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清楚?”宁卿卿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不信任,南宫炎惊讶地发现,向来羞怯软和、毫无棱角的女人唇角扬起,竟然勾起嘲讽的弧度。
    “所以说,在会议室里晕倒是你自己策划的了?”
    看着南宫炎瞬间黑下去的脸色,宁卿卿心中莫名涌起类似报复的快感,乘胜追击:“引起全公司的骚动也是你自己故意的了?还有这医院的闹剧也是你有意为之?”
    “够了!”痛脚被逐一踩了个遍,南宫炎终于恼羞成怒地打断了耳边的喋喋不休:“宁小姐,从你进病房你就三番两次跟我作对,我还没跟你算账,但不要把我的放纵当成你得寸进尺的理由。”
    宁卿卿顺从地噤声,但却没有半分认错妥协的意思,精致小巧的下巴依旧高高仰着。
    天色渐晚,傍晚的夕阳洒在宁卿卿略微苍白的脸颊上,映出她通红的眼圈和满脸的泪痕,看上去倔强又可怜。
    想什么呢?南宫炎惊诧于自己的心理活动,连忙敛下心思,冷声作结:“你记清楚,我的事情不容你置喙。既然你这样不顺从,我就自己走了。”
    说罢便又要起身。然而奇怪得很,明明靠在床上时疼痛已经缓和了许多的胃,只要一动弹,所有的冷痛就像得到号令似的一起发动,像冰渣一样在他的胃里翻搅。
    南宫炎“嘶”了口气,尽量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使劲咬住牙关,准备迈向病房的出口。
    步子还没迈出去,一只柔软的手就轻轻扶在腰,温热的身体略带紧张的虚拢上来。怀抱里,宁卿卿轻轻叹息了一声,“南宫炎,你固执了。”
    南宫炎微愣,想要随手推开宁卿卿,想要挑起眉头开口讥讽她投怀送抱不知廉耻,却在怀中的温度和随之扑面而来的秀发幽香中莫名恍惚,随着女人轻柔的力道,重新坐回到床上。
    宁卿卿已经不哭了,脸上的泪痕慢慢干了,泪水冲开了脸颊上涂抹上去的红润,露出苍白的底色来。
    虽然狼狈,但并不难看,只是更加脆弱得想让人呵护。
    然而宁卿卿自己却没有顾影自怜,眼神反而愈发坚定毫不退缩,平心静气地继续劝道:“南宫炎,你太固执,太急于求成了。”
    她看着南宫炎一脸气恼想要反驳的神色,安抚似的握住了南宫炎的手。
    女人的掌心滚烫,顺着手掌贴合处一点点上行,温暖着冷到芯里的身体。
    南宫炎病中的身体实在太过贪恋这点温暖,一时顾不上出言反驳。
    趁着南宫炎难得的温和,宁卿卿连忙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倾倒出来:“我知道你的心思,也了解公司的现状,但有些事情根本急不得,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
    “你放心,这次公司的骚动,曹助理已经联合各部门主管共同在第一时间平息下去了。也会转告员工总裁没什么大事,编纂出合理理由。这些都不用担心,自然有公关的人弄好。”
    看着南宫炎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宁卿卿心头也是一松,又怕他心思活动,连忙又补了一句:“但是你这次出面对于公司的影响,就不是良性的了。毕竟总裁短暂出面又离开,只会让员工的情绪更加不稳定。”
    细白柔软的手指用力握紧南宫炎的手,宁卿卿温言软语,细致入微地陈列利弊:“我知道你心里急,不过大夫的话一点没错,你的胃病本来就不轻,现在如果术后愈合不好……南宫炎,你知道那样只会影响更多时间,甚至真的给公司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且这次会议也开完了,下一步的部署也做好了,现在把任务交给我们就好。”
    “我和所有员工都会等着你早日回来的!”
    宁卿卿说完,竭力鼓起的勇气也就泄了,她心里没底,只敢忐忑地偷眼打量南宫炎的脸色。
    南宫炎神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好半天,才皱着眉问了句:“两天?”
    “嗯?”宁卿卿愣了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南宫炎焦躁地又重申了一遍:“就待两天。”
    宁卿卿有心再反驳,但是看着南宫炎脸上强硬的不容置疑,只好各退一步暂时妥协:“好,那我去办住院手续。”
    南宫炎冷哼:“趁我没后悔。”果然看见女人有点慌张地飞快起身,行动中带着的关切莫名熨帖了他的心。
    一点开心揉进会议出丑的难堪和胃里冷痛的焦躁间,虽然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宁卿卿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低声叹息:“我不是多管闲事。”
    灿金色的阳光洒下来,让她脸上的表情晦明不清,但光是声音,就已经明明白白地流露出低落委屈,夹杂着咸涩的泪意:“即使是契约关系,我现在也是你的妻子,我有义务和责任照顾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
    宁卿卿说完就转身离开,一直强撑起来的勇气和坚强溃不成军,化作眼角擦不净的泪痕。
    而病房里,南宫炎半靠着床头,神色怔忡,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得很远。
    的确,他和宁卿卿间原本局限于支配控制与卑微服从的关系,正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转变。但是妻子……
    在这段契约婚姻里,南宫炎从未认真考虑或接受他们是夫妻的既定事实。
    因为这个词汇说出口容易,但是承担了太多严肃的份量,更经不起时间的打磨。他也曾虔诚期待过,却只换来……
    思绪缠成混乱的线团,南宫炎索性烦躁地将它丢开,强扭过心思,开始默默地盘算起公司的事。
    天光尚亮。
    瞥一眼手表,已经六点过半。傍晚时分,窗外的夕阳烧得正旺,在天幕上铺开一幅绚烂优美的火焰画。
    落日的余晖将不大的病房映满,灿烂的金色暖融融地撒了一地。
    白日一天比一天长了起来。季节推移,从春分慢慢踱向夏至。南宫炎把目光从窗口移回来,眉心不自觉地再次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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