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院判不好直接对上胡大人夫妇,望向陈将军说道,“医者不分男女,这句话陈将军难道没听说过?”
    陈将军涨红了脸吼道,“那是指切脉,看相,不是看妇人的肚皮……和那个地方。”
    胡夫人听女婿这么说,羞红了脸,说道,“接生孩子两个接生婆就够了,弄那么多人在旁边作甚,赶紧让那几个男人出来。看了不该看的,要长针眼。”
    胡大人之前在外地当总兵,胡夫人霸道贯了。一着急,把哄孩子的话都说了出来。
    付院判只得解释道,“剖腹产,顾名思义,是在肚子上动刀,其它的地方都被遮住了,看不到。”又道,“还有,剖腹产是大手术,不是接生孩子。你们在外地,大概对手术知之不详。手术很复杂,剖腹产更复杂。不仅要有主刀大夫,还要有懂医的助手,接孩子的医女。”现在,他可不敢把那两个御医是进去学习长见识这种话说出来。
    胡夫人又道,“那就把男人弄出来,让医女进去。”
    付院判有些生气了,说道,“医女不懂手术,她们进去没有任何作用。不要说你家姑奶奶,许多夫人小姐做手术时何副判都参加了,有些人想请何判副主刀,何副判还没空。医者无男女之分,不是狭隘的,是广义的。”他实在不想跟这一家人废话,又说道,“有回春夫人在,何副判他们也就是帮着递递做手术的器械,还碰不到你家姑奶奶的身体……”
    胡大人虽然看着粗犷,实际上脑袋很好使。他已经听说何副判是回春夫人的弟弟,也是回春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自家本来就欠了回春夫人一个大人情,还这样嫌弃她的弟弟,被她知道了不好。
    赶紧说道,“付大人莫生气。我们一直在外地,的确对手术知之甚少。你解释过了,我们也就知道了。”然后,给自己的夫人和女婿使了个眼色。
    胡夫人和陈将军听说碰不到身体,也就闭上了嘴。
    他们在屋里等得心焦,又走出屋在院子里等。看着那两扇透出明亮灯光的窗户,不知里面到底如何了。
    这时,走来两个陌生的夫人,她们是东四二院里的病人家属。探望了病人回家,路过这里。
    一个夫人羡慕道,“你们真行,把回春夫人都请来了。我们当初也去请过回春夫人,连面都没见着。我闺女的手术是何大人做的,也做得非常好。”
    胡夫人问道,“你闺女得的什么病?”
    那夫人道,“是肠痈。目前这里的御医只能做肠痈、皮下积症手术和外伤,剖腹产只有回春夫人能做。”
    那两个人走了以后,胡夫人才轻声说道,“天,那么年轻的姑娘让男人在肚皮上摸来摸去,将来还怎么嫁人?”又拍拍胸口说道,“还好我闺女把回春夫人请来了……”那几个男人看了也摸不到。
    胡大人又皱眉说道,“你这个娘们怎么回事,还在乱说话!”
    胡夫人赶紧住了嘴,陈将军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突然,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夜空,房里传出绿绫的声音,“恭喜,是位千金。”
    胡大人哈哈笑道,“千金也好,千金也好,以后再生男娃。”
    胡夫人和陈将军听了也是喜不自禁。接生婆说孩子不可能保得住,可哭的声音听起来却是这么健康。若是死在肚子里,那真是可惜了。
    两刻多钟后,手术全部结束。
    病人还在昏睡,要在隔离室大概住一天一夜,确认脱离危险后再送去病房。住在隔离室的时候,不许家属探视。
    孩子长得比较大,即使没满月,也有五斤二两。因为没有足月,还是要保温。这里没有保温箱,只得烧炕,孩子放炕上,保持适当的温度。
    陆漫几人出了手术室,胡大人又感激地给陆漫几人抱了抱拳,笑道,“谢谢回春夫人了,你的这个情,我们没齿难忘……”
    正说着话,突然何承“哎哟”一声跌倒在地。这个变故把大家吓了一跳,一旁的御医赶紧把何承扶起来。
    原来,两个御医在兴奋地跟付院判说,手术非常成功,手术的前半截是回春夫人做的,后半截就交给了何副判。何副判做的非常好,回春夫人说他以后能独自做剖腹产了……
    话没说完,陈将军就挥拳把何承打了。
    何承本就没有陈将军健壮结实,还没有防备,被打倒在地,鼻子也出了血。他站起身怒吼道,“你打我作甚?”
    陈将军怒道,“登徒子,我媳妇的肚子也是你能摸的?”
    陆漫大怒,说道,“我真没见过你们这一家人。那些医闹是因为出了事故才闹,而你家却是这个奇葩现由。若这样,你们为何要送来太医院,为何还要让我们做手术?真是,我们帮忙,还帮出毛病了。”她看看何承,鼻子流血了,还好鼻梁没被打断。
    付院判也气道,“何副判做了这么多手术,这还是第一次挨打。我要去面圣,看看太医院还能不能再接收女病人。”
    何承的鼻血糊了一脸,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陈将军说道,“陈将军,枉自你还是堂堂男儿,眼界和心胸比那针鼻儿还小。行医救人,本是高尚的事,却被你说的那样龌蹉。好,好,今天是我错了,以后你家人的事我不会再管。”
    他的话音一落,就挥起拳头向陈将军的鼻子打去。陈将军没敢躲,鼻血也一下流了出来
    胡大人气得踢了女婿几脚,又赶紧代女婿赔礼倒歉,陆漫和何承都没搭理他们,气冲冲坐着马车走了。
    姐弟两个同坐一辆马车。
    陆漫说道,“那陈将军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如此混帐。”又劝道,“世上什么人都有,以后注意些,那种人家咱们不要再管。”
    何承咬牙骂道,“弄得我好像多想摸他媳妇一样,血乎乎的五脏六腹,有什么摸头。气死人了!”
    他的话把陆漫逗笑了。
    马车里点了一盏小羊角灯,灯光昏黄。何承的俊脸已经花了,鼻子也肿了,皱着眉,抿着嘴,生着闷气。
    美男子就是美男子,即使这样还是美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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