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不重,五两三钱而已。”
    五两是250克,三钱是9克,半斤左右,确实不重。
    阮苏是想在外面套个枕套,多塞点棉花,将来好带着跑路的。可要是太轻的话,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有没有更重一点的?”
    “有啊,您要多重?我都可以让师傅给你打。”老板两眼放光,知道来了大鱼。
    阮苏问:“你们金子都是自己打?”
    “那可不。”他进去抓出几根金项链,展示给她看,“你瞧,多好的做工,南边都比不上呢!而且保证不给您缺斤少两,用十足十的好料!”
    阮苏琢磨着该不该在他这里打一个金枕头,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叫唤。
    “咦,这不是五妹妹吗?怎么这样巧,居然在百货店里遇上了?”
    三人回头一看,店老板倒是最先叫出声。
    “这不是玉娇姑娘和小春鹃姑娘吗?二位今日怎么不唱戏,出来逛了?”
    店老板没认错人,身后两位站在一起花枝招展的美人,正是玉娇和小春鹃。
    两人原来是戏园子里唱戏的,半年前被段瑞金相中,陆续买回家做了三姨太和四姨太。
    小春鹃年幼一岁,性格胆怯,被他一说先红了脸,仿佛身份见不得人似的。
    玉娇则是副泼辣作风,闻言立即过去揪他的耳朵。
    “你可别胡说八道,我俩早不唱戏了,正儿八经当太太呢。”
    店老板听她这么一说,又看她穿金戴银还跟着丫鬟司机,便知自己说错话,忙赔不是。
    玉娇不理会他,眼神早就飘向阮苏,看了几眼后,脸上浮出掩盖不住的嘲弄。
    “我说五妹妹,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喜欢黄金这种东西?土不土?”
    阮苏微微一笑,“谈不上喜欢,买来玩罢了。”
    “咱家用得着买黄金么?二爷名下一座那么大的金矿,只要他乐意,金屋都能盖出来好几间。”
    阮苏一想还真是,顿时觉得毫无乐趣,与她们道了别,带着小红走出美美百货。
    待她背影一远,玉娇马上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小**,我看她是又想变着法儿问二爷要钱呢。”
    “要钱?”小春鹃一脸不解。
    “是啊,我可听人说了,昨晚二爷给了她十万块的支票!十万块啊!她进门不到两个月,也没为二爷怀上一儿半女的,凭什么花这么多钱?咱俩加起来都比不过她!”
    小春鹃毕竟是个戏子,再胆怯那也是见惯了争风吃醋的,听她这么说冒出一股酸意,捏着手帕子问:
    “那怎么办?”
    怎么办?哼……
    玉娇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对她招招手,在她耳畔低声说:
    “咱俩做个**阵,把她的钱都弄到荷包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有木有很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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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这边阮苏离开美美百货后,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小红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司机则开着福特汽车,好似乌龟爬般缓慢行驶,随时预备让她上车。
    大街是繁忙热闹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两边不是服装店就是西餐厅,门口偶尔可见衣着摩登的女郎或俊秀男子,嘻嘻哈哈地走过去。
    国泰民安,世事安然。
    倘若只看这些光鲜的红男绿女们,谁能想象得出,以后所有美好都会灰飞烟灭呢?
    阮苏又穿过一个路口,忽见墙根处有抹娇嫩颜色,仔细一看,竟然有人摆着竹筐卖樱桃。
    这年头有樱桃?
    她揉了揉眼睛,走过去蹲下看,只见框内樱桃嫣红饱满,简直如玛瑙般晶莹剔透,看得人口齿生津。
    卖樱桃的是位小姑娘,年龄与原主差不多,小圆脸大眼睛,扎着条长辫子,一身粗布衣衫,蹲在后面很新奇地打量阮苏,大约是没见过打扮这么富贵的同龄人。
    “樱桃怎么卖?”阮苏问。
    “一银元一斤。”
    这跟普通水果比起来是天价了,但阮苏眼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豪迈地说:
    “我都要了,刘叔,给抬到车上去。”
    司机刘叔立即要来搬,小姑娘却不肯,抱着筐子道:
    “樱桃你拿去,筐子是不给的,我还要带回家呢。”
    阮苏惊讶,“这么小气?我买你樱桃花了几十块钱,连个筐子都不肯送?”
    小姑娘委委屈屈,“实话告诉你吧,这些樱桃是我替教会里那帮外国先生卖的,只赚个跑腿费。要是连筐子都没了,回家要被爷爷骂的。”
    原来如此,阮苏当即又加了她一块银元,“这下总行了吧?够你买十个新竹筐了。”
    小姑娘连连道谢,阮苏坐进车里,让小红问附近店家借水洗了一盘樱桃,边吃边逛。
    一个下午,她买了三条珍珠项链,五件新衣衫,六双新皮鞋,再也找不出可花销的地方,于是吃过晚饭后,又去了寒城大剧院。
    剧院是个销金窟,花钱花得理所应当,要是碰见赵庭泽那种爱叫板的人,那钱就花得更顺利了。
    阮苏进去后打听到今晚又是小凤仙的场,便要了二楼包厢,点许多瓜果点心边吃边看。
    她早早的预备好银票,就等着花出去,谁知戏唱到一半时,有人在外说:
    “赵庭泽先生求见。”
    他见自己做什么?
    阮苏并不想招惹麻烦,让小红又倒了杯茶,放在无人坐的桌那边,洒了两把瓜子壳过去,然后才叫小红开门。
    赵庭泽走进来,穿着长袍马褂挺着大肚囊,面相倒是挺端正。而且因为做生意多,永远一副和气生财的笑模样。
    阮苏早在看台上瞧见过他的相貌,笑吟吟地说:“赵先生,我家阮先生刚刚有事离开,您找他?”
    赵庭泽看着她转不动眼睛。
    这种水灵灵的花一样的年纪,应该跟朋友看电影,应该在学校学洋文,为何会跑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磕着瓜子喝着龙井呢?
    阮苏又问了一句,他回过神,笑道:“自昨晚后我便一直想要亲自拜见阮先生,没想到这样不巧,正好错过了。这样,二位有空不妨到锦绣楼来坐坐,我请客。”
    锦绣楼就是他名下的酒楼之一,在寒城远近闻名。
    看他如此殷勤,莫非真想结交新朋友?
    阮苏眨眨眼睛,不痛不痒地答道:“好,我们有空一定去。”
    赵庭泽走了,走之前特地看了她好几眼,仿佛对她很感兴趣。
    阮苏只想挥霍,不想惹是生非,见有人已经注意到自己,便不想再留,给小凤仙又“捐”了两千块钱,坐上汽车带着一筐红樱桃,与今天的收获回家。
    车房里整整齐齐停着四辆汽车,加上她这一辆是五辆,只剩下最贵的那辆没回来。
    阮苏吩咐下人把樱桃搬进去,路过客厅时,发现竟有一桌人在特地等自己。
    “五妹妹,你可回家了,快来。”
    玉娇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牌桌前。
    “今天不知刮了什么邪风,二姐那些牌搭子都不来了,害得我们三个坐在这里苦等,塞了一肚子的点心。正好你在,跟我们凑个一桌吧。”
    阮苏看着这三张浓妆艳抹的脸,故意推脱。
    “可我不会打麻将啊。”
    “不会怕什么?姐姐们教你,自家人也不必在乎输赢,开心开心嘛。”
    她话是说得轻巧,可这眼前的架势,分明是要集三人之力按着她来一顿狠宰。
    阮苏并不在乎输钱,十万块怎么花不是花?但要是被人坑走,那是绝对不乐意的。
    再说五姨太的钱进了其他几位姨太太的口袋,段瑞金知道后顶多说一声“胡闹”,对她的目标毫无帮助。
    简而言之,这冤大头她不当。
    推开玉娇的手,她笑道:“还是算了,我脑子笨,说不定学一晚上都学不会,你们另请高明吧。”
    玉娇不肯松手,非要让她陪他们打牌。这时门外又响起车声,段瑞金回来了。
    他穿一件白色衬衣,底下一条黑色西裤包裹着两条长腿。
    因工作一天,衬衣上有些褶皱,领口扣子也解开了,露出锁骨与喉结。无论打扮还是气质都充满雄性气息,将这满屋子的脂粉气冲淡不少。
    他走路很快,几乎像一阵风似的刮进来,看见姨太太们才停下脚步,眼神冷淡。
    “晚上不睡觉,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姨太太们怕他,却又爱他,因每人都仰仗着他活,恨不得见面就讨好他。
    玉娇最为大胆,直接走过去笑吟吟地掸了掸他那宽肩上不存在的灰尘。
    “我们正准备教五妹妹打牌呢,二爷也一起来吗?”
    段瑞金没有理她,目光落在那一筐鲜红的樱桃上,转头吩咐段福。
    “洗一盘送书房来。”
    “是。”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玉娇满脸失望。
    阮苏抬头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脸颊有些发烫,因为想起早上自己亲手帮他系皮带的画面。
    嗜赌如命的二姨太王亚凤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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