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让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赫岩不由得又把素辛左右看了看,见对方神情坦荡自若,应答流利自然,眉宇间也没有普通女子的娇柔小家子气。
    再加上周围群众也印证,刚才的确是在她的帮助下,那脚夫的伤势才开始好转的。
    便朝素辛拱了拱手,道:“我是风止县县衙的捕头,赫岩。多谢你刚才出手相帮。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赫岩说完,身体微微朝旁边侧了侧,左手往旁边一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素辛微微笑着,“好说好说。”
    抬步走出人群。
    赫岩对另外两个衙差吩咐了一句,让他们把场面控制住,等大人来。而后自己也跟着素辛出了人群。
    素辛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氛因为官差来了而产生的变化:人们的那种恐惧和不安明显消退了很多,而且对官差也显得十分热切。
    看来这些官差之前没少帮人“抬棺”啊,她经历了那么多小世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官和民呢。
    走到僻静的地方,赫岩忍不住又看了看素辛,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你现在没…其他什么事吧?”
    说完有觉得有些唐突,解释道:“还请素辛妹子不要介意,我我的意思是……你是外乡人,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我们县这两年也不知怎么的……外来的人总会出事,所以……”
    因为各自身份的关系,赫岩说的结结巴巴,素辛却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和之前包子铺的老板娘一样,
    笑着应道:“赫大人放心,我没事。而且我刚才也说了,我开侦探社,吃的就是这碗饭。”
    赫岩含混地应着,显然还是不完全放心,他迟疑着,想要问点什么,发现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素辛打破僵局,说道:“刚才我在帮那位脚夫大哥治伤的时候,发现他伤口有些不同寻常,想来是被邪祟污浊感染所致。还有,那棺材我看明明并不是很重,可是四个大汉抬着,还把人压倒了,或许有什么东西在作乱。”
    赫岩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尽管已经很克制了,可是想着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仍旧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背脊冒上来。
    他正要说什么,又一队衙差赶来,领头是一个穿着陈旧的青绿色官袍的老者,两鬓斑白,下颚留着一缕胡须。
    赫岩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大人——”
    看来这位老者就是风止县的县爷了,听卓掌柜说,叫房明山,房县令。
    房县令看向素辛,“这位是……”
    赫岩介绍道:“这位是从秭归县来的…侦探…素辛,刚才是她把脚夫救醒的。”
    素辛当先行礼:“见过房大人。”
    房县令,“你知道本县?”
    素辛:“来的时候遇到一位朋友,略有听闻。”
    素辛观对方头顶上有一柱浩然之气,虽然已经是年过六旬,却身体矍铄,双目炯炯。
    只是一眼,素辛便大概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都抬不了棺,只能求助县衙的人了。
    因为那东西也就只有这样的浩然正气才能镇得住。
    房县令问道:“刚才我听赫岩说你接触过那些人?可有什么不妥?”
    素辛:“以我之见,那棺材里的可能并不一般。虽然大人能帮人们解决一时的难题,可是长此以往,恐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小友有何见解?”
    素辛:“实不相瞒,我这次受人委托处理一件案子,或许跟这些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等会大人在处理那棺材的时候,可否打开检验,允我从旁观察,如何?”
    房县令略作思索,现在整个县人丁稀少,每天只死无生,长此下去,恐怕成了一座死城。
    而且他活到这个岁数,阅人无数,观素辛面相也是一派正气祥和之态,姑且应了,还是那句话,事已至此,就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另一边,人们见县爷出来了,纷纷投来热切的眼神。
    看来房县令在这里很受人尊敬爱戴。
    房县令让人把脚夫送回家,让主家给了一点银子当作补助。
    邢母自然完全应诺。
    那脚夫在被人扶着离开的时候,下意识朝素辛这边看了一眼,感激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疑惑。
    感激是因为周围人都跟他说,全靠这位外乡来的姑娘才救了他一命。
    疑惑的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在一个黑窟窿中一样,充满绝望,就像是有一股力量想要把他拖进深渊一样。可是他怎么放得下家中的妻儿呢。妻子现在怀了孩子,他哪里舍得。
    然后突然间,就感觉到那股力量消失了,而且传来极其不甘的呜咽…就像是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将其遏制住了一样。
    这种感觉随着他清醒的时间越久,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但是那份死里逃生的由心而发的感激却是真挚的,他们这些抬棺匠最是看重这些因果之类的东西,因为心中有着对生命的敬畏,才不会被那些东西缠上。
    简言之,才敢吃这口饭。
    当然,这次是个例外,里面的东西太邪门儿了!
    四个衙差上前,抬起棺材,往县衙方向走去。
    邢母有些纳闷,不是抬上山吗。
    房县令说,因为出现了重大事故,所以需要检查再行安葬。
    邢母不干了,蹲在地上,抱着其中一个衙差的脚,嚎啕大哭。
    “……天哪,让我们怎么活啊。看我们家的男人死绝了,你们都来欺负我们这孤儿寡母的。都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还以为你们这些大人是来帮我们的,却是让我儿子死不安宁,还要遭一番罪啊……老天爷啊……”
    围观的群众分成两派:
    一派和邢母一样,主张入土为安,觉得人已经死了,盖棺定论,再掀开棺材盖的话,那是对死人极不尊重,甚至是有损阴德的事情。
    而另一部分则是觉得:刚才四个脚夫抬一口薄棺还差点把脚夫的腿压断,这棺材里的东西也太“重”了吧。
    而且脚夫的伤势所有人都看到的,当时就脸色发青,伤口发黑,定然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现在县爷要亲自检查棺材里面的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纷纷劝邢母,当以大局为重,要相信房大人会给他们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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