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猎猎,骑坐在了飞禽身上的无心渐渐降低了飞行高度,向下方的一片山林飞去。
    他的修为有限,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修为。
    他的身体并不适合修炼,他师傅针对他的身体情况,教了他一套简单的行气方式,久练多少能有点效果,但不会有什么成就。
    用牛有道的理论来说,就是一套简单的气功。
    所以他的修为无法在空中久飞,哪怕是驾驭飞行坐骑,他没一定的法力防御能力,风吹久了也吃不消。
    尽管离开了金州府城没多久,就由站立改成了跨坐在飞禽身上,可还是得在半途上歇上一歇。
    山林上方,低空略作盘旋,落在了一条山间溪流旁,人从飞禽上跳了下来。
    身上竹篓解下,放在了溪流边,又捡了点柴火烧了堆火,之后才到小溪旁洗了把脸,回来从竹篓里取了点吃的、喝的,坐在了火堆旁暖暖身子,空中吹久了的确有点冷。
    身体渐渐暖和了过来时,前方山坳中有一条人影唰唰掠来,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慌慌张张而来,似乎因为见到了溪畔之人有飞行坐骑,立刻落在了边上哀声求助:“公子救我,有人要逼我嫁人,公子,求您救救我。”
    无心静静看着这个女子,年纪不大的女子,颇有几分姿色,形容狼狈,着急慌乱的样子。
    见他没反应,女子看看来路方向,似乎有点急了,迅速扫了眼四周,闪身蹿进了边上的一堆杂草堆里藏身。
    就在她刚躲下没一会儿,山坳那边又蹿来了两名男子,手上提剑,似乎在一路搜寻寻找的样子。
    见到溪畔的无心,两人闪了过来,一人问:“朋友,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往哪去了?”
    无心不答,坐那继续慢慢咬着手上的干粮,神色平静。
    那人似乎有些怒了,“问你话,你没听见?”
    无心抬眼看向二人。
    “嗯!”边上一人忽然拉了拉他,示意了一下边上的飞禽坐骑。
    那发怒之人脸色变了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能用巨型飞禽当坐骑的人岂能是一般人?
    另一人朝无心抱了抱拳,尴尬笑道:“朋友别误会,之前被一女贼偷走了重要东西,我兄弟也是心急,朋友别往心里去。我们丢的东西着实重要,只是想问问朋友,有没有看到女贼往哪去了?”
    无心依然不吭声,又继续慢慢咬着手上干粮。
    二人欲言又止,看看对方的飞行坐骑,终究是感觉惹不起,扯了下袖子,双双飞掠而去,继续搜寻。
    溪流潺潺,安宁山间偶有鸟鸣,无心捡了地上树枝扔进了火堆。
    藏在杂草堆里的人依然是一动不敢动。
    等了好一阵后,无心吃完了手上干粮,又捡了几根树枝扔进了火堆,终于慢慢出声了,“出来吧,人应该走了。”
    杂草堆里窸窸窣窣一阵,狼狈不堪的女子终于慢慢钻了出来,不时东张西望着,仍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确认没事了,她才走到无心边上感激行礼道:“多谢恩公。”
    无心瞥了眼,问了声,“你偷了他们东西?”
    女子顿时羞愤道:“公子休要听他们信口雌黄,他们能有什么东西可偷的?刚才那两人是我结义兄弟,我们都是散修,他们最近巴结上一个在修行界略有权势之人,谁知那人看上了我,他们两个便要我嫁给那人,我不从,两人便逼迫于我,我是趁机才逃了出来的,被他们一路追拿到此。”
    “我原本有个师傅,师傅遇难了,我独自一人在修行界漂泊,无处可依,遇见了他们,原本觉得他们人还不错,以为遇上了可以信赖之人,才与他们结拜成了兄妹,谁知是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居然要拿我去换取他们的富贵,竟然还说是为我好。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
    说罢,女子摸出了一枚金币,怯生生放在了无心边上的石头上,有点尴尬道:“多谢公子刚才没有指出我藏身之地,否则我难逃一劫。我…我也实在是囊中羞涩,无以为报,一点心意,恩公不要嫌弃。恩公的容貌小女子记下了,小女子也没能力许诺什么,若能逃过此劫,将来有机会再厚报。告辞!”
    欠了欠身,提袖擦了把狼狈不堪的脸,转身就走。
    静静听完的无心忽又出声道:“你什么修为?”
    女子停步转身,“惭愧,炼气期。”
    无心:“他们还在这山中找你,你就不怕再撞在他们的手里?”
    “公子放心,躲的过就躲,躲不过大不了一死,绝不会让自己落在他们手上,死也不会受那凌辱。公子大恩,有缘再报!”女子拱了拱手,再次告辞转身。
    无心:“跟我走吧。”
    “呃…”女子转身看着他,一脸警惕。
    无心:“我顺带你一程,离开了这里,你也好脱身。”指了指自己的飞行坐骑。
    稍候,飞禽再次腾空而去,载了一男一女……
    屋檐下,牛有道杵剑而立,管芳仪从另一间屋内走来,一份密信递给他。
    牛有道接到手看了看,面无表情,手指翻转,密信烧燃,化作片片灰烬散落。
    管芳仪盯着他,似乎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苦笑。
    弹指,带着余焰的纸片飘去,牛有道吹了吹手指,问:“留芳馆那边情况怎么样?”
    管芳仪道:“已有动静,正陆续告辞。”
    留芳馆的一群贵客想不陆续告辞都难,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已然听到了要扣下当人质的风声,不管是真是假,金州一旦被赵国逼上绝路,落在了金州手上的人质还能有什么好不成?自然先回避一下再说,趁着现在还没撕破脸,金州还不敢轻举妄动赶紧走人。
    原本说什么等着喝满月酒的人,也没看到海如月究竟治好没有,都纷纷找理由告辞。
    留芳馆内,赵森刚带着人从自己院子里出来,便被匆匆而来的高少明拦下了。
    高少明请了他到一旁,低声问道:“府令现在就走?”
    赵森斜他一眼,开玩笑呢,当然要走,一旦被扣下来,一旦赵国开始对金州动手,别人都可能没事,唯独他最有可能脱不了身。话自然不会这样说,淡然道:“京城那边有点事,我要赶回去处理。”
    高少明:“牛有道那边怎么办?”
    赵森:“你放心,会有人跟你联系。无风不起浪,我劝你也暂时回避一下。”
    送走赵森,高少明回了自己院子,见到一名随扈便问:“徐告还没回来吗?”
    随扈摇头,皱眉道:“昨晚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也不知去了哪,我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不可能不见人也不见回话,有什么事肯定会报个信。”
    高少明:“在这府城能出什么事?谁还敢轻易在这里动手不成?”
    随扈道:“若是刺史府那边动的手呢?”
    高少明指了指他,有点无奈道:“要动也不会动他,动他还不如动我,动他有什么意义?刺史府那边不会找这种犯不着的麻烦。再去找,今天若再找不到,就不管他了,明早走人。”
    “是!”随扈点头应下了,随后再次组织人手去寻找。
    北城门,宋使涂怀玉一行摇晃在马背,抵达城门时,见城门口略有骚乱,一群军士围了一人,一定程度上妨碍了人员进出。
    见有异常,一群修士立刻提高了警惕,加强了对涂怀玉的保护。
    涂怀玉勒马,“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人跳下马过去打探。
    稍候回来禀报,“涂大人,是一名万兽门的弟子,出城时坐骑不小心撞到了人,正在争执。”
    万兽门?这可是宋国境内的大门派,涂怀玉不由皱眉道:“堂堂万兽门弟子,撞到了人该赔的就赔,赔不起还是怎的,至于争执么?”
    那人道:“问题是,那万兽门弟子说是对方故意撞到他的,咽不下这口气,遂亮明了身份,谁知撞到的人是这城中某位将军家的下人,城门守卫都站下人那边,有点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味道。”
    涂怀玉:“谁跟万兽门的人熟悉,去确认下对方的身份,如果真是万兽门的弟子,拿我的名帖搭把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对普通百姓来说,撞到了人也许是大事,但对他这种人来说,真不算什么事,就算撞死了,大不了花点钱而已,不然还想怎样?
    边上立刻有人跳下马快步过去了。
    去者很快回来,迅速对涂怀玉道:“这人我在咱们京城见过,的确是万兽门的弟子,而且背景不小,是万兽门长老晁敬的孙子,叫什么名字我忘了。”
    涂怀玉哦了声,倒是有点意外,没想到遇见了晁敬的孙子,当即挥手,示意人快点过去妥善解决。
    证实了那人的确是万兽门的人,城门守军也有点不敢招惹了,加之这边出面了,也主动赔了钱,事情就算过去了。
    堵在城门口的人很快被守军疏散,去者也带回了一名牵着马的男子,正是晁胜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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