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的反应,正好和我的预算差不多。
    “老人家,其实您不用这个紧张。”我用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老人的的肩膀,接着说道:“我知道您都是为了家里好,但是没有什么能够瞒住监控探头。”
    我往一个模模糊糊的方向看过去,若有所思的说道:“可能您不太知道,地下停车场有了新的监控探头,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老人一下子就慌了,从口袋里颤颤巍巍的拿出一个信封来,浑浊的眼睛里是垂垂欲坠的眼泪。
    “我错了警察同志,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他将信封用力塞进我手里,接着说道:“那是一个年轻人,他说只要将钉子和一张纸放在一辆车底下,这些钱就全都给我。”
    果然是唆使吗?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这个人依旧没有露面?
    我将钱当做物证封在物证袋里,接着问道:“那个人是男是女,有什么体貌特征?”
    “是个丫头,声音很沙哑,我没看见脸。”老人看着我的态度,似乎放松了一些:“不胖不瘦,穿得很严实。”
    几乎没什么可靠线索了。
    老人坐在我旁边,表情迫切的看着我,追问道:“警察同志,我能说的都说了,是不是和我没关系了啊?”
    其实我怎么会知道地下停车场的情况,刚刚我说的那些,不过是随口说说的。
    这次审问,我用了一个警察常用的技巧,叫做诚实之锚。
    我一开始提问的全都是简单,且他能够诚实回答的问题。每次问问题时,我都会敲方向盘制造一个匀称的声音,让他不自觉的会将这个声音和诚实连在一起。
    所以后面,我故意说出监控的问题,并向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方向看过去,会给他营造一个心理上的切实压力。
    “我”知道这一切。
    所以,在最后一个问题时,他浑身有剧烈的反应,是因为身体想要诚实回答,但是心理却知道,这是应该瞒着的内容。
    在美国,四分之一秒流露出来的表情,被称为微表情,同时也被称为心理表情。
    这是身体给出的表情。
    我选择优先讯问他,也不是随机抽取,而且在他们走路时,我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他对监控的分布和具体范围方向都了如指掌,所以留下的只有背影和臃肿的身姿。
    刚刚我叫大家一起走路时,因为想更改平时走路的姿势,每一步他都要进行思考,所以他比别人每一步都要慢。
    至于身材,大概是在工作服里套了厚实的外套。
    女性……是监控里出现过的那个女人吗?
    临下车之前,我从口袋里将所有剩余的钱塞进老人手里,在他推搡不要时,佯装义正言辞的说道:“这是您配合警方工作,我个人给您的奖励!”
    老人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了,因为他的眼泪砸在我的手上,沉重又清晰。
    他从来不想犯错误或者发大财,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过得好一点。
    我是孤儿院长大的人,也许没办法体会他们的心情,但我想,这样的心是无罪的。
    杜明因为公司事情颇多,所以我下车时,李林峰说他已经被叫去紧急开会了。
    对于其他不知情的保安,我们的说法是局里想要了解一下贫困家庭生活现状,也没有提过我们是刑警队的事情。我想,他需要这份工作的。
    车子开的平稳,李林峰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不堪。
    刚到警局,杨楠和李林峰全都被桑教授叫走了,而楚敬南则是在办公室等了我很久。
    他泡了两杯花茶,味道很香,浅浅淡淡的飘在整个房间里,舒适温柔。
    “我在死者胃部发现了一个小伤口,根据伤口对比,发现是一种特殊的工具留下的,类似于三棱刀一类的,也许你可以向这个方向考虑看看。”
    我木讷的摊在座位上点点头,示意我已经知道了。
    难道真的是我的努力方向出现了问题?
    “也许你可以问问傅菁,傅菁似乎这些天的努力方向,一直是比赛。你看看,能不能合作。”他起身,将花茶放在离我更近的桌子上,眯起眼睛笑:“我还期待你的书最新内容呢!”
    已经是第三天了,距离我跨下海口的结束时间,还有短短四天了。
    如果说刘峰的事件我们还能从各个方面下手,那么迟梦涵身上,我们几乎就没有任何可以下手的地方了。
    她的生活太单调了,每天除了上班和在家里以外,就是一直和刘峰在一起。当然,前提是杜明没时间陪着刘峰的情况下。
    根据老人的口供,我们将那个花钱买通他放东西的人基本锁定为视频里的那个人。
    我知道楚敬南希望我找傅菁是为了节省时间,但是我步伐依然很犹豫,内心还是十分抵触找傅菁合作的。
    我和他曾经远远的见过一面,那时是在刘峰的案发现场,所有的技术科人员检采撤离后,我们曾碰面了。
    他眼睛里轻蔑的眼神像是用铁烙印在我心上一样让我不舒服。更何况,他的眼神像极了那个人。
    这些案子我们在调查中,他们也在调查中,双方同时卡在瓶颈暗自较劲,都希望自己能够比对方更迅速更高效,证明自己的能力。
    像是一场无声的比赛,大家赌上尊严和荣誉一战。
    当当当。
    确认是他的办公室后,我轻轻的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敲门时我就已经发现了门并没有关紧,留着一条小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一丝微弱的呼噜声传出来,均匀的呼吸声印证了我的想法。
    傅菁的办公室不大,除了一张办公桌,就是一个双人皮质沙发。
    现在才半夜十二点多,估计他是太累了。傅菁一直是很认真工作的人,这些案子压在身上,他也不会比我轻松多少。
    我带着试探的将门推开一半,傅菁半躺在沙发上,手边是各式各样的资料,还有一个依然在播放的笔记本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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