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有眼。
    善人终究有善报。
    我也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反正数秒钟之后,我突然被一个从半空中伸出的雨棚架子挂住了。
    身体砸穿了雨棚,但是没有继续掉下去,而是挂在了雨棚上。
    但是太婆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伴随着怨婴凄厉的惨叫声,太婆的身影迅速化成一个黑点,从百米高空坠落下去,很快便没了声息。
    我气喘吁吁的挂在雨棚上,一动都不敢动。
    这里的风很大,吹得我左摇右摆,有些头晕。
    刚刚坠落的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还真没有害怕的感觉。
    现在劫后余生,回想起刚才那股不要命的冲劲,自己都感觉到阵阵后怕。
    我长吁一口气,看着公寓上方的怨气渐渐飘散,露出远方的鱼肚白。
    天色就快亮了,黑夜永远都无法战胜白昼,就像邪恶永远都无法战胜正义。
    白昼会驱散黑夜,正义也会驱散邪恶。
    青青把我救回天台,我才发觉自己腿肚子钻筋,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能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晨曦如同利箭般射下,穿透厚重的怨气。
    怨气被光箭射得千疮百孔,在晨风中渐渐飘散。
    朗朗乾坤终于重新回到我们眼前,而那些“梦游”中的人们,也相继苏醒过来。
    当他们发现自己站在天台上面的时候,都非常惊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台上。
    有人说,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条大青蛇,但是大青蛇并没有伤害他们,反而还救了他们。
    很多人都附和,说他们也做了同样的梦。
    一些比较讲究的人,立即跪了下来,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跪拜梦中的蛇仙。
    我和青青脸上挂着微微笑,牵着手从人群里面穿过。
    青青说:“这种被人敬仰的感觉真棒!”
    我笑着告诉她:“这就是英雄的满足感!”
    青青说:“虽然这种感觉非常棒,但我也不希望你再当这样的英雄,你知道吗,如果不是老天开眼,你现在已经摔成一滩肉泥了!”
    “是啊!”我点点头,看着初升的太阳,心里默默感谢老天爷的救命之恩。
    太婆死了!
    这是唯一遗憾的事情。
    怨婴在她的体内,我没法救她,怨婴入体的那一刻,太婆就注定了死亡。
    太婆用她一个人的性命,换回了上千人的新生。
    我们走出公寓楼的时候,楼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灯闪烁。
    殡仪馆的车也来了,工作人员戴着口罩,在到处搜寻太婆碎裂的尸块,然后一块块装进尸袋里面,地面留下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对太婆心存歉意,在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以后的每年今日,都在这里来上一炷香,祭奠这个死去的太婆。
    很快,警方就公布了消息,太婆是跳楼自杀的。
    因为警察在太婆家里发现了遗嘱,还有很多病历单,遗嘱上清楚地写明,太婆要去跳楼自杀!
    太婆患癌,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
    为了不给家里人增添负担,太婆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治疗,并且留下遗嘱,准备深夜里爬上天台,跳楼自杀。
    现在想想,终于可以解释为什么太婆会半夜三更出现在楼道口了。
    太婆原本是要去天台自杀的,结果公寓里面停了电,太婆只有走楼梯。
    刚走到楼道口,碰上怨婴,然后被怨婴上了身。
    最后阴差阳错,还是按照太婆的遗愿,坠楼身亡了。
    听到警方公布的消息,我心里要稍微好过一点,这样来看,并不是我害了太婆,即使我昨晚没有碰上太婆,她也会自杀身亡,这是她的选择。
    我伸了个懒腰,对青青说:“走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回到公司,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医院给我打电话,说王保长可以回家休养了,让我去医院接人。
    王保长住院的这些天,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整个人圆润了不少,腰围也胖了一圈,就像是一颗滚动的肉球。
    路上的时候,我跟他聊起怨婴的事情,听闻我舍生忘死,居然从百米高空和怨婴同归于尽,王保长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然后震惊的眼神变成了仰慕,最后变成了崇拜。
    王保长问我:“大师兄,你死了,那些人也不会记得你,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笑了笑,伸手指着自己的心窝:“值得!我不需要别人记得我,我只需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保长点点头:“虽然你说这话的样子非常装逼,但我不得不说,你装逼的样子真的酷毙了!”
    我说:“今天出院,想吃点什么,我让青青买点菜!”
    王保长舔了舔嘴唇,张口便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大爷的,说相声呢?”
    王保长嘿嘿笑了笑:“最近躺在医院里没事做,相声节目看了不少,说顺嘴儿了!”
    “那你到底想要吃个啥?”我问。
    王保长说:“火锅!火锅吧!麻辣的那种,我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我说好,拿起手机,给火锅店定了个位置,然后叫上谢强和胖子,让他们晚上一起吃火锅,一方面庆祝王保长大难不死,平安出院,另一方面庆祝凶宅的事情终于圆满结束。
    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名字,竟然是古法医。
    我的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古法医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打电话的,他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发生。
    我抿了抿嘴唇,接起电话:“喂!”
    古法医问我:“杨程,你在什么地方?”
    我看了看旁边的王保长,说我刚刚从医院出来。
    “古法医,有事吗?”我问。
    古法医说:“昨晚那个太婆的尸体,刚刚被拉回殡仪馆,我在例行尸检的时候,发现不太对劲!”
    我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立即问古法医什么地方不对劲,古法医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王保长见我脸色不太好,就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扭头看着窗外,两条浓眉紧紧拧在一起:“你回家休息,我去一趟殡仪馆,事情……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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