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一番,她决定服软,好歹先从这未来的杀人魔头手下留得一条命,再谈自由。
    可到家之后,情况又超出了她的想象。
    段瑞金反锁房门把她丢上床,站在床前拧着眉,久久的沉浸在自己的纠结里。
    她壮着胆子问了句:“二爷?”
    他如梦初醒,凶狠地看着她。
    “以后不许再提休书两个字!”
    “那……离婚证书?”她小心翼翼地换了个说法。
    段瑞金脸刷的就黑了,过来按住她,大约是想揍她几下出气的,可是迟迟下不去手。
    她太小,太瘦,细细的骨头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尽管打扮盛丽了,内里仍旧是个未长成的小兽,他一拳就能打碎她的脑袋。
    段瑞金想收手,然而手表不知何时勾住了她衣服上的丝线,只听刷拉一声响,那薄薄的布料就裂出了一道大口子。
    “小兽”稚嫩的躯体展现在他眼前。
    这是二人都不曾预料的,阮苏连忙推开他,抓来被子挡住身体。
    他后退两步,看看自己手表上仍旧挂着的那一块布料,回不过神。
    布料是浓墨重彩的红色,印着艳丽的花。她皮肤雪白,隐隐透出青色筋脉,脆弱得像陶瓷。
    他视线上移一点,看见了自己的手指,回想起温热湿软的感觉,血液便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起来。
    她是最合适的。
    段福说。
    如果他让她怀孕,他的孩子将从那条狭窄的甬道里出生。
    段瑞金手指收拢,捏得关节咯咯响,冲出去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阮苏被关了三天,当做惩罚,惩罚的原因仅仅是那两个字。
    出来之后,两人都有些心猿意马,偶然遇见时会刻意回避彼此的目光。
    段瑞金之后连续许多天都没要她伺候,阮苏安分一段时间,胆子又大了起来。
    不许提休书二字,那就让他自己提,当个讨人厌又不至于被杀的女人,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她每晚打着看戏的借口,带小曼去舞厅玩。因为长得漂亮,出手大方,又与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金矿矿主段瑞金有着亲密关系,成为社交场上的香馍馍,迅速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
    段瑞金不管她,连续几天看不见人也不闻不问。玉娇却是不肯放过的,偶尔逮住了她,会狠狠地骂:“你在外败坏了二爷的名声,成天跟野男人骚女人厮混。二爷现在是矿上忙,顾不上管你,等将来得了闲,必定赏你几个大嘴巴子!”
    阮苏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继续玩自己的。一个月后的某一天,金门饭店突然被人砸了。
    砸的人自然不是段瑞金,而是与饭店老板有关的一些□□纠纷。细节阮苏并不在意,只是烦恼自己又得去找新的根据地。
    一个与她熟悉的,叫于美林的留洋归国女学生提议:“早就听说段公馆是很豪华的,不妨今晚就去你家跳舞?大家都很想见识见识段家的气派呢。”
    阮苏想起段公馆里宽阔的客厅和柔软的地毯,以及几乎崭新的留声机,的确是个跳舞的好场所。
    于是回去后,她先用公馆里的转盘式电话联系了在矿上的段瑞金,向他说明今晚开舞会的事。
    段瑞金坐在办公室里,手中拿着一张雪白的纸,想起了她那一晚雪白的皮肤,回答显得漫不经心。
    “嗯。”
    “二爷您参加吗?”
    “再看。”
    他挂了电话,将纸揉作一团丢进垃圾桶,脑中的画面却迟迟无法消除,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扎了根。
    第10章
    阮苏忙碌了起来。
    组织舞会不是件小事,有许多方面要筹备。
    客厅得腾出空间,将沙发茶几移到一边去。点心酒水要备好,不能让人家来了干站着。
    好在段公馆仆人众多,身边又有个机灵的小曼,也非常热衷于这种热闹场合,尽心尽力地帮她做事。
    大致准备完成,她开始打电话邀请客人。
    饭店认识的那帮狐朋狗友早就期待来公馆开一开眼界,接到电话一口答应。光有他们又似乎过于单调,撑不起场面,于是阮苏想到自己的另一位朋友——小凤仙。
    小凤仙今日本来是打算开戏的,收到她的邀请后,便蠢蠢欲动起来。
    最后她同意参加舞会,并且愿意邀请朋友前来捧场。
    阮苏挂断电话合计了一下人数,估摸着差不多了,就上楼洗澡换衣服去。
    今天她是东道主,理应光鲜靓丽。
    阮苏打开衣柜,却发现件件衣服都是光鲜靓丽,华彩照人。
    近来很流行穿高开叉的旗袍,走路时纤细雪白的大腿在裙摆中若隐若现,格外诱人。
    阮苏给自己挑了件墨绿色的高开叉洋纱旗袍,穿上后对着全身镜照来照去,总觉得不合身。
    肩膀是单薄的,胸脯是平坦,腰腿又过于纤细了,掩藏在华丽的布料中,根本就是个还没发育完成的模样。
    她只好在里面多穿了件衬裙,勉强撑起一点轮廓,叫小曼进来为自己梳妆。
    小曼手脚麻利,三两下就帮她盘了个头,为她描眉时细细的对着镜子瞧,由衷赞道:“你再长个两年,非得变成寒城一枝花不可。”
    阮苏差点把妆都笑花了,掐了她一把道:“胡说什么?跟你看过多少美人似的。”
    她不服气地撅起嘴,“我还真看过许多美人。”
    “哦?说起来你还没跟我交代过,你父母究竟是做什么的?哪里人?”
    小曼一向话多,兴奋起来跟放鞭炮似的,这时却哑火了,抓着眉笔不吱声。
    阮苏说:“凭咱俩现在的关系,你不用防着我吧?哪怕你是在逃的犯人,我也不至于把你送到官府去。”
    她低着头嘟囔道:“不是防着你,而是……算了,你管他们是做什么的呢?杀猪的也好,放牛的也罢,反正生出来的都是我。”
    阮苏没强求,只问:“那你准备在我身边待多久?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你乐意,我就一直待啊。只要你不赶我走,我跟你一辈子都行。”
    她说话嗓门大,声音也清脆,于是听起来格外有分量。
    阮苏却没接话,因为一辈子这个词太沉重,她很怀疑自己这两片薄薄的肩膀是否承担得起责任。
    梳妆完毕,二人下楼。客厅已经装饰一新,散发着奢华优雅的光辉。
    大门处有车驶进来,阮苏愣了一下,没想到客人会来这么早,天都没黑呢。
    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公馆里的车,下来的是玉娇和小春鹃。
    二人大概购物去了,丫头怀里抱满了大包小包。
    见家中有了大变化,玉娇十分好奇,抓了个仆人问:“这是在做什么?”
    仆人老实答道:“五太太请了朋友,今晚要在家中办舞会呢。”
    舞会?
    玉娇抬起头,看见了盛装打扮的二人,立马踩着高跟鞋冲过去兴师问罪。
    “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也就算了,还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家里来,是想光明正大的给二爷戴绿帽子吗?”
    阮苏尝了口为客人准备的小点心,对味道很满意,剩下一半塞进小曼嘴里,然后用手帕轻轻擦拭指尖的糖粉,慢悠悠道: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还没吃够嘴上没门的亏吗?”
    “你……”
    玉娇用力指了指她,“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二爷!”
    阮苏耸耸肩,“随便你,结果恐怕会让你失望呢。”
    她陡然停下脚步,回头问:“什么意思?”
    “二爷早就知道这件事,他亲口应允的。”
    “不可能!”
    玉娇打死也不相信,凭段瑞金的性子,会同意别人来家里跳舞?当初她和小春鹃可是因为去舞厅玩太疯被罚过的。
    然而看阮苏镇定的神情,以及周围忙碌的仆人们,又令她动摇起来,咬着牙关问:
    “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阮苏笑笑,“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凑个热闹啊。”
    “我才不跟你那些下三滥的朋友玩!”
    玉娇骂完这句拉着小春鹃上楼,不出半个小时就后悔了。
    因为阮苏邀请来的客人,还真不是什么下三滥。
    率先抵达的是一辆白色小汽车,从上面跳下来一位戴眼镜的翩翩公子哥,乃寒城财政部部长的独子。
    接着又是一辆黑色小汽车,下来的是位穿洋服的年轻女子,乃教育部部长长女。
    紧跟着又是一辆小汽车,下来的是个富商模样的男人。只见他踩稳后对车内伸出手,牵出来一个艳光四射的小凤仙。
    小春鹃唱戏的时间不长,有机会见过的贵客也不多。前面几位都是勉勉强强认出来,直到小凤仙一露面,她才激动地抓住了玉娇的胳膊。
    “你看!是小凤仙啊!”
    对于寒城所有戏子来说,小凤仙这种已经成了名的角儿是他们最崇拜的人。
    玉娇以前也崇拜,但进了段公馆后心态大变,此时更是直接嗤笑了声。
    “小凤仙又怎样?不过是个戏子罢了,台上风光台下肮脏,陪完这个陪那个,万人骑的货色,哪儿比得上咱们当正经太太。”
    小春鹃蚊子似的哼哼,“可、可我们不也就是姨太太么……”
    玉娇沉下脸,“姨太太怎么了?大太太远在天边摸不着,只有咱们天天陪着二爷,指不定哪天就扶正了。”
    “可是他根本不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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