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这个女鬼也是这样拥抱自己,他就想吐。
    张芳芳灰白的脸上挂着得偿所愿的笑容,她开心的说:“嘉和哥哥,我终于可以跟你在一起了,那个人没有骗我。”
    沈嘉和的眼底一闪:“那个人是谁?”
    背后的冰冷身子明显一僵,他看到女鬼从沙发上下来,瞪着泛青的眼睛,用一种好像见鬼的目光看过来。
    “你,你能看得见我?你可以看见我了?不可能,你不应该看得见我,你为什么能看见我……不对,不可能的……”
    沈嘉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走廊,见没有情况就松口气,自己这一出没坏事就行,他喊了女鬼的名字:“张芳芳。”
    张芳芳又惊又喜:“你认得我,嘉和哥哥,你知道我的名字。”
    沈嘉和看着她。
    张芳芳紧张的整理头发,拉拽身上的红裙子,像一个第一次见到心上人的小姑娘,害羞的不敢跟对方直视。
    沈嘉和冷漠的说:“其实我并不认识你。”
    张芳芳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她哆嗦着,茫然的抬起头。
    沈嘉和随意的把纱布缠在伤口上面:“出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感谢我的影迷们,没有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我背后鼓励我,支持我,我不可能走得下去,因为那个圈子太冷了,我很幸运,但我认为爱应该是克制,不是放肆。”
    “我不止一次的讲过,希望大家多关注我的作品,少关注我的私生活,大部分都做到了,小部分依然我行我素,打着爱我的旗号给我带来无数麻烦,你就是那小部分人里面做的最过分的一个。”
    “哪怕你死了,我还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是我的经纪人刘姐告诉我的,你给我的唯一感觉就是厌恶。”
    张芳芳小心翼翼的样子变了,她那张布满死气的脸扭曲了起来:“我爱你啊,我爱你!”
    沈嘉和说:“我的影迷们都爱我,我也爱他们。”
    “你怎么能把我跟那些人放在一起?”张芳芳怨恨的尖叫,“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是真的在用生命爱你,我可以为了你去死!”
    坐在沙发上的沈嘉和站了起来。
    他长得高大,消瘦很多的样子让他看起来不再温润,只有冷冽骇人。
    张芳芳的腿发软,她蹲下来,虔诚且卑微的用手抓住男人的裤子:“嘉和哥哥,我十岁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就想着等我长大了要嫁给你,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真的,不会再有了。”
    “我每天都给你写信,每天都写,我把我的压岁钱全拿出来买你的明信片,海报,唱片,谁说你的坏话,说你不好,我就想杀了那个人,可是我又不想看到很多人喜欢你,我想要你是我一个人的。”
    “十五年了,我喜欢你喜欢了十五年。”
    “我有你用过的餐巾纸,五张哦,有的是我在垃圾桶里捡的,还有的是我用高价买的,除了餐巾纸,我还有你喝过的矿泉水瓶,我平时都用它装水喝,每次我给你打电话都有录音,一天听很多遍,可惜你总是换号码,害得我要花很多钱才能弄的到,有一次我追着你的车跑,你看到了我摔倒了流血了就下车走了过来,我知道你对我跟对其他人不同,我知道的……”
    张芳芳语无伦次的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变态,其中有很多违法行为,譬如安装窃听器,私闯住宅。
    沈嘉和的胃又痉挛了。
    做艺人,做公众人物,享受明星光环,就要承担该承担的责任,被多少人喜欢,就有可能别多少人讨厌。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也懂的怎么去解压,不让自己被舆论压力打伤。
    但去年到今年,沈嘉和几乎游走在悬崖边缘,拉着他的是刘玉跟依旧选择相信他的影迷们,是他们的不放弃让他还有口气,否则他是挺不到今天的。
    面对着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这位,沈嘉和的愤怒没有失望多。
    “有些人走了,回来了,又走了,他们是墙头草,是剧粉,只是因为一部剧喜欢上你的,不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一样,我喜欢的不是你的作品,是你这个人,只要是你,不管什么样我都喜欢,我没有想过离开,一天都没想过。”
    像是怕沈嘉和不信,张芳芳拽下衣领,胸口密密麻麻的刻着“我爱你”“嘉和哥哥”,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沈嘉和受不了的侧头呕吐。
    张芳芳呆呆的问:“你为什么吐呢……”
    沈嘉和擦掉唇边的液体:“恶心。”
    “恶心?”张芳芳喃喃自语,下一刻她的手臂徒然拉长,掐住了男人的脖子,浑身露出了一块块尸斑,“我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凭什么恶心我?你不能恶心我,你应该爱我!必须爱我!”
    她歇斯底里的吼着,手上的力道收紧。
    沈嘉和的脸因为呼吸受阻变得发紫:“谁让你那么做的?”
    张芳芳诡异的笑了起来:“是老天爷。”
    “上个周二的晚上,我走在路上,有个人撞了我一下,我爬起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等我回家翻包拿东西的时候,发现包里有个小本子,是那个撞了我的人不小心落下的,被我无意间带回来了。”
    “嘉和哥哥,你猜那个本子上有什么?”
    张芳芳凑近:“那上面有一张图片,上面是个红衣女鬼,下面还有几行字,写的是怎么在自杀了之后逃过地府的小鬼,不去投胎。”
    一阵阵的尸臭味扑来,沈嘉和看着放在的脸,额角青筋蹦了起来。
    “我把自己打扮的跟图片里的女鬼一样,然后我就去了你的公寓,门竟然是开着的,我很顺利的就进去了。”张芳芳痴痴的说,“嘉和哥哥,老天爷被我们的感情感动了。”
    沈嘉和知道张芳芳之所以被人利用,就是因为她的行为太疯狂了,不像个正常人,所以才好上钩。
    谁想要他身败名裂?
    从去年到现在,布这样一个庞大的局,这是跟他有多大的仇恨?
    沈嘉和怎么都想不到一个怀疑的对象。
    张芳芳把头靠在男人胸口:“嘉和哥哥,跟我走吧,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窒息的感觉加重,沈嘉和眼前发黑,他陷入了黑暗。
    张芳芳以为就要结束了,她放松警惕,没注意到走廊那里有一道白光,眨眼间出现在她背后。
    被劈到的那一刻,身体瞬间变回死时的样子,张芳芳知道自己进了圈套,她周围的阴气暴涨,朝着门口跑去。
    刚到门口,张芳芳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她猛地转头,死死瞪着站在沈嘉和身边的一男一女。
    孟映生懒得废话:“去!”
    斩魂剑早已迫不及待,听到主人发令,立刻用剑尖对着阴魂。
    张芳芳狰狞的脸上露出几分惧怕,她似乎看出什么,肩头的长发顿时变长,划过虚空扫了过去,冲的是那个女孩。
    三叶的脖子被头发缠住了,身体腾空,缺氧让她头晕目眩,她迅速从口袋里拿出符纸往被缠住的地方一摁,完了又拿几张摁在不同角度。
    滋滋的声音响起,那些头发烧了起来,张芳芳的脸痛苦的抽搐不止,她发狂的扑向了三叶。
    针对我?
    三叶来不及做出应对措施,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开,她一头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面,晕乎乎的,腿站不稳,下意识的用手抓住师傅的衣服。
    孟映生将女孩摁在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掐诀。
    张芳芳虽然是厉鬼,但她刚死不久,所有的怨气都来自求而不得,并非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战斗力不行,很快就被斩魂剑刺穿身体。
    她痛苦的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凄厉,不甘的叫声:“啊——”
    三楼的刘玉听见了,她一只脚踩进棺材的年纪,愣是被吓的躲在桌子底下,手捂住耳朵默念唐诗三百首。
    二楼的如意想下楼看看,楚白拦住了她,提醒她别冒险。
    “有老孟在,他不会有事的。”
    如意小声抽泣着。
    楚白抬手去拍女人的后背,快要碰到时想起来了什么,把自己手上的黑链子摘了丢到一边,怕伤到她。
    片刻后,楼下传来喊声,楚白一边骂孟映生办事太利索,一边很不舍的撤开手。
    如意不等楚白有反应,她就自己下了楼。
    楚白自嘲的笑了笑,没劲,这热闹凑的忒没劲了。
    。
    窗帘拉开,客厅里恢复明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嘉和还昏睡着,孟映生手沾朱砂在他眉间画了道符,有一缕缕的黑气从他身上飘了出来。
    刘玉看不到如意蹲在沈嘉和面前哭的跟泪人一样,只觉得怪冷的,她在一旁问:“孟天师,那个鬼怎么样?”
    孟映生说:“送去地府了,怎么?”
    “没怎么。”刘玉心有余悸,“她不会跑上来吧?”
    孟映生挑眉:“不好说。”
    刘玉闻言,脸色就变了,语气也严厉了起来:“那你怎么不直接让她灰飞烟灭?”
    孟映生说:“她的罪孽不到那个程度。”
    刘玉察觉气氛不对,她立即干笑着顺势说:“也是啊,说起来她也算受害者,被人给利用了。”
    孟映生瞥了一眼,倒是挺会察言观色。
    “跑不上来的。”
    刘玉松口气,她拉开椅子坐下来:“利用那个张芳芳的,跟去年制造各种黑料的可能是同一个人,为的就是要让嘉和在圈子里待不下去。”
    孟映生来一句:“对方应该知道他精神有问题。”
    刘玉原先也有这个怀疑,嘉和的病情是前两年有的,突然有一天开始说奇怪的话,一直很保密,媒体狗仔都挖不出来,是去年跟着那批黑料一起出来的,正因为病情被证实,所以网友们认为黑料也是真的。
    知道内情,说明是嘉和身边的人,那会是哪个……
    孟映生心里有个猜想,他把如意叫到了别墅外面,三叶跟楚白也在,不知道是什么事,好奇。
    如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轻柔着声音开口:“孟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明说,倘若我知道,都会告诉你。”
    孟映生问道:“沈嘉和的前世,就是你那位如意郎君魏戈,他有没有什么仇人?”
    如意说:“没有。”
    孟映生皱眉:“你再想想。”
    如意还是说没有。
    孟映生搔搔头:“他是名门望族的少爷,家里做生意的,跟人总有利益冲突吧?”
    如意回想着说:“魏郎并不喜欢经商,不过是生在魏家,身不由己,他同我讲过做人做事之道,不争不抢,不偷不盗。”
    孟映生心想,是个正人君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是死在几个亲兄弟手上的。”
    想起了伤心事,如意的嘴唇轻微抖动着,话没说出来,眼泪先下来了。
    孟映生三人一看,知道她是回忆起了心上人死的时候。
    他们并不知道,魏戈是死在如意怀里的,跟她说完来世再相见就走了。
    孟映生等如意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接着问:“他有没有什么爱慕者,我指的是比较过激,就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谁也别想得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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