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他固然会被爹娘骂,但那都是暂时的,等结完婚以后她便不必留在家中,他们也就管不着她。
    段雪芝的决心动摇起来,缓缓抬头。
    “我想……我……他真的会娶我吗?”
    阮苏扶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这件事我不该管,我去找你二哥来。”
    她往外走了两步,背后忽然传来膝盖跪地的声音,段雪芝抱住她的腿苦苦央求。
    “你别告诉他们,被家人知道我就活不了了,求求你……你要是去找他,那我……我就只能从楼顶跳下去了!”
    阮苏沉下脸,“你什么意思?孩子又不是我的,你逼我为你负责?”
    “我不是逼你……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嫂子,你就在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帮帮我好不好?”她擦了把眼泪,“要不这样,等他同意娶我了,我就自己去跟大家说,这样总不至于那么丢人,好不好?”
    “你现在知道丢人,当初天天往外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丢人?”
    房门陡然被人推开,冰冷的嗓音传入三人耳中。
    段雪芝抬起头,看见了自己此刻最不想看见的脸。
    “二哥?”
    段瑞金沉着脸走进来,后面跟着神色尴尬的段瑞琪。
    本来就沉重的气氛变得像结了冰似的,让人呼吸都艰难。
    阮苏本来是不想管段雪芝的,看见段瑞金的表情如此难看,又有些可怜她,情不自禁站在了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
    段瑞金冷声道:“我不来,等着你们把孩子生下来再通知我吗?胡不胡闹?”
    小曼愤愤不平,“二爷,您说这话就太无理了,太太也才刚知道而已,又没说要瞒着您,您骂她做什么呢?”
    他扫了她一眼,“你滚出去!”
    小曼怒上心头,拔脚便走,走到门边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于是又回到阮苏身后,坚定地抓着她的胳膊。
    “我不走!这是我的屋子,我给段公馆做事换来的,要走你们走!”
    段瑞金懒得理她,一把拎起段雪芝。
    “你被人灌了**汤吗?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来?”
    段雪芝见一向宠爱自己的二哥对她说出这么狠的话,伤心至极,抹布一般垂挂着。
    “我愚蠢,我不要脸,我让段家蒙了羞……可我已经长大了啊,连爱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吗?你们不喜欢他是你们的事,凭什么要我也远离他?”
    她说完忽然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趁他缩手时摆脱控制,冲向窗户。
    众人惊呼,连忙去拉她,好不容易把她拉回原位,小曼赶紧把窗户的插销给插上,生怕她再冲一次。
    段雪芝躺在地上,不停挣扎。
    “让我去死!不许我结婚就让我去死!”
    段瑞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唯一的妹妹,挥挥手让大家退开,沉声道:
    “你一定要嫁给他是不是?那你就亲自去跟他说,别麻烦其他人。”
    段雪芝欣喜地看着他,“你同意了?”
    段瑞金没有任何心情与她废话,丢下最后一句出了门。
    “下个月初六是他的生日,寒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庆贺。到时你去见他,若是他不肯娶你,我就让他明年过不了寿。”
    “谢谢二哥!谢谢二哥!”
    段雪芝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喜极而泣。
    她暂时在段公馆住了下来,因不想打草惊蛇,在生日宴会开始前从未踏出过公馆一步,每日只躲在房间里,由老妈子给她送饭吃。
    以段雪芝的性格自然难以接受如此不自由的生活,但当初偷偷摸摸去见荣凌云的是她,造下的孽也只好自己受着,怪不得别人,专心盼望见面的那一天。
    初六转眼就到了,娄望南上午就带着学徒和伙计们去荣府准备晚餐,阮苏帮不上忙,干脆等到下午和段瑞金一起去。
    这是荣凌云回来后第一次在荣府办酒宴,邀请了上百个人,都是寒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段瑞金是人物当中的贵客,邀请函乃荣凌云亲自去到枯岭山,送到他手上。
    他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再次回忆起对方当时的一举一动,从表面上看并无异常。
    阮苏穿好了衣服,花枝招展地走到他面前,手里拎着一个巴掌大的金色晚宴包,摆出一个电影明星版的姿势。
    “好看吗?”
    段瑞金抬眸扫了眼,没做评价,直接伸手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阮苏哈哈大笑,坐在他腿上捏着他的下巴,大大方方地抛了个媚眼。
    “这位先生,见你一人寂寞得很,可否愿意共赴晚宴?”
    他煞有介事地叹气,“唉,我在等我的太太,那是位嚣张的小母老虎。”
    阮苏把眼睛一瞪,指甲差点掐破他的皮。
    “如此说来,你不跟我走了?”
    段瑞金摇头,“你有所不知,我早已连身带心都卖给了她。往后她若是给我自由,我便自由。她若是不给,那我也只好言听计从了。”
    阮苏推开他站起来,满脸的不开心。
    “好,你就自己待着吧。等她来找你,必定很喜欢你的言听计从呢。”
    段瑞金忽然拉住她的手,指尖灵活得像条蛇,转眼游到她的纤腰上,一吻香泽。
    “她的话固然要听,但小姐你如此美丽婀娜,我想……哪怕代价是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也不该拒绝你的邀请。”
    阮苏挑衅地问:“那倘若以后遇到比我更美的女人呢?你就跟她走吗?”
    他摇头。
    “世上不会有比你更美的人。万一有,那也是别人在胡说。”
    阮苏忍不住笑出了声,亲亲他的脸。
    “算你嘴甜,快走吧,大家该等急了。”
    她为他把系错的领带重新系了一遍,二人走出门。
    段雪芝就站在楼梯上,也换好了衣服,似乎还特地打扮过,妆容很精致,只是眼神怯弱,不敢与段瑞金对视,又忍不住要看他们。
    想到她的事,二人便再也笑不起来。
    阮苏对着楼梯下方的小曼和赵祝升说:“待会儿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了,我先跟二爷去,你们带着雪芝等半个小时再出发,到了之后直接去后厨,我会安排人接你们。”
    两人点了头,阮苏该吩咐的都吩咐了,回头看段瑞金。
    “我们走吧?”
    后者蹙眉看着妹妹,从外表上看她与以前并无不同,顶多因这两天吃不下睡不好虚弱了些,但样貌是没有变的。
    可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曾经的段雪芝无论何时都充满自信,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
    段瑞金的嘴唇张了张,终究说不出指责的话,转身走下楼梯。
    阮苏路过小曼身边时又特地叮嘱了几句,一定要照顾好段雪芝。她现在有孕在身,万一出什么差错,那可就是两条人命的事了。
    小曼连声答应,送他们出门。
    汽车来到荣府门口,外面已经停了许多车辆。有军官在门边迎接,看见他们下车,立刻让人去通知荣凌云。
    二人走到院中时,荣凌云正好出来。
    今日他是主角,穿上了笔挺的将军服与油光发亮的牛皮长靴,佩戴肩章与勋章,金色的星星在晚霞的照耀下分外闪耀。
    他的表情依旧威严,只有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欢迎。
    “段老板。”
    段瑞金看着他,只想一拳打破他这张虚伪的脸,让所有人看看荣大帅庄重的外表下藏着多么丑陋的一面。
    阮苏感觉到他呼吸加重,挽着他的手用了点力,提醒他,并且代替他与荣凌云寒暄了几句。
    双方都没有太多心情聊天,简单的招呼过后荣凌云就让人领他们去里面,自己招待其他贵客去了。
    寒城地方就这么大,人也就这么多,来的人基本都认识。
    客人们看见段瑞金与阮苏,纷纷围过来闲谈。阮苏如鱼得水的与他们谈笑风生,段瑞金渐渐也不再想段雪芝的事,偶尔说两句话,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宛如一张清冷的画像。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股目光,敏锐地抬头望去,只见荣闲音站在二楼窗户后面,正悄无声息地看着他们。
    目光交接,荣闲音连忙后退掩藏身形。
    段瑞金收回视线,摸了摸阮苏的肩膀。
    太阳彻底下山,夜幕笼罩在寒城上空。荣府里亮起了灯,宾客们被领进客厅,坐在早就安排好的位置上。
    阮苏与段瑞金与荣家兄弟二人在同一桌,桌上还有市长、财政部长、以及许多荣凌云手下的军官。
    这些都是酒桌上的老手,十分擅长活跃气氛,尽管并不熟悉,但没过多久就已经聊得其乐融融了。
    厨房开始上菜,一个伙计端菜上来时,在阮苏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她看向台上正在发表感言的荣凌云,等他念完回到桌上,轻轻拉了拉段瑞金的手。
    “你陪我去上下厕所吧。”
    段瑞金看了眼对面心不在焉的荣闲音,点点头。
    二人起身走向后院,在厨房旁边的一间空房看见了段雪芝三人。
    她简单的询问了一番,确认没有出什么意外,就找了个机灵点的伙计去把荣凌云叫来,他们留在房间里等。
    外面传来的喧哗声令段雪芝非常紧张,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说:
    “要不还是算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用孩子来威胁他,那岂不是逼他娶我吗?我、我做不来这种事……”
    其他人面面相觑,只有段瑞金开了口,嗓音又冷又沉。
    “当初发生关系时,难道是你给他灌了药绑上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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