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降?”我疑惑。
    张宏道:“强子,你太孤陋寡闻了。你知不知道中国古代有一道极品的美味,叫羊奶煮羊羔。”
    “啥意思?”
    张宏说:“就是用母羊挤出来的羊奶,然后把它的羊羔羊崽子放进这奶里,进行烹煮。羊羔煮熟,那是无上美味。”
    我听得直犯恶心,没说话,继续听他说。
    张宏道:“其实同样的道理,在黑法界,至邪至阴的并不是什么山精,而是母子同棺的母子降,妈妈和孩子一起死掉的。尤其是怀孕未生的孕妇,死于非命,便是一尸两命,这样的母子大灵是最邪的。仅次于母子降的,便是父子降。”
    他提起阿赞汶洛的脑袋,来回晃了晃,“这老头的阴灵已经让我封印在脑袋里,会进行修炼和加持,然后再把素班的阴灵一起加持进去,父子合体,炼成一个鬼!那时我再出山,和现在不是同日而语了。”
    我浑身麻酥酥的,喉头动了动,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张宏。
    我说道:“这么做,会不会有伤天和,有违人道?”
    张宏道:“不要胆子太小,道家说过杀人即渡劫,看你怎么理解了。这件事说是有违天和也可以,说是给他们父子渡劫洗清罪孽也不错。咱们都不是老天爷,不知道老天爷怎么定的善恶,就不要乱猜了。在我之前,有很多前辈都这么做过,也没看出什么事,最后一个个都成宗师了,怎么到我这儿就做不了呢?”
    我让他说得哑口无言,自从到泰国之后,见识了很多东西,有点冲击我本来的世界观。
    以前的认识会不会太保守了,比如说觉得黑巫法不对,但人家东南亚把黑巫法当成买卖来做,法师遍地走,也没看人家怎么样。
    我默不作声。
    张宏看看我说:“今晚能活下来,纯粹就是侥幸。在这里休息一晚,你们就走吧。”
    我摸向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张宏。这个举动,和我们以前在村里一样。张宏本来不想接,可这一幕有点触动他了。他接过烟,我把火点上,我们抽着烟。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我问。
    张宏说:“东南亚这片土壤太适合修行黑巫法了,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要搞明白,恐怕很长时间以内不会再回国。”
    “你为什么这么痴迷法术?”我说。
    张宏看着我:“你以后像我现在走的这么远,就知道了。进入此门,就停不下来,一层层的修行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还有,”他顿了顿:“这是一条不归路。好像古代进宫当太监,挨了那一刀之后,只能留在宫里,想再出来那是不可能了。”
    他吸完一根烟,扔在地上踩踩,没有再说什么,提着阿赞汶洛的脑袋回去了。
    我跟在后面,没有再随着他,到了休息的木屋。屋里空空荡荡,丑丑和吉米都在昏迷中,年轻人盘膝坐在地上,正在守护他们两人,一动不动。
    看我进来,我冲他点点头,“折腾一晚上,你也累了,早点睡吧。阿赞宏法师说了,明早我们就可以走了。”
    年轻人点点头,侧躺在地板上,用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睡过去。
    我靠着墙,毫无困意,闭着眼脑海里全是刚才作法和张宏砍人头的场景,后来实在困得不行,睡得不踏实,全是噩梦。
    我睁开眼的时候,头上是冷汗,丑丑坐在一边看着我,她摸着我的头发:“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
    丑丑说:“以后你要修法术,做噩梦可不行,它会摧毁你的。”
    我咳嗽了一声:“谁说的?”
    “我师父。”丑丑轻轻道,“你看我就从来不做梦。”
    “她说得对。”外面有人推开门,正是张宏。他蹲在我面前,摸摸我的额头:“要做我们这一行,进了这道门,第一件事就是忘记恐惧,第二件事就是通过修行到达无梦的状态。我现在也不做梦了,一夜空白到天明。”
    我苦笑:“如果没有梦,人生还有什么味道。”
    “这就看你怎么想了,”张宏说:“想成就大业,就要付出常人付不出的代价。你想无梦,我现在就有一套法门教你。”
    我心说话,我可没你这么决绝。我吱吱呜呜说:“再说吧。”
    张宏把房门大开:“你们走吧。”
    这时候吉米已经醒了,坐在地上还是头脑不清的样子,昏昏沉沉的。张宏道:“他现在阳气弱,多让他在有光的地方呆着,晚上睡觉也不要关灯,几天以后就好了。”
    年轻人默默地把吉米背起来,我扶着丑丑,我们走出了木屋,又出了村庄,回头去看,张宏站在阶梯上,冲我点点头。
    我心里不是滋味,我们已经形同路人,这一次分别,下次相见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不管怎么样,悬在心头的那把剑终于没了,阿赞汶洛被枭首,这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我们回到勐拉,把完好的吉米带回去,店里的女人们都很高兴。年轻人把事情说了一遍,女人点点头:“吉米好了,我会信守承诺,今天就送你们过境。”
    年轻人道:“我亲自送他们。”
    女人去安排。吃过午饭,我们上了年轻人的货车,他一路开去,走的都是盘山路。此地荒无人烟,很长时间看不到人影。
    临近傍晚的时候,车子在一个炊烟渺渺的村庄前停下来。年轻人说到目的地了,你们下车吧,这里就是中国。
    “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奇地说。
    “云南。”他道。
    我赶紧跟他道谢。年轻人摆摆手,示意没事,让我们快走。
    我说道:“你好人做到底,我们要去武当山的武当镇。我的这位朋友没有身份,做不了火车飞机,你认不认识这里的什么人,能送我们过去,花多少钱都行。”
    年轻人摇摇头:“我不认识这里的人,不过吉米大哥认识,你如果能等,就再等几天,他彻底清醒之后,肯定能给你安排。”
    我摆摆手:“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我们下了车,年轻人做个手势,表示珍重。我嘱咐他回去注意安全,年轻人开车走了,消失在茫茫的大山里。
    丑丑定格在六十岁的面相上。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她送到武当镇,找到陈木道长,帮着丑丑化开法术的反噬。
    现在能求助的只能是解南华了。我在村上找了一家小超市,打了长途给解南华,把情况说明。
    解南华笑:“你还真是个麻烦,这么多要求。把你的地址报一下。”
    我和超市老板打听了村庄名字,然后说给解南华听。解南华道:“你在那里等着,哪也不要去,我让人去接你们。不过从云南到湖北武当,千里迢迢,开车送你们过去费用不低,你准备好六千块钱吧。”
    我苦笑:“我现在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有,只有一张身份证。”
    解南华沉默着。
    我尝试说:“要不你先垫上?回头我回家,你告诉我卡号,我再转给你,回去我就有钱了。”
    解南华气笑了,没多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字,好。
    我和丑丑在超市等着,一直等到天黑,从外面来了一辆电动车,有人说:“王强在不在?”
    我赶紧拉着丑丑出来,这人看看我们:“解老板和我说了,送你们去武当镇,费用他交了,咱们明天早上走,一天时间差不多到了。”
    我说道:“晚上我们还没地方睡觉……”
    那人挺无奈,招呼我们上电动车,他开的速度很慢,拉着我们到了村里。他家挺富裕,好几间大瓦房,招待我们住下,晚上他媳妇又招待我们吃了当地的山珍。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上了那人的车。他开车送我们走。
    这一天基本上都在路上,我们三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流,车上很沉默,晚上的时候,到了武当镇。
    武当镇是武当山脚下的一个镇子,武风很浓,街头巷尾各色建筑古意盎然,走在街上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广场上,很少有跳广场舞的,基本上都是太极拳。这些老头老太太并不是瞎练,前面有老师领着,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太极服,真是有模有样。
    那人问我:“去武当镇具体什么地方?”
    我说道:“一家武术学校,叫‘武当山武术学校’,校长叫陈木。我就找他。”
    那人看我:“你想留在这练功夫?”
    我没法和他细讲,嗯嗯点点头。
    那人又看看丑丑,笑着说:“伙计,你可真是妈宝。出来练功夫,还带着你妈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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