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钱包和谢茂专门给衣飞石炼制的青玉简空间不同,这就是个很单纯的储物空间,不能进活物,里面是一片虚无。谢茂对徒弟历来出手大方,花锦天得到的这个空间是不设限的,无穷大,只要花锦天神念足够强大,他可以把地球乃至宇宙里所有能提取的东西都搬进去。
    有了语音提示,花锦天轻轻一碰,面前的背篓、灶具、锅碗瓢盆,瞬间消失无踪。
    “哇塞!” 陶亭发出惊叹。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衣飞石也是用了什么手段,他么叔爷和家里最有价值的几具傀儡,就刷地消失不见了!
    “那回我么叔爷和傀儡,原来是遭装到勒个小包包里头了啊。
    陶亭充满好奇地弯下腰,在花锦天手边左看右看,鼻子差一点杵到花锦天的胳膊上。
    如花锦天这样的修二代,砸给他多少黄金宝石美元,他也未必撼动道心。唯一能上他们心旌摇曳的,只有修界的宝贝——各种符咒、法器,天材地宝。
    谢茂给的这件宝贝就显得太过珍贵了,花锦天胳膊都有些抖,不由自主地看了自家二叔一眼。
    花孤竹只是含笑,鼓励地看着他。
    花锦天把面前准备好要带去棚子里吃火锅的东西,全都一一扫进储物空间里堆放好,这才强忍着激动和兴奋,说:“谢谢师父。”
    谢茂不禁失笑:“你高兴了 就可以笑。我给你东西,就是希望你高兴。”
    花锦天原本是个挺俊俏的小伙子,闻言裂开嘴,笑得脸都差点崩了:“谢谢师父,我高兴,我想找个地方笑一会儿……”转身就抱住花孤竹,脑袋蹭上去不住地猴儿,“二叔,你从哪里给我找的神仙师父啊!二叔二叔二叔!”
    花孤竹被他蹭得不住后退,拉开他的脸:“你别蹭,我知道你涂粉底液了……”
    陶亭看着花锦天手里的小钱包,再看看光溜溜的地面,满眼艳羨。
    谢茂想起未来与自己相识的陶无极,心想,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们,你倒先找上门来了。说不得,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法吧?那一日,谢茂听从天人感应离开十三的家,等在事故现场,他曾以为自己等的是假容苏苏,是大红锤,是空天堡垒——后来才知道,他等的原来是陶无极。
    “喜欢吗?”谢茂问。
    陶亭不住点头。
    “喜欢就给你。”谢茂把已经准备好的芥子钱包拿出来,这是次一等的储物空间。
    无穷大的芥子钱包,谢茂也只有一个,已经给了花锦天——那毕竟是自家徒弟,除了小衣,这世上就只有徒弟最亲了。
    哪晓得陶亭非但没伸手,反而往后退了两步,脱口而出:“狗不嫌家贫!”
    所有人都很意外地看着他。这反应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是的,在看见花锦天到手的芥子钱包之后,陶亭脑子里就开始疯狂打架。
    我也想要一个。好好哦,好安逸哦。要是谢主任也收我为徒,我就也有一个了。哎呀,我不能当谢主任的徒弟的嘛!如果他非要我当他的徒弟,我也要告诉他,不得行!我陶亭生是陶家的人,死是陶家的死人,不可能改投他门!
    现在谢茂并没有提出收他为徒,他在极度紧张和兴奋之下,那一句拒绝的话就先脱口而出了。
    这熟悉的二逼风格……要不是知道你活不到六千年后,我真以为陶无极是你的亲儿子!谢茂把芥子钱包扔给他,说:“不抢你的窝。 拿着吧。”
    第564章 两界共主(78)
    众人趁着夜色,踏着山路,行至暖棚时,徐以方的画具早就挪到了一边,正在准备“野炊”。
    她显得兴致勃勃,拣看连璇和莫潇潇提前拎去的各种食材,谢茂凑近了才听见她说:“这几块肉待会儿烧着吃,舜哥儿,你去砍截青竹来,我给你们做竹筒烧肉——飞儿和茂茂都爱吃这个。”
    见刘奕的傀儡在她身边逛来逛去,也不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她,她又说:“给奕儿做竹筒烧山菌,洒一点盐,他最喜欢了。”
    傀儡满意地冲她乐,拍手表示很好,很高兴。
    徐以方也很高兴。
    毕竟,和儿子、孙辈一起出来玩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听了徐以方吩咐,容舜提着柴刀就去砍竹子去了。
    蜀人爱竹,在资源匮乏的时代,农人素有无竹不成家的俗谚。竹子长得快,可以混在泥土里砌墙筑屋,也可以打造家具,手巧的农人做出竹编手工,如竹筐竹箩等,还能换购一些物资。
    在成省许多农村,但凡看见竹子,附近必有人家。
    杨昭虽是世外之人,隐居之地也没能违反这条旧俗,旧茶寮附近就有一片竹林,走出来半小时,到了这个观景的暖棚附近,不远处也有一片竹林。要容舜做别的太精细的农活,他肯定是不懂的,砍竹子这活儿他绝对没问题。
    谢茂与衣飞石进了暖棚,旧茶寮里一帮人都陆陆续续进来,把暖棚挤了个满满当当。
    当初只想着让徐以方有个保暖的地方画画,棚子搭得大了,保暖效果就差,因此杨昭就按照三、五个人自由活动的尺寸搭了个小棚子。现在轰隆隆过来快二十个人,简直站都站不住。
    几个负责保护徐以方的内卫即刻从棚内撤了出来,龙咎、杨昭等几个后来的干脆就不进去了。
    花锦天正在把各种搬来的炊具食材从芥子钱包里往外搁,连璇与莫潇潇都提前一步来送东西,没见到他用芥子钱包收东西的神仙手段,这会儿都惊讶极了,花锦天掩不住得意去跟二婶炫耀:“师父给我的宝贝,可以存放东西……”拿给二婶和莫姑姑看。
    他把搬来的东西往棚子里一放,原本在棚子里的刘奕和傀儡也站不住了,两个小孩都被挤出了门。
    徐以方才意识到这样不行:“夜里太冷,棚子是小了些。”
    她求助地看着谢茂。
    大家热热闹闹地来“野炊”,多半都是为了给她凑趣,大冬天地给人全部冻感冒了算怎么回事?
    这会儿都快八点了,她就算能调人来马上搭棚子,全部弄好起码也得十点上下,还吃什么晚饭?大家都吃宵夜吧。挺扫兴的。
    不过,她知道谢茂有办法。谢茂经常随手拿出来些吃的喝的用的,说不定有帐篷呢?
    “小衣,你给妈妈解决一下问题。”谢茂拎着装着小青菜的篮子,找了个折叠躺椅坐下。
    衣飞石明白谢茂的意思。
    先前给花锦天和陶亭储物空间,如今要他解决问题,都是为了露肌肉。
    龙咎、花孤竹这一批人,肯来谢茂跟前凑趣联络感情,第一是听了谢茂打败常家三父子的传说,第二是冲着宿贞的面子。可是,传说是传说,情面是情面,他们都没有真正见过谢茂展露实力。谢茂也不能笑眯眯地说,不如我们打一架,你们打输了就老实认我当老大——神经病么?
    那就只能在别的地方展露实力。谢茂要向青盟诸子说明两点:第一,我有能力。第二,我的能力所带来的利益,愿意分给你们。——只要你们也愿意加盟,服从这份利益。
    因此,衣飞石很明白何时该低调,何时该高调。
    他微微躬身出门,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向旧茶寮所在的方向。
    漆黑的冬夜里,唯有暖棚里亮着十几盏储电灯。衣飞石站立的位置背着光,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让他的身形轮廓都融入了夜色,唯有脸庞与轻轻捏诀在空中微动的双手,显露出温润玉莹之色。
    莫潇潇第一个感觉到不对,因为,她小心翼翼护着的九幽养魂盘里,裴远秀的残魂似要苏醒。
    杨昭是第二个有感觉的:“……有! ”
    他想说,有人闯山。
    这一片神秘空间都是他的家族地盘,有任何异动,他都能瞬间感觉到。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在场所有修士都露出惊骇之色。
    ——旧茶寮飞了起来。
    一座三层小楼,宅基近二百平,如此庞然大物,拔地而起。
    在天空上飘着!
    杨昭瞠目结舌又满脸痛苦,他在旧茶寮地下埋了很多好东西,现在旧茶寮飞起来了,他的宝贝们怎么办?还有,他对旧茶寮真的很有感情,他三岁就被抱进旧茶寮生活,此后一直在旧茶寮没怎么离开,万一,他是说万一,万一贞姐的儿子一个不小心,把他的家摔成稀巴烂怎么办!
    好着急!杨昭默默地揪着心。他担心死了,还不能吭声。
    旧茶寮都飞起来了,他现在吭声有啥子用?
    不止杨昭揪心,龙咎、花孤竹、连璇、莫潇潇,包括从旧茶素里飞出来的裴佐,也都很紧张。
    须知道把重物从地上口口、漂浮上空,这件事看上去很艰难,可基本原理是共通的,各门各派都有此法门,诸如,巨力术,体术,拔地术……等等,只要修为足够,总能做到这一步。
    难的从来不是把东西举起来,而是把这东西安安稳稳地放回去。
    旧茶寮是一座完全由木料搭建的旧屋,不易倾塌却容易变形,想要把这么一间小楼升上天空,可比搬运同等重量的巨石艰难多了,至少,石头不会在空中解体,这座木屋却有散架的危险。
    拔屋起地,飞入高空,一路从原地飞到了暖棚上空。
    这会儿谁都明白了,衣飞石打算把旧茶寮放下来——暖棚不够坐是吧? 我把家搬来。
    这就涉及到一个更难的问题了。
    把旧茶寮放下来时,会不会把旧茶有摔成一堆烂木头?
    想要完全控制住这么一座庞然大物,太考验法术的精准度和控制力了,至少,在场的所有修士,包括谢茂在内,都做不到——谢茂纯粹就是真元不够,操作再好也是空谈。
    几近屏息的注视中,衣飞石轻轻一挥手,指诀落地,旧茶寮安安稳稳地放了下来。
    杨昭心肝剧痛:我种的卷心菜……
    刘奕已经带着傀儡好奇地扑了上去,傀儡几乎贴身躺在地上,对刘奕摇头。
    刘奕也弯腰看了一眼,眼露惊叹之色。
    莫潇潇和连璇都追了上去,察看之后,连璇说:“昭,你的菜好着呢。”
    莫潇潇已经踏上了旧茶寮的屋后走廊,进了灶屋转了圈,出来时拉住连璇的手,目光却把龙咎和花孤竹、杨昭都扫了一遍:“出来时,我在茶桌上放了一杯水,太烫了没喝……”
    她把那杯水拿出来,给众人察看。
    杨昭家里有各种各样的茶具,莫潇潇最喜欢的却是简易的竹筒杯。
    竹节做底,圆竹盛水。那是她用了十多年的旧茶杯,修士以道养物,老物泛起熟光。
    众人远远地看了一眼,个个都是心惊。
    莫潇潇手里的茶杯,水纹稳定地停留在平面上,没有一丝泛起濡湿了杯壁的痕迹。
    这说明衣石在搬动旧茶寮的同时,旧茶寮平稳如山,没有一丝晃动。
    这是何等惊人的掌控力?普通人就算是手里端着杯子,因心脏跳动,泵出血液,双手也会下意识地颤抖,杯中水痕微微漾动。
    门外几位修士都在低声说话,跟着徐以方来的几个内卫眼皮子都快翻出来了。
    身为内卫,他们保护过不少华夏政要,也算是见多识广。
    可是,自从今天来了这神秘的旧茶寮之后,遭受的暴击就一刻没停过。
    低头察看自己带着的行动记录仪,一帧画面都没录下来。
    几个内卫也在低头开小会,所有人的意思都只有一个:“口说无凭。 我们的报告都写石先生把一座木楼搬运了四公里,上面可能会让我们一 起去做心理治疗。但,这是事实。”卧了个大槽的事实。
    徐以方也有些受惊。
    她想起衣飞石如今有了未来的几千年修为,儿子好像是没有的。
    往日她担心谢茂太欺负衣飞石,如今见了衣飞石的神通广大,竟又开始担心起谢茂了。
    茂茂这么欠抽,万一再和飞儿闹别扭,飞儿不会把他像这座楼一样飞起来,又狠狠摔地下吧?
    就算飞儿不摔茂茂,吵得厉害了,他把家里的电视机啊、暖水壶什么的,一股脑砸茂茂身上,茂茂也很危险!
    这可怎么好?徐以方默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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