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里沐浴了很长时间,飘浮在浩瀚的海洋上,没有波涛没有起伏,我感知着龙婆坤生前无穷的智慧,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感受到。
    正在徜徉之时,我感觉到海洋的深处传来经文声,有一种澎湃之力包容着全身,舒服劲就甭提了。我看到自己的全身变成一片金色,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惶恐,忽然大海深处传来一股吸力,要把我吸进去。
    我害怕了,拼力往外游,身体总是动不了,海水如同厚重的沥青把我包围。我不会像是琥珀一样,被这片海水封禁吧?
    就在这时,头脑一阵昏迷,我眼前一花晕了过去。不知晕了多久,有人在扇我的嘴巴,打个哆嗦,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四周很黑,勉强看见了三舅。
    三舅手上还戴着铁箍的铐子,只是脚上的铁链已经断开。我马上明白了,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坐起来,摸了摸身上,三舅道:“你没事。魂魄已经归身。”说着,看我的眼神有点诧异。
    我问怎么了。
    三舅道:“没想到你这么有天赋,魂魄已经凝聚成形。”
    “什么意思?”我问。
    三舅道:“魂魄本来是灵体,易散不易聚,魂魄和身体的关系就像是刀刃和刀的关系,没了身体,魂魄就没有意义了,在很快的时间就会消散而去。而你的魂魄现在已经凝聚成形,出入肉身竟然无碍,这就厉害了。”
    “怎么厉害?”我问。
    三舅道:“鬼境你去过了,以后你再出入鬼境,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且想出就出,想进就进,通行无碍。强子,这可是许多大巫师梦寐以求的境界。你还可以随意和阴气鬼气打交道,而不受起干扰。你小子可以啊,咱俩分开这段日子,你是有什么奇遇吗?”
    我嘿嘿傻笑,没想到自己会强到这种地步,捏捏手心,好像感觉不到自己变强。现在不是细想这个的时候,我轻声问:“三舅,咱们这是哪?”
    三舅从黑暗中拉出一个人来,我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二龙,他的面具没了,身上却还披着那件红袍子。
    三舅道:“铁面本来要对付我的,不知怎么竟然疯了,估摸和吸食阿赞娜木的脑子有关系。我趁机逃了出来,在鬼境里发现了二龙的魂魄,我费劲心力才把他整出来,其他人管不了,我把他的魂魄重新归身。强子,现在的你很强,回归肉身马上就能苏醒,这小子还在昏迷中。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走!”
    三舅手不方便,我扶着二龙,我们一路出来。有三舅领路,任何鬼境都不成问题,我们很快冲出了阴间教的总部大楼。
    三舅的脚镣只是一时切断,两头箍依然固定在脚上,走路很不方便。我和他搀扶着昏迷的二龙,天很凉,全身却因为紧张而热气直冒。
    大街上没什么人,夜半深秋,天寒无比。按照回忆,我带着他们两个回到了内蒙路88号。看到这栋破楼,我呼吸急促起来,无法确定妹妹在不在,一旦她偷着溜出去,还没有回来怎么办?我肯定豁出命来,再回头去找她!
    三舅明显来过这里,对此地的地形非常熟悉,他带着我们进了破楼,然后一路找到了机关。不过这个机关他破不了,便用硬物砸着红砖墙,大声叫着:“老张,别他妈装了,我出来了,快点!”
    敲了能有十几分钟,红砖墙的暗门“嘎吱”一声开了,张文涛钻出头来,看着三舅,一时间没回过神,等了好几分钟,他过去一锤三舅的肩膀:“你可吓死我了,没死啊?”
    三舅苦笑着,把手亮起来,两只手都被铁箍锁着,脚上还有铁链,左手无名指被切断,简单用一块破布包扎着,整个一只手鲜血淋漓。
    “我他妈的差点就死了。”三舅说了一句粗话。
    张文涛探头四下看看:“没人跟踪你们吧。”
    “没人知道你这狗窝。”三舅不耐烦:“顺便告诉你,大巫师已经疯了,阴间教现在群龙无首。”
    “好,好。”张文涛一连说了几个好,招呼我们赶紧进到密室。
    我心怦怦跳:“张大哥,我妹妹她……”
    “她还在啊。你放心好了。”张文涛一句话让我悬着的心落地。
    我们顺着楼梯到了最下面的密室,我走在第一个,看到妹妹坐在垫子上。她见我回来了,焦急的神色终于平缓下来,故意噘着嘴说:“你玩回来了?”
    我走过去,一把拽起她,狠狠地把她抱在怀里。妹妹本来还想挣扎,后来感受到我拥抱的温暖,慢慢回抱我:“哥,你咋了?”
    “你哥见你太激动了。”后面一个声音笑着说,正是三舅。
    妹妹惊喜的叫了一声:“三舅!”她挣开我,过去拉着三舅的胳膊,来回晃着。
    妹妹又看见了二龙,惊讶地问怎么了。三舅和张文涛把二龙放在垫子上,取来毛毯帮他盖上。
    三舅疲惫地坐在旁边:“老张,我们在你这个狗窝住几天,现在根本没法走。”
    “行,只要不给我惹事,你住多少天都行。”张文涛说。
    三舅指挥我和张文涛:“你们两个先把二龙抬进去,明天一天内不准见光,他体质好,一天估计就能恢复。”
    我身上无比酸痛,还是强忍着把二龙扶起来,送到密室最里面的角落,那里的光关了,让二龙一个人在黑暗里昏迷着。
    三舅道:“老张,赶紧找点吃的喝的,这些天我嘴里都淡出鸟了,再找纱布、绷带、止血的,消炎药……反正你想到什么拿什么。”
    张文涛蹲在他面前,看看脚镣和手铐:“你真是够惨的,这几天是不是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手铐和脚镣用普通的锯子肯定锯不开,恐怕得需要激光切割机了。”
    “你知道哪有吗?”三舅问。
    张文涛道:“我还真知道。我们县城只有唯一的一台,在郊区的金属厂。我和那厂长在六十年代是一个宣传队的,有点交情,不过现在不能去。等这几天风声过去吧。”
    三舅骂:“老张,你老小子哪都好,就是胆小如鼠,闻着风就藏起来。”
    “我能和你们这些外乡人比吗?”张文涛火了:“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我一家老小还在县城里。等看着吧,大巫师这么一疯,县城非大乱不可,到时候有的受的。”
    张文涛大半夜出去了,妹妹拉着我,非让我说当时的经过。我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包括鬼境的事,除了小艾没说,其他能说的都说了。
    三舅在旁边听着非常仔细,刚说了一半,张文涛回来了,拿了一堆吃的喝的,好几个方便盒装着。我还要继续说,三舅把话题岔开:“来,来,先吃饭,饿死我了这几天。”
    我马上明白他的用意,他不希望让张文涛听到阴间教总部发生的事。或许他觉得张文涛没资格听,亦或者是怕张文涛知道太多惹上麻烦。
    我们三人连吃带喝,张文涛还准备了医药箱,帮着三舅包扎断指的伤口。整个过程三舅谈笑风生,眉头都没皱一下。张文涛道:“对了老安,那断指你拿没拿?”
    “拿它做什么。”三舅漫不经心地说。
    只有我和他知道,那断指已经被雾化了,让铁面和他吸进了鼻子里。
    张文涛道:“说不定还能接上。”
    “接个屁。”三舅说:“就这样吧,活该我有这么一步劫难。”
    等包扎好了,饭也吃好了。张文涛让我们休息,他拿着垃圾走了。
    等他走了,三舅解开衣服,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强子,你看。”
    我大吃一惊,眼睛当时就直了,是雾化壶!竟然让三舅给偷来了!
    “这是什么啊?”妹妹问。
    我告诉她,这就是泰国古代至尊法器雾化壶。能把世间万物都雾化的宝物。
    三舅摸索着壶身,这时我才仔细观察,壶身布满了古色古香的纹理,颜色偏深黑,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和深邃感。
    三舅道:“古泰国受小乘佛教影响,很多雕刻都带有鲜明的佛像和寺庙装饰风格,尤其是传统的泰北艺术,制作过程相当复杂。这只壶的雕刻一看就是那时候的作品,上面还有烟熏和着色的处理。”
    妹妹惊讶地说:“这只壶为什么能把任何东西雾化?”
    三舅揭开盖子,盖子和壶身是一体的,我们三人一起往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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