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验尸了吗?”
    “还在进行中。”
    “带我去看一看!”
    宋忠民有些惊讶,穆九不是大夫吗,这是几个意思?
    穆九不解释,因为没必要。
    义庄距离万宝镇有一些路程,走了一刻钟才到达。
    义庄由一个大屋子和一个院子组成,只有一位聋哑的老大爷看着。
    穆九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只见院子里放着十几个专门用于装盛骸骨的大金坛,屋内整齐的摆放着十几副棺材,看起来怪阴森恐怖的。
    仵作穿戴上专用的着装,正在验尸。
    “怎样?”
    因为没有准备,穆九距离几步便停了下来,但根据尸体上的尸斑能判断出,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
    这就奇怪了,不是说昨晚才死的吗?
    穆九低声跟林长生说了几句,林长生便出去了。
    穆九问仵作有什么发现,仵作认识穆九,也不计较她的突兀,一板一眼的回答,“死亡时间超过十二个时辰,体表无任何损伤,不见中毒现象,暂时找不到死因。”
    不是中毒,没有损伤,穆九猛地想起宫中惯用的手段,道,“师傅您检查一下他的头发。”
    仵作在林银生在林银生尸体的脑袋上摩挲了好一会儿,忽然兴奋的拉出一根细细的银针,针体发黑。
    “穆姑娘,您神了!”
    穆九不语,走进一步盯着银针看了又看,“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仵作有些不好意思,“在下学识浅薄,不知。”
    “可以给我带回去研究一下吗?”
    仵作为难的看下宋忠民,后者点头,“你跟着他。”
    他有私心:穆九深不可测,万一懂得很多,他的仵作学得一招半式,以后他就牛了!
    仵作把银针做了处理,便递给穆九。
    穆九小心的收好来,林长生正好从外面回来。
    穆九又看向仵作,“我想看看。”
    仵作哪敢说不啊,把位置让开。
    林长生往穆九嘴里塞了一块生姜,仵作主动的拿了一副未使用过的手套递给穆九,如同小跟班似的站在一边。
    穆九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小兜里把手术刀拿出来,割开林银生的咽喉。
    血依旧凝固,学管呈黑色。
    仵作惊讶的瞪大眼睛,“还能这样?”
    穆九不怪他,这个地方太小,他学到的东西有限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现在不能说话,能学到多少,就看仵作的悟性了。
    一个时辰以后,穆九才结束了手里的事情,清洗干净出了义庄,回到衙门,屏退所有的侍从。
    “宋大人!”穆九越发严肃,“狱卒在说谎。”
    宋忠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脸阴沉得可怕,没想到细作已经渗透到他这里来了。
    “三声,你经常大牢,你怎么看?”
    陈三声摇头,“表面上看没什么异常。”心说要有异常他早就发现了,也不会等出了事才发现。
    “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你自己看着办,首先对外宣布林银生在牢里自杀。”宋忠民看向穆九,“希望九儿多多相助。”
    从一开始就掺和了进来,穆九不想置身事外,给了林长生一个眼神,“成,若有需要,尽管来说。”
    宋忠民还真不客气,“成,捕快们整天在外面跑,受伤的事情常常发生,这……”
    穆九:“……”
    这……
    “成,回头我让四叔送几箱刀伤药和跌打损伤的药了。”
    在遇到林长生的冷眼之前,宋忠民笑得跟狐狸似的。
    ……
    林银生在牢里自杀身死的消息不胫而走,林地主在听说了林银生自杀以后,竟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命呜呼了!
    不过,林地主一家平时在穆家村还算低调,加上林地主去年就生病了,此事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村民们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生活,大家该去地里还是去地里。
    因为去年穆九买下荒地开荒种植药材一事,今年村民乐忠于开荒,手里有银子的买下一两亩荒地,一家人只要不下雨就去开荒。
    大家也只是听说林地主去世了而已,谁也没有去林地主家里看过。
    时间一晃而过,竟到了元宵。
    乡村的元宵没什么玩意儿,家家户户煮点汤圆,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汤圆就算是过元宵了。
    药厂的工人结构发生变化,不再是自己回家吃饭,穆九便买了一个婆子来做饭。
    元宵节这天,穆九一大早去了药厂,帮助婆子一起做汤圆,煮汤圆。
    穆三喜也在药厂做事,一家人差不多齐了,索性拉了李小桃和张秀秀一起到药厂来,几十个人在一起吃汤圆,场面热闹非凡。
    出了元宵,地里的工作正式开始。
    穆家村人都自己种植药材,穆九只得跟去年一样,去请了隔壁村的人。
    药厂的事情可以交给穆三喜,穆九把林老四调出来做地里的事情。
    天气晴朗,田间地头到处是翻地的人,热火朝天。
    穆九拿着一把小锄头,和林长生并肩而坐,慢步地里。
    意外的见到张小树和张大树,眉头一皱,这两人怎么又来了?
    林老四看出穆九面色不虞,笑着解释道,“他们说今年会好好的干活,要是干不好不要工钱,我……我……”
    “没事,要是干不好再赶在。”穆九没有责怪的意思。
    其实她对张小树的印象还可以,就是张大树和张老爹给她的印象坏透了。
    “若我没记错,张大树又生了一个孩子是吧。”
    林老四笑容有些僵硬,“是呀,生了一个女儿,一出生就被卖掉了。”
    穆九:“……”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或许,不在张家,女孩儿还能遇到一个好人家。
    难以想象张秀秀是怎样长大的!
    还真是幸运!
    张家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穆九的注意力很快被地里的活儿吸引过去。
    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里,已经是天黑。
    穆九懒懒的靠在躺椅上,享受着饭后的美好时光,晚上的天气依然冷得不像话,林长生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盖在穆九身上,“累明天就不要去了。”
    “没事,久不干活就是这个样儿。”穆九拉着林长生坐下,两人挤在躺椅上。
    “哎哟喂,你们还真是不害臊!”林十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一身灰。
    穆九早就习惯他那痞气之中带着点贱兮兮的样子,端正的坐了起来,“爹!您吃过晚饭了吗?”
    “还九儿好,知道问候一声,不像某人……”林十五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话锋一转,“那个细作这抓到了,跟赌场有关。”
    “赌场?林金生去的那个?”穆九有些吃惊。
    大夏国的律法允许赌博,美其名曰:玩乐。
    但有能力开设赌场的都是一些地方大佬,怎么就牵扯上赌场了?
    林十五招呼小米给他拿一杯水,“被朋友引诱去了赌场,一开始赢了一些,后来就一直输,在赌场借了高利贷,被追债以后变卖了家产。”
    穆九心里不是滋味。
    林十五,“再后来你该猜到了,有人给了他一笔钱,帮他还钱,总而言之,赌场跑不了关系。”
    “人呢?”林长生问道。
    “控制住了,但问不出什么。”
    这些在意料之中,都是先给人做局,再施以小恩惠把人控制,不然就是抓住把柄用以要挟。
    可怕的是,这样的局不知做了多少个,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到关键时刻使出杀招,令人防不胜防。
    “去年南罗国发生涝灾,死伤无数,哪来这么多钱做这些事情?”林十五说完自己都笑了,“看我忙的,傻掉了,赌场那些钱最后还是会回到他们的手里,这不是无本生意嘛!”
    “距离春种还有多久?”林长生忽然来了一句。
    林十五,“两个月。”
    “爹,马上通知宋镇长和杨将军以及章大人,按照名单上的名字,把人通通抓起来。”
    见林长生一脸严肃,林十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现在就去办!”
    穆九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不留着他们挖出更大的鱼?”
    “来不及了。”
    穆九更好奇了,“什么来不及了?”
    林长生凑近穆九,低声耐心的解释,“不出一个月,南罗国就要开战。”
    穆九恍然大悟,“你是说南罗国要过来抢粮食?”
    “人在艰难求存的状态下意志力最强大,没了粮食,他们想活下去只能抢,拼命的打赢这场仗,抢到我们大夏国人民的粮食!”
    穆九也忽然意识到,战争,是真的即将来临。
    立马拿来纸笔,分别给玫瑰和邓先锋写信,让他们务必囤积药材和粮食。
    如今,京里那几个皇子全部精力都在争夺皇位上,不到边关失守,哪里舍得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管这边的事。
    但那时,为时已晚。
    皇子不急,她穆九不同,这是她东山再起的地方,是她和林长生以后的后路,万万不能失守。
    不过,她也坚信,有杨爱国在,有她的粮食和药材的支持,这边能守住!
    夜色静悄悄,在穆九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同在穆家村的林地主家里。
    一个黑影掠过林宝生的房间外面,穆一涵小心翼翼的等待林宝生熟睡以后,悄悄的起了身,去了院子。
    还是那根柱子后面,还是那个黑影那个沙哑的声音。
    “明天,你女儿会生病,你去一趟穆九家里,把小兰带去。”
    “可是我担心穆九不见我。”
    “你让小兰抱你女儿去找你母亲,她自会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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