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浚航昏迷了三天,终于醒来。
    高静这三天一直守在他身边,所以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高静就看到了。
    “航航?航航你醒了?”
    倪浚航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高静,先是怔忪了一下,而后才问:“妈,你怎么看着这么憔悴?”
    高静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可能是没休息好,妈妈没事,你醒来就好。”
    “我睡了很久?”
    倪浚航皱眉,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摩托车跟一辆车相撞,他,他这是还活着?
    他当时以为自己绝对是死定了,居然还活着!
    “妈,我活着?”
    高静突然泪奔,捂着嘴点头。
    “妈,你哭什么?我活着你不开心吗?”
    倪浚航皱眉,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像是冻住了一般,怎么动都动不了,仅能抬起头,晃动脖子。
    “妈我怎么了?我怎么动不了?”
    高静动了动嘴,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妈你哭什么呀?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倪浚航急得一脑门子的汗,想起来却又起不来,浑身动不了,简直就跟一个活死人一般!
    这让他想起了爸爸倪畅天,莫非是……
    “妈!我是不是以后都动不了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高静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个残忍的消息告诉他,她怕他会崩溃!
    之前她想着只要他能醒来,能醒来就行。
    可是现在他醒来了,她却希望他起码能坐起来,能动。
    尽管他截了一条腿,可是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还是可以安假肢的,他也一样能够像个正常人生活。
    可事实却是,他有可能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了,像个活死人。
    “啊——”
    无法接受自己变成这样的倪浚航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航航,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也许,也许事情没这么糟糕……”
    高静劝说,可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如何能够安慰得了此时已经近乎完全失去理智的儿子。
    倪浚航大喊大叫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医生无奈,只能给他打了镇定剂。
    “医生,我儿子真的一辈子只能躺着动不了吗?”
    医生叹了口气,“我只能说一切都有可能,之前我们还担心贵公子可能会跟倪先生那样成为植物人,可他今天不是已经醒来了吗?也许要不了多久,他的身体也会好起来,凡事我们还是多往好的方面想,您说是不是?”
    高静点头,凡事往好的方面想,是啊,不然能怎样?
    转眼,正月已经过完。
    倪畅天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情况还算稳定,也许明天就会醒来也说不定。
    倪浚航这半个多月里,逐渐接受了自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的事实,每天不再吵闹,吃了睡,睡了吃,安静得像个听话的乖宝宝。
    倪娅这段时间在殷安生家住的还算舒服惬意,尽管殷安生从来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也不许她跟他说话,并且让她住的是地下室,可即便如此,她也依然开心。至少她不像以前那样,一天三顿毒打,吃不好睡不好。
    尔尔出院了,学校已经开学,可她一会儿要去上学,一会儿又死活不愿意去,尔渊对她的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捉摸不透,隋吾却是头疼的不行。
    这段时间,尔渊在看房子,他觉得隋吾之前的房子太小了,隋吾的意思是换一套复式的公寓就可以,可尔渊不同意,坚决要买房子,他觉得公寓人多人杂,他住不习惯,而他又不能把整栋公寓都买下来,尽管有钱,可买了也没人住,还不如住别墅。
    尔尔倒是没意见,住哪儿都一样,只要一家人在一起。
    这段时间,殷安生每天两点一线,家和公司来回跑着,跟尔尔之间,似乎真的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而且,尔尔对他,也仿佛已经真正放下。
    今天是周三,隋吾上午没班,就开车送尔尔上学,早饭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到学校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
    可是吃过饭就变脸了,隋吾好说歹说才把她骗上车,可到了半路,她看到街边花店摆出来的玫瑰花,就嚷着要玫瑰花,让隋吾下车去给她买。
    谁知等隋吾刚下车,她也下了车,拔腿就跑。
    “尔心心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
    “我不去学校,想去你自己去!”
    她研究生都已经毕业了,还上什么高中啊!跟一群小屁孩在一起,关键是现在的班主任居然也是她高中时候的班主任,那个灭绝师太,高三第一学期,她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温和无害慈祥又有爱的小老太太,可一过了春节,她就完全翻脸,变得六亲不认,为了让他们能提高哪怕一分,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简直都要把他们这些祖国的花苗给摧残死。
    当然,老太太对她还算是宽容的,毕竟,对于每次模拟考试都几乎满分的人来说,想要再提高一分,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想再去受老太太的摧残了,关键,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她这人太善良,太心软,见不得老太太折磨其他的同窗,她会心疼的。
    “我们谈谈,你别跑了!”
    隋吾追了一会儿还是没追上,这熊孩子,跑得太快了!
    尔尔也跑累了,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转身看他,“除了上学,什么都好商量。”
    隋吾看了看周围,附近有一家小吃店。
    “去那里。”
    “好。”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小吃店,这会儿没几个人,尔尔吃过早饭,可还是点了几样好吃的,最近她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好。
    “谈吧,你想谈什么?要是谈恋爱,我觉得还是算了,我们不合适。”
    “……”隋吾一头黑线,“尔心心,你说话能不能经过大脑?”
    “不好意思,请叫我倪尔,或者尔尔。”
    尔尔一本正经地提醒,随后捏了个小蒸包放进嘴里。
    一抬头看到窗户外经过一个人,她的表情倏地僵住。
    片刻后,她胡乱吞下口中的包子,起身拔腿就朝门外跑去。
    隋吾即刻站起身去追,可一转眼,她却跑没了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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