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璃静见温含疏又要发怒,手疾眼快地抱住他,阻止他的继续前进——
    “我是对不起闻彬,但这份歉意并不是因为我跟温含疏在一起了。”
    再看邓宸,除了从头到尾拉着陈晖不再让他施行暴力之外,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张璃静承认,她很失望,也许是体会到了闻彬得知自己的隐瞒之后的那种失望,她突然理解了闻彬当时那句话的心情了,所以,她选择了将这句话一并送给邓宸——
    “邓宸,我们当不了朋友了。”
    温含疏说得对,有舍必有得,她和邓宸,和闻彬之间,从某个节点开始,就注定是不能够以朋友的身份走到底了。
    失去闻彬,是她隐瞒在先,可失去邓宸,实为她不情愿之选。
    张璃静拉着温含疏离开,从人群中走出的那条路,是她觉得走过的最难过的路,却又似乎是最轻松的。
    她要失去的,她将得到的,在心里已然有了最明确的答案。
    出了排球场之后张璃静陪温含疏到学生街,他没说她也知道,肯定是从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晚饭肯定都没有吃。可是一转头就看见他嘴角和脸上明显的伤,就又只好先带他到诊所里消消毒,清理一下。
    “你呀,什么时候跟金弥跃一样了,动不动就打架?”
    “上次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为了朋友我早就想动手了。他说什么都可以,说你就不行了。”因为说话牵动到嘴角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说实在话,这家伙挺义气的,就是有点愚。”
    “嗯,陈晖对朋友,是真的无话可说。只是站在各方的立场,他怨我,我反倒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你后悔吗?”
    后悔,没有答应邓宸,以致于现在被这么多的人不理解;后悔,因为他而不得不和闻彬之间成为陌路;后悔,跟他交往之后却还需要面临这么多的问题,面对这么多的伤害。
    女孩摇摇头,详端着他的伤口,都是些皮外伤,被医生抹上了朱红色的药水,却又一点也不失俊气,“虽然和闻彬变成这样了,可是她有句话说得很对的,人有的时候真的没有必要想太多,接受一切的理所当然,可以成为我的朋友的,我会好好珍惜,可成为不了朋友的,就好好地当陌生人吧。”
    温含疏看着她,他总是低估了他的女孩的接受力和自愈力,更低估了这个女孩的判断力。他想起了当初与闻彬初识的时候她犹豫和不知所措的样子,再看她现在淡定沉静的模样,前后恍惚不过三个月光景,却俨然像是两个人能说出的话。
    “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像变了。”
    女孩碰碰鼻尖,“哪里变了?”
    “变得是我的璃儿了。”温含疏失笑,诊所的医生已经帮他处理好了伤口,温含疏起身,拉着她,“走吧,带我去吃饭,快要饿死了。”
    女孩没动——
    “温含疏。”她的声音总是柔柔的,唯独会变的就是里面的感情,比如此时,温含疏听见她声音里的一丝颤抖,皱起了眉头。
    “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打架,不要冲动?”
    她总是很容易在阴影里走不出来。
    她总会记得,乔凌因为打架而离开,而和苏悦雪分手;她也记得,当初温含疏跟金弥跃和校外人士打架的时候,带着一身的伤回来,那些伤口至今她都记得;所以她害怕,害怕每一次的冲动,都会让她失去更多。
    所以,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她都强迫着自己要冷静。她多么希望,她身边的人,可以不再因为冲动去失去,去受伤。
    “好,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温含疏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许着承诺说到。其实,一直以来他又何曾是冲动的人?
    可,人无完人,再强大的内心也会有弱点,而当弱点被攻击的时候,你所有的举动都不再受控制。而恰巧,张璃静就是他的弱点,最大的弱点。
    更是,致命的弱点。
    很久以后,张璃静才懂得,所谓的答应,不是承诺,而是谎言;很久以后,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弱点,他为她所保留的那份冲动,终将是一场,最可怕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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