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彪子说:“我的意思很简单,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现在修行界人才凋敝,每个地方都各占山头,同道之间互相倾轧,搞了一个乌烟瘴气。难怪外国人都说,一个中国人是龙,一群中国人是虫呢,咱们大家伙必须扭成一股绳,不再内耗,联合一起!我的意思就是,在这次大会上干脆就选出一个头儿得了,大家都服他,让他领着咱们国内的修行界,重振雄风。”
    这话一出,场上顿时炸开了锅,下面议论纷纷。
    陈彪子站在场地中间洋洋得意,他说道:“有个成语叫抛砖引玉,我就用自己这块破砖给大家引个玉,我先推荐一个人,这人是修行界老人,老资历,而且没有黑历史,属于根正苗红靠得住。那就是朱强朱老爷子。”
    朱强坐在那里捋着胡须笑呵呵说:“在场都是高人,我这两下子拿不出手,各位同道还是另立贤能吧。”
    周围人都在说:“老爷子,就是你了!当初那些前辈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现在德高望重的就属你一人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场上的人都在议论,有的之间言辞很剧烈,我在后面看着,觉得很有意思。都说修行人超脱,现在看起来,也是争名夺利互相不服气,和普通人一样。
    “我不同意!”忽然一声尖锐的女人声传来,震动了整个场地。大家看过去,说话的人正是小雪。
    陈彪子也不生气,背着手说:“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就是不同意。”小雪显得有些胡搅蛮缠。
    陈彪子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八家将吗。说实话,都是江湖同道,你们过去遇到的那些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很是佩服,可是现在八家将人才凋零,死的死走的走出家的出家,一个拿的出手的都没有,还在这咋呼什么。”
    这时候朱强那边走出来一人,瘦了吧唧,背着手说:“听说你们八家将有几个确实挺厉害的,有一个叫解铃是吧,好像好几年都没出来了,记得剃着个大光头。还有个叫圆通的,是个老和尚,和你们早就划清界限……哦,对了,当年还有个大美女,叫什么赖樱,也死翘翘了。现在剩下的都是虾兵蟹将……”
    下面人哄堂大笑,大家正笑着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这个瘦子旁边,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扬手,对着这个瘦子就是一大嘴巴。
    耳轮中就听“啪”一声巨响,就跟平地里抽了一鞭子似的,这个响就别提了。现场顿时静下来,来的这人是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辫,挺清秀一姑娘偏偏穿着男人装,显得不伦不类。
    她这一巴掌多狠,打的瘦子原地转三圈,槽牙都快吐出来了。我在后面看的这个过瘾,要打起来了。
    瘦子被打的火冒三丈,张口就骂。那女生又是一个大嘴巴,手速极快,分明能看见可偏偏就是躲不开,这一巴掌直接把这个瘦子从场地中央给扇回原来的座位,直接摔在地上,估计打成脑震荡了,坐在地上眼神麻木。
    “我曹,哪来的臭丫头撒野!”富少伟站起来,朱强作为师父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快速转动手里的核桃。估计是他想用这个女生来试试自己徒弟的成色。
    富少伟走到场地中间,很有礼貌地抱拳:“这位姑娘,你是?”
    “我叫容敏。”女孩说:“是解铃的师妹。其他人我不管,谁笑八家将我就打谁,打了也活该!”
    在场很多人倒吸冷气,能看出富少伟的动作也有些僵硬。我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拉面馆谈判,秦丹打了个电话给叫“容姐”的人,当时富少伟就有点胆怯,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容敏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轻轻碰碰身边一个男人,他也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显然不是什么大神。他大概四十多岁,穿着工作服,轻声问咋了。
    我告诉他,我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这个容敏是干什么的,怎么大家都惊呼。
    这个男人低声说:“兄弟,你别看我在江湖上地位不高,可知道事情挺多。几年前,道上曾有国术双杰的说法,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八家将里的解南华,女的就是这个容敏。他们两个和八家将的解铃,都曾经在少林寺练过功,是师兄妹。现在解南华受了重创,成了瘫子,解铃下落不明,就剩下这么个容敏了,她一般也不出山,这姑奶奶不知道怎么今天出来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套头,修行界的水很深,关系错综复杂。
    场上的容敏看向富少伟,问:“你是谁?”
    富少伟初时有些胆怯,深吸口气,硬挺起胸脯:“我叫富少伟,是朱老爷子的徒弟,你刚才打的人是我兄弟。”
    容敏冷冷道:“我就打了,怎么着,你还想打回来?”
    富少伟负手而立,道:“早就听说国术双杰,南华前辈不行了,会会你也是一样。”
    容敏冷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年南华师兄能和第一邪魔轻月打个平手,对付你就跟捻了个臭虫差不多。”
    富少伟大怒:“别说我欺负女人!”说着要动手,这时有人朗声喊道:“小伟,有理说理,大家都是同道,不要伤了和气。”
    说话的正是朱强,他一句话富少伟老老实实了。
    容敏倒是挺有礼貌,冲着朱强抱拳:“得罪了。”
    朱强站起来说:“大家的冲突其实很简单,不要把问题搞复杂了,无非就是选个修行界的带头人嘛。其实是不是我都无所谓。我觉得咱们都是有修行在身的,跟市井之徒一样打打杀杀的很没意思。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喊打喊杀的人都是脑子缺根弦,有理就说理嘛。”
    下面人都大笑附和:“对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动刀动枪的。”有人撺掇挨挨了嘴巴的瘦子,让他报警抓容敏。
    朱强摆摆手,制止住骚乱,继续说:“新时代了就用新时代的法子,古时候的打擂台都是封建糟粕。莫不如就投票吧,看谁得票多,民心所向,那就是修行人的带头人!”
    “这个法子好,投票投票。”众人喊着。
    坐在八家将周围的拥护者特别少,寥寥无几,和朱强的声势浩大放在一起,简直不能比。
    小雪朗声说:“投票当然好,但不能现在投,应该给大家一点思考时间。”
    能看出她在尽力拖延,估计也是知道自己这边胜利无望。
    朱强点点头:“合理。具体怎么回事,交给组委会吧。”
    几个道长研究了一下,主持人说:“咱们这次投票关乎到修行界的未来,所以慎重再慎重。我们研究了一下,首先是确立资格,国内有名有号的修行者,我们都会尽量发出一封邀请函,把事情说明白,每个修行者都有投票资格,如果到期不投,算是弃票。第二,投票分为两次,初投和终投,两次得票最多者为最后考察者。第一次初投放在三个月之后,我们也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富少伟站起来大声说:“不行!三个月黄瓜菜都凉了,国外那些邪魔外道对我们虎视眈眈,时间不等人,非常时期必须非常对待。”
    不少人都拥护富少伟,喊着时间太长。
    那些道长又凑在一起研究。
    我旁边那位中年大哥,呵呵冷笑,像是看热闹一样说:“在哪都有官僚主义。我就觉得挺可笑的,谁能当老大又能怎么样,哼哼。”
    他有点愤世嫉俗的意思,我赶忙套近乎问他怎么称呼。这位大哥做了自我介绍,他姓木,让我叫他老木就行。老木现在从事的行当非常奇怪,他是一个庙祝。
    在国内很少能听过这个行业的人,什么是庙祝呢,说白了就是在寺庙管香火的人。他这样的人和寺院和尚不一样,专门是处理寺庙俗务的,不但管香火,还要和居士啊香客啊,这些人打交道,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老木听说我曾经在东南亚学过法,非常感兴趣,和我加了联系方式,一个劲让我说说那边的见闻。
    场地上关于如何投票怎么选领头人,闹得不亦乐乎,而我和老木十分投缘,在角落津津有味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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