受的范围,为秦帝国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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