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之上,羿延波他眼睁睁看着,随着下面两人的互动,老大的头发飞速变成了火焰般的红色。
    ——这是老大生气的前兆。
    通常情况下,老大一生气,发生的事情就不太美妙。
    比如上次那个不懂事来挑衅的河蛟,比如之前海里那个试图勾引老大的鲛人。
    无一例外,下场凄惨。
    他看着自家脸黒成锅底的老大,纠结地对着手指:“老大,这雨……咱还下不下了?”
    却没想到老大一句话不留,飞速地往地面上落去。
    羿延波欲哭无泪:他还以为这次老大能和他一起布雨,谁知道……老大又双叒叕让他承担不属于他这个修为的伤痛!
    ……
    等餐的间隙,管励飞与楚渺聊天。
    “之前妍妍说为了报恩,让我投一个栏目,我还没有多问,”管励飞笑道,“没想到你不仅帮了我,也帮了妍妍。”
    她……
    还帮过管励飞?
    楚渺心中惊讶,面上却客气地将这件事带了过去:“妍妍之前和我说要投广告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说的是玩笑话。谢谢管总对我们节目的赏识。”
    听到楚渺这么官方地说话,管励飞顿了顿,道:“渺渺,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他略带深意地看着楚渺:“你放心,我选择投你们栏目,不仅仅是受妍妍的影响,也是因为你们栏目的质量确实很不错。本来我们公司就要往滨海电视台投一笔广告,正好投到合适的,也是我们公司的幸运。
    好了,话已经说完,现在是私人场合,就不要谈公事了。”
    似乎是上位者的通病,管励飞在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把握了说话的节奏和聊天的走向。
    这种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强势感与掌控感让楚渺略微有些不舒服,但她没有多说。
    管励飞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主动缓和道:“一年前多亏了你的帮忙,才挽救了我们公司的清白。只是这一年我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好好感谢你。”
    楚渺脑中一片空白,面对管励飞,只好维持着假笑。
    管励飞看出了楚渺的尴尬,又自然道:“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在有人伪造拍摄虐待工人视频时抓住了他们,我们公司的声誉,肯定大受影响。”
    伪造视频……虐待工人?
    楚渺想了又想,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但她又不好冷落着管励飞,只好接话道:“应该做的。”
    管励飞深深地看了楚渺一眼,终于确定了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来自哪里。
    ——楚渺,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楚渺……居然就这样把他忘了。
    那天,滨海市电视台找人来给他做人物专访,正好是新品准备上市的紧要关头,他人扎在工厂紧盯着流程,根本没有时间接受什么乱七八糟的采访。
    谁知滨海市电视台那边催的急,居然让记者也跟过来了。
    他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劈成八瓣,直接朝助理发火,让助理把人赶走。
    没过多久,他就听说工厂出事了。
    他匆匆赶到现场处理,与一名记者擦肩而过,正好瞥见了对方记者证上的名字。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本次事件最大的功臣,楚渺。
    而他的助理,刚刚把人赶出门外。
    新品上市后,大获成功,他终于得了空闲,主动与滨海市电视台联系,想要补偿上一次的过错。
    可来的记者却不再是她。
    他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却又无处言说。
    这之后几次他与滨海电视台合作,都再没有见过她。
    他甚至想过,是不是楚渺觉得他这个采访对象不好相处,在有意的躲着他。
    这一次的广告赞助,他亲自去滨海电视台与这些人谈判,公司里不少人都觉得,一千万的广告而已,他对滨海电视台未免过于重视。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其实是为了心中的愧疚,做一些补偿。
    又或许……还有一些什么别的期许。
    总之,再次见到楚渺,他心中是有几分雀跃的。
    这种从未体会过的悸动的心情,让他精心安排了今天的晚餐。
    然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对方根本没有躲着他,而是……
    彻底忘了他。
    他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苦。
    这些年他自认为条件也算优秀,多少女人追求他他都不为所动,只等着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出现了,却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一阵沉默之后,楚渺感觉到管励飞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这个眼神为什么带着一股幽怨之气啊……
    难道是她从前渣过管励飞?
    不能够啊!
    她翻遍自己的采访记录,都没找到过管励飞。
    工作之内,她和管励飞根本没有交集——工作之外就更不可能了。
    死宅如她下了班是不可能出门的。
    家里只有她和小苦,她上哪偶遇多金高富帅去……
    就在楚渺思考着要怎么从这顿晚餐脱身的时候,侍者陆续将菜端上了桌,缓解了她心中满溢出来的尴尬。
    管励飞眼中奇怪的情绪也终于收敛了起来,含笑跟她介绍着面前的菜式:
    “这道扇贝很不错,上面浇了柠檬和迷迭香做成的酱汁,妍妍来过几次,每次都最喜欢吃这个。”
    “这道烤生蚝也很好,肉质鲜美,洒了一些薄荷与紫苏叶……”
    楚渺一边听着管励飞介绍,一边入口。
    确实都如同他说的一般,味道很不错。
    管励飞看着她入口,而后问道:“怎么样,还喜欢吗?”
    楚渺点点头:“挺好吃的。”
    二人之间的陌生感消除了一些,管励飞眼中带着笑意道:“这家餐厅的海鲜都是每天捕捞送过来的,很新鲜。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带你常来。”
    坐如针灸的尴尬感又朝楚渺席卷了过来。
    常来?
    管励飞这话未免也太暧昧了一些。
    她可完全不想和眼前这个人有工作以外的牵扯。
    她冥思苦想要怎么拒绝他,却听见有人忽然插话道:“这样的东西,也能够叫做新鲜?”
    这声音……
    是秦渊。
    餐厅内明明并不安静,此话一出后,楚渺诡异地发现,左右的人都停住了,朝这边望过来。
    管励飞的脸色倒是没有因为这挑衅有所改变,但楚渺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变得有所不同。
    楚渺转过头,看向秦渊。
    他今天不知怎么,将头发染成了嚣张的红色,硬茬的头发根根朝天,仿佛奔腾的烈火。
    如果不是过硬的五官撑着,简直和路边的杀马特也没什么区别。
    左右的食客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拿出手机在拍照。
    她心中叹口气,无奈道:“你怎么来了?”
    秦渊大摇大摆地拉了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理直气壮:“我来这里吃饭。”
    “好巧啊渺渺,”秦渊朝她咧嘴一笑,“你也在这里。”
    楚渺:“……”
    这谎话编的也太不走心了。
    她没有告诉秦渊她会在哪里,秦渊是怎么找到她的?
    不过当着管励飞的面,她没有拆穿他。
    她正准备简单给双方介绍一下,缓和气氛,不料管励飞却先开口了。
    “秦先生……”管励飞看向秦渊,微微笑了笑,“久仰大名。”
    秦渊瞥他一眼,扭头看向楚渺:“渺渺,他是谁?”
    楚渺道:“这是我们台里的投资商,管总。”
    投资商。
    管励飞心中微沉。
    秦渊却弯了弯眼睛:在渺渺心里,这人也不过是个投资商而已。
    管励飞见他神色,淡淡问道:“秦先生经常来这家餐厅?”
    秦渊道:“第一次来。”
    “那不知道秦先生刚才说的不新鲜是什么意思?”
    管励飞这句话一开口,楚渺感到气氛中有种奇怪的暗流涌动。
    这种被卷入漩涡中心的感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楚渺眼角瞥向秦渊,本以为他会被管励飞激怒,却没想到他懒懒往椅背上一靠,眼中浮现起了一抹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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