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红想和她厮打,身上的铁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力,他只能疯狂地怒喊:“都是鬼了还掐个鬼啊,你也是鬼,我也是鬼,我怕你个鬼……”
    然而,才做鬼不久的李大红并不知道,同样是鬼,新鬼总是害怕老鬼的。
    白豆蔻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叹息一声,李大红瞬间化作一道光,飞入了她樱桃小口中,她还用自己白皙的牙齿咀嚼片刻,慢慢地吞了。
    她扑向的第二个阵眼,在电视机边上。被捆在那里的鬼,是少年a。
    看见少年a的鬼魂时,谢茂微微震动,眼中略带惊讶。然而,犹豫片刻之后,他选择了沉默。
    衣飞石发现,他看向少年a的“鬼魂”时,少年a并没有一只鬼应该有的反应。哪怕再厉害的邪灵,必须用血对付的邪灵,面对他的目光都会有些闪躲。当他看着少年a时,少年a毫无所觉。
    “他不是鬼?”衣飞石低声问。
    “他是生魂。人还活着,魂魄被人拘了出来。”谢茂告诫衣飞石,“无论什么情况,拘生魂都是伤阴德的,绝不许做。”
    白豆蔻已经疯狂地扑了上去,将少年a的生魂吞吃干净。
    “你不是淅川娘娘庙的弟子后人,娘娘庙的弟子,不会这么疯……你居然让怨鬼吃恶鬼,你修的是鬼道,你是鬼修,你竟然是鬼修……难怪你能对付豆蔻,你会遭天谴……”白露害怕地一直往后退,她很想逃,可是,她没有办法。禁阵没有打开之前,她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谢茂根本不理会她的诅咒,和衣飞石解释:“我不是鬼修。不过,鬼修也是修者一脉。行有正邪,道无偏私。我辈修者,三千大道皆要涉猎。”
    和未来的修真文明比起来,新古时代的门第之见就太小家子气了。
    谢茂的主业是种植系,完成学分就能毕业,不过,在校选修副专业很便宜,谢茂除了泡吧玩乐之外,没事儿就把能学的都申请了一遍。毕竟是去星际远行,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奇葩事?技多不压身。
    第三个阵眼上填的是少年b,第四个阵眼是摔死的保安小周,第五个阵眼是被叉车轧死的小陈。
    仅剩下最后一个阵眼。
    白露来不及说出最后一个阵眼在哪里,就发现了谢茂撒谎。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仅剩的阵眼在哪里。
    一连吃了五个鬼之后,原本正常的白豆蔻变得异常癫狂可怖,她脸上皲裂着血丝,眼膛点着青幽幽的鬼火,身上裂开的尸块不止流淌着鲜血和内脏,这会儿还散发出可怕的恶臭。
    “你会遭天谴……”白露看着如此可怕的白豆蔻,低低诅咒着谢茂。
    白豆蔻走到她的面前,她才意识到危险!根本不必谢茂出手对付她!白豆蔻可以吃鬼,同样也可以吃灵!身为一个弱鸡得除了禁阵并无自保手段的灵,她并不安全!
    “豆蔻……我是……我因你而生……我替你报了仇……你不能恩将仇报啊……”白露瑟瑟发抖。
    白豆蔻凑近她身边,不住地嗅。
    和臭熏熏的恶鬼比起来,白露香喷喷的,像是一罐清甜的蜜水。
    “我告诉你第六个阵眼在哪儿,就在床头,床头灯的位置。你看见了吗?你去吃杨守清,杨守清是害了你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去吃了他……”白露背靠着墙壁,哭着说。
    白豆蔻伸出舌头,舔了舔白露脸上的泪珠,露出迷惘的神色。
    “因我而生……”
    最终,白豆蔻没有去喝那一罐清甜的蜜水,转而掉头扑向床头灯,吞吃了瑟瑟发抖的杨守清。
    六鬼皆死。禁阵溃散。
    白露早就等着一刻,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随着禁阵溃散,谢茂布置的幻术也烟消云散。
    地上一片被白露砍出的木屑狼藉,李吉则好端端地躺在谢茂脚边。
    面目狰狞的白豆蔻看着地上的李吉,似乎想要唱歌,谢茂将摄魂花一晃,她就飞了进去,那朵花不再是粉嘟嘟的颜色,红得似要滴血。
    “白露这算是替豆蔻报仇了吗?”容舜被谢茂的幻术骗到现在,满脸错愕。
    “不算。”
    “那白露还是不能离开这里?”
    “不能。”
    谢茂兜里手机不断提示有短信息。他打开一看,大多数都是来电提醒。禁阵之中没有信号,禁阵解除之后,短信才一股脑儿地发了进来。
    除了来电提醒之外,最新的一条信息,来自十七分钟以前,发信人是朱警官。
    “王勇半夜去挖了宿舍楼下的杂物仓库,挖出来一个头骨。”谢茂说。
    自从谢茂昨夜报警之后,警察就一直盯着王勇的一举一动,今夜算是抓了个正着。
    接连遭遇灵异事件的王勇精神已近崩溃,当他挖出人头骨却被派出所干警堵在土坑里时,他整个人就彻底不行了,被带回派出所之后,问什么说什么,不问都神神叨叨地边哭边说……
    他所说的是李大红和杨守清把白豆蔻扔进混凝土之后的事。
    他当初和李大红、杨守清一起撞见了逃出来的白豆蔻,那俩人精哪里会放过他?
    李大红和杨守清把白豆蔻关在办公室里,享受她最后一段时光时,王勇被差遣去准备混凝土。半夜李大红和杨守清把白豆蔻扔进了坑里,王勇就负责往坑里灌水泥。李大红给了他三十万块钱,是封口费。
    李大红和杨守清离开之后,不甘心地王勇把白豆蔻挖了出来。
    ——凭什么你们艹得,我艹不得?
    他把白豆蔻带回了杂物仓库附近,当时,那里还是一片荒地,有个水坑。
    他用半清不浊的水把白豆蔻洗干净,原本想的是趁热来一发,哪晓得杨守清没把白豆蔻掐死,这么一番清洗折腾之后,白豆蔻苏醒了过来。看着白豆蔻含泪的双眼,王勇先是哄她得救了,骗她跟自己做爱,把白豆蔻翻来覆去欺负够了,再用一块石头砸碎了白豆蔻的脑袋。
    那时候,天已经亮了。
    兽性发泄完毕,理智回归之后,王勇也吓坏了。
    八号车间的水泥浇灌完毕,也不可能再有厂长和工程师联手调开工人的抛尸机会了。
    白豆蔻的尸体怎么处理?
    吓坏了的王勇,仍旧很冷静地把白豆蔻的尸体藏在草丛里,照常去上班。
    第二天下午,他去买了菜刀和编织袋,入夜之后,去荒地草丛里把白豆蔻的尸体找出来,切成二十块,装好。当时的时间也是在公历一月,天气很冷,尸块不会发出腐败的臭味。
    王勇每天带一个包,揣着一个尸块出去,挖土深埋。
    最后一个是头骨。
    王勇思来想去,觉得埋在哪里都不安全。所以,他把头骨就近埋在了荒地下面。
    警察根据他交代的抛尸地点去调查,果然挖出来十多个已然彻底腐朽的尸块。有七八块已经找不到了。推测是被野狗等生物叼走。十多年过去,当年如花少女的血肉早已融入尘土,仅剩下残破的骨骼。
    王勇在派出所里捂着脸哭:“我老看见我的孩子……他们趴在我的身上,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们……”
    警察们已经习惯他被吓破胆的模样,不过,孩子?难道这货还杀了孩子?
    不等警察们讯问,王勇已哽咽着交代了。
    李大红给王勇作为封口费的三十万元,在十多二十年前那可是一笔巨款。有了钱的王勇开始出入灯红酒绿的场合,学着人家包养大学生。有了孩子当然也不肯要,前后五六个全都打掉了。
    “年轻时,不在乎孩子。别说女儿,五个月的儿子都照打不误……我后悔啊。”王勇捂着脸哭,“现在孩子们都在我跟前转,往我身上爬……老婆也怀不上……我连个儿子都没有啊,我要是死了,我们老王家就绝后了……我对不起我爹妈……”
    朱警官面上保持严肃,心中痛快地想:活尼玛的该!
    第261章 乡村天王(20)
    离开康福医院之后,谢茂在路边买了个小花盆,两包营养土,打算回去种花。
    给朱警官和胡所长回了个电话,随后谢茂就回了速9酒店,他既不关心顶呱呱厂里的白露和老何,也不关心被暂时拘押在派出所里的王勇。衣飞石固执地非要接他手里的花盆,他就牵着衣飞石的手,二人一起去路边的羊肉汤店,打算混个晚饭。
    乡下地方不比杭市寸土寸金,这间羊汤店看着门脸不大,进门才知道是农家自住房,统共七层楼,三十多个包间,楼下露天的水泥地铺上地毯,还能接办乡下红白喜事的宴席。
    店里来吃羊的人不多,不少从杭市、宁市赶来吃土鸡土鸭汤的,还能现杀了打包带走。
    容舜安排谢茂与衣飞石在包间坐下,带着八个保镖守在门外,他自己也在门口站着,没打扰里边两位谈话——在容舜想来,启平镇的事告一段落,这两位肯定也要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吧?
    包间里的画风和容舜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谢茂蹲在一边,把营养土铲进花盆里,掏出空间里藏着的摄魂花种进去。
    “能种得活?”衣飞石好奇地问。
    “人属阳,鬼属阴,沾了地气才能养得好。”
    谢茂把热水壶里服务员刚拿来的开水浇进花盆里,滚烫的开水淋出营养土一片泥土的香气。
    衣飞石很惊讶地发现,原本模样奇特不似人间的摄魂花,竟然就变成了一盆芍药的样子。
    最神奇的是,在花朵幻化的瞬间,他好像在花盆里看见一道小小的人影,约摸二寸高矮,是个女孩子的模样,一闪而逝。
    “十天浇一盆沸水,外人看来就是人间假花的模样,常开不败。”
    谢茂很随意地把花盆放进塑料袋里,衣飞石递毛巾给他擦手,他问道:“才来几天就见了这么多神神鬼鬼的荒唐事,吓着了?唔,朕的小衣,九成是吓不着。心里挺不痛快吧?”
    衣飞石确实不怎么痛快。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也罢了,他面对的还有一个完全未知的力量体系。作为谢朝顶尖一流的高手,变成个胖子已经够头疼了,现在还得扮演学前班儿童的角色。
    “臣……”
    “臣?”
    衣飞石已经记住了要纠正称呼,可是谢茂一句“朕的小衣”,瞬间就把他带回了从前。
    相伴近四十年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得了?他有些无奈,反问谢茂:“先生称朕,却不许臣称臣。”看着谢茂身上的保安制服,一时感慨又想笑,“我尽力改了。一时说错了,先生宽恕我吧。”
    服务员敲门进来,推着一辆小餐车,哗啦啦上了半桌子菜。
    乡下地方看着气派,碗筷都不算干净。服务员倒了一碗开水,帮着烫了碗筷,分菜添汤之后,记得谢茂说过不要打扰,拉上门出去了。
    谢茂面前的汤碗磕了个口子。衣飞石很自然就把自己面前的好碗换了过去。
    他们二人口味相同,冬日吃汤都要加香菜,换一碗也不妨碍。
    “往日都是我护着先生,服侍先生,这两日站在先生身边,处处束手束脚,今日还叫人拿了我胁迫先生……”他看着热气腾腾的羊汤都吃不下,“若是先生不嫌弃我,教授我一些神通,我也愿磕头拜师,受师门大戒。”
    谢茂给他分了一根羊肋排,催促他先吃饭:“先生都叫上了,岂敢不教你?”
    衣飞石喝了一碗汤,吃了两条炭烤羊肋条,想想又觉得不对:“那不能算是真师徒吧?”在衣飞石的认知里,师父睡徒弟是犯人伦的。
    谢茂憋笑看他一眼,衣飞石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默默低头,继续吃。
    没多会儿,服务员又来上了另外半桌子菜。这间店的主菜是红烧黄羊汤,铜盆装上红汤,底下用煤炉明火烧着,汤翻红浪,羊肉煮得没有半点腥膻味道,加上香菜、芝麻,烩面条乃是一绝。
    这服务员正有口无心背口诀一样介绍自家的主菜,旁边撞在塑料袋里的花盆红光一闪——
    “哎?哎??”服务员揉揉眼睛。
    衣飞石很肯定地知道,摄魂花里的怨鬼白豆蔻飞出去了。
    谢茂恍若未觉地继续吃饭,他也就没做出任何反应,舀了一碗红汤,拌着黄羊肉吃。这地方的羊肉显然不及他在谢朝吃过的羊肉好,红汤很大程度上能填补食材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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