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的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无限的复杂。
    “半祖?”
    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凌志也清晰的感知到了他的修为,虽然略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当年你来到海神葬地,在那万恶之源的眼睛下,还能够清醒过来,我就应该知道,我们终究会有一天,以这样的方式相见。”海神感慨,嘴巴却未曾张开,是神魂传音。
    凌志看着他,几个呼吸之后才道,“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你又是站在哪一边的。”
    “当年被禁忌之力追杀,鸱尾一族举族被迫逃离,我之身躯更是尽皆废去。”海神叹息,“当然是站在下界这一边。”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问的不是你当年站在哪一边,而是现在,当年‘死’过一次之后,你如今走到这一步后,你还会站在哪一边。”凌志看着他,即便是石质的眼神,也禁不住他这样的目光。
    炙热,直接,没有丝毫的隐藏。
    在凌志这样的逼迫下,海神雕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无边海上,海风吹拂,风带起浪花,在汪洋上滚动吹荡,浪花一朵朵翻涌而起,拍打在海神雕像上。
    “如果是死的那一刻,我或许会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海神开口,凌志的目光,也瞬间凌厉了起来。
    但是紧接着,海神目中却是出现了一些缓和,“可是苏醒之后,我以雕像身躯立在此处,日夜之间,无边海内无数生命,尽皆前来跪拜,参拜,它们真诚的,尽心的来侍奉我这个所谓的无边海共主,这让我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
    “它们,不就是我可以用生命来守护的吗?”海神开口。
    凌志眯了眯眼睛,泣血剑缓缓的进入他的体内,他直视着海神,道,“希望你能够真的明白你自己说的这些话,并且做到,好自为之。”
    丢下一句话后,凌志纵身消失在了原地。
    海神雕像的视线落在他消失的地方,良久方才看向了下方的无边海,仿若看到了其中无穷无尽的海洋生物。
    他的眼中,复杂的光芒越发的浓郁了。
    一方是自己的生死,一方是自己热爱的,庇护的生灵,孰轻孰重,他还没有看清,没有想清楚。
    等到他想清楚的时候,雕像自会裂开,他将迎来重生。
    这需要完整的意识,完全的明悟,而不是随意的决定。
    对于凌志而言,却是因为李白要离去,但是尤依却会留下。
    有尤依在,海神还不能对落叶宗造成什么大的威胁。
    等到澹台静将阵法全部布置完整,有尤依守护,就是再来几名半祖,也是有去无回。
    凌志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做,也是在看到海神雕像的时候,他才恍然明悟,自己险些忘记了一个人。
    当初海神雕像从海神葬地之中出现的时候,就有一道魂力,从轮回大陆上,直接探了过来,在那个时候,那道魂力代表的力量,就是无法抵抗。
    轮回星前三势力。
    天道盟,药王峰,沉睡谷。
    沉睡谷自无数年前突然闭谷之后,就再也不曾有任何人能够进出了。
    让凌志明白,他必须要来一趟沉睡谷的,是他都未曾告诉李白的事情。
    在药王峰中,他曾在和姬凡尘的交谈之中,无意得知,沉睡谷在闭谷之前,也就是最后一代的谷主,名为司空休。
    司空休是谁?
    当年负责外界和伪世界联系的人。
    申映寒对地球先辈恨之入骨的原因是什么?申家在伪世界独自抵抗无数敌人,却没有一人前去支援。
    可是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却是因为司空休此人。
    只要此人在任何一个消息的传送渠道上,动了一些手脚,那么消息在最终传达的过程中,就会多出无数的曲折,浪费许多的时间。
    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方相氏王和天启阵两者相合的力量,再现了当年申家最后的遭遇,谁也不会知道。
    也就是说,如果司空休这个时候出现,李白他们甚至会将他当做前辈,英杰看待。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这件事,凌志知道,李白知道,申映寒,也知道了。
    或许,也正因为知道了,地球先辈们为了救申家,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申映寒才会在最后一刻下了决定,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彻底的开启了天启阵。
    “司空休。”凌志眼中有凶光闪过,叛徒,汉奸,走狗,这种玩弄自己人信任的人,他最不能忍。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沉睡谷,沉睡谷赫赫有名的锁天阵,封锁了整个沉睡谷的出入口。
    锁天阵,锁天锁地,是极为高级的阵法,和当年的海神葬地,用的是同一种防护阵法。
    海神葬地的锁天阵,即便是在快要溃散的情况下,当初可也是将轮回星四洲的武者,屠杀了许多。
    现在想来,凌志甚至怀疑,那只是海神布下的一个局,只是想要吸引大量的武者前来,汲取精血,从而将海神雕像立起罢了。
    凌志感受的分明,现在的海神雕像,分明时刻都在汲取着天地间的力量,在逐渐的恢复着。
    只是毕竟有卓一等人的关系所在,加上他真切的从海神心中感受到了挣扎,加上当年海神确实是为了守护无边海而重伤,所以他方才没有真的撕破脸,直接动手。
    “幸好有澹台静在。”凌志感叹一声,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莽撞少年,他感受的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如果硬闯的话,怕是很有可能无法进入沉睡谷,突破不了这锁天阵。
    有些无奈的取出自己的身份证,这张证件因为当年的考场需要,被自己带在身上,不曾想经过一番传送,却是有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在阵法方面,就如同一个天然的,中空的阵盘一样,可以轻易的镌刻下许多需要严苛的阵盘材料的阵法。
    一道道光线顺着身份证上的纹路散发出去,如同一条条灵蛇,探索着前方的阵法。
    约莫半日的功夫后,所有的灵蛇溃散,一条经过灵蛇反复测试了多次的正确道路,出现在凌志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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