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希娅每一次都以为她要死在这里,可是既然进来了,她连后悔退出去的路都没有。
    “钟离芷,阿芷……”
    锋利的刃从她的肩臂处又一刀划过去。
    她贴着墙,手压着身体的血液,痛得靠墙滑落……
    伊希娅扯着布条给他包扎伤口,她身上到处都是她一条条包扎起来血带。
    “你感觉还好吧?”她蹲在他面前,沉稳淡定,没有一丝慌乱。
    钟离芷白皙的下巴抬起来,望着她发着奇异的光。
    “你要是累的话,休息一下。”
    “你就不怕,我闭上眼,就醒不过来了?”
    “也比你继续闯下去,继续痛苦要好。”伊希娅想过了,她不怕死,但她不会一个人活下去。
    每次看钟离芷天受伤,她心口也被生生划下一道深的伤口。
    “接下来,我们该往哪儿走?”伊希娅低声问。
    钟离芷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烟雾炮:“这是最后一枚穿墙炮了,这次我们还往东边走,一直往前走,抓紧我的手?”
    “嗯。”伊希娅点点头。
    这次还闯不出去,就留着等死吧。
    钟离芷歇了口气,努力站起来,眼神突然微闪,示意她东边相反的方向……
    她的眼神十足隐晦,只有她才能听懂他的暗语。
    轰——
    烟雾炮启动,迷茫的大雾遮住人的视野,墙体发生轰然炸毁的声音。
    烟雾中,钟离芷攥住伊希娅的手往前跑。
    ……
    钟离鸢站在屏幕前操控着一切,不时丢下障碍、机关,或将道路重组,让他们出不去。
    听到他们说往东边,他把所有的障碍、机关,全都设置在东边。
    烟雾弥漫遮住了视野,监视屏上只看到浓烟滚滚。
    钟离芷发现不管她们怎么努力,都会走回原点,而且像被人操控戏弄一般,遇到的机关每次都留她一口气,折磨得她濒临死亡。
    她怀疑被监控操纵了,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往回路走。
    “滴滴,滴滴——”
    警报器响起的时候,钟离鸢发现两个人趁他毫无防备,一路顺利逃出暗道界限。
    他按动着按钮,调节监视屏的画面,追踪到两人站在通往地面的路口前!
    钟离鸢眼眸里露出可怕的血腥,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去,立刻下令派最近的士兵拦截她们。
    ……
    一架电梯大小的升降机出现在她们面前。
    钟离芷攥着伊希娅登上电梯,按下启动键……
    升降机往上空升去,而头顶是无止境的黑暗,遥远看不到尽头。
    “咳,咳咳……”钟离芷一口血吐出来,全身没有一块好肉,衣服破烂沾着血迹。
    “你撑住,我们马上就要逃出去了。”伊希娅扶住她的肩头,“到了外面,你会有新的生活。我会介绍很多朋友给你认识,你从今以后,会有很多亲人了……我的亲人,他们都是你的——”
    钟离芷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咧唇笑了。
    长卷的睫毛微眯,她笑得从未有的开心……
    伊希娅心脏疼痛不已,鼻子酸楚:“我知道你喜欢我哥……同样的,他也爱上了你……阿芷,以后我能这么叫你吗?”
    她当然知道钟离芷这么拼命地救她出去是为了谁,不仅仅只是报恩而已。
    但伊希娅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给她,像心疼一个颠沛流离,从来没有过童年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他是南黎雪的一部分,又也许被她执拗的精神感动。
    “真的么?我很开心。”钟离芷眯起眼,眼神恍惚,仿佛已经看到了伊希娅所描述的未来,“有这些话,就够了。”
    “不只是话,我会做到。你难道不想再见见我哥吗?”伊希娅嘴角努力挑起笑意,“他是爱你的,不是因为你长得跟南黎雪像,就单纯地喜欢这样的你。也许——也许你们在一起是最令人羡慕的,你们会很幸福!”
    “……”
    “至少,在山庄的时候你们相处得很幸福不是么?”
    “希娅姐姐,”她第一次这么叫她,眼神豁然深邃:“正因为我在山庄那段时间很幸福,所以我才要拼命把你带回他身边……”
    伊希娅诧然,心脏口猛地一紧。
    钟离芷慢慢放下她的手,深刻的目光最后凝望着她,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
    正如第一次伊希娅见到她时一模一样,笑的很温柔,很平易近人——
    她不是南黎雪,她就是唯一的钟离芷,唯一的楚楚。
    伊希娅莫名地心酸,似乎感觉到她要做什么举动……
    然而,等不及她阻止,她退后两步:“看来,我只能把你送到这了。”
    “阿芷——”
    “告诉他,我也爱他,遇见他我很开心,这辈子最高兴的事莫过于遇见他。”
    伊希娅眼眶猩红地紧看着她。
    “但是……他千好万好,我与他终究还是敌对,我不能背叛我的家族,这就是我的命。”
    她伸手去拉,钟离芷纵身越过升降车跳下。
    伊希娅扑向栏杆,往下看去,黑暗的深洞,仿佛有一双异常明亮、充满了希冀的目光望着她——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剧痛不堪。
    撕心裂肺的难过,不亚于亲眼看到刚救过她的人在自己面前死过一次。
    伊希娅趴在直升机栏杆上痛苦地掉下眼泪,他们所有人都逃不出命运的手掌……
    希望钟离芷掉下去还活着,安然无恙是不可能了,只希望还有人能够发现她,把她救下。
    距离逃生洞口还很远,而这时,升降车却停在了半空。
    伊希娅的眼泪水汹涌流下。
    钟离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突然直升机一阵剧烈的颠簸,她在泪水中陷入绝地的黑暗。
    要,死在这里了吗?
    陷入一片很长很长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一种类似于警报的鸣叫声。
    咔!整个世界从黑暗变的一片程亮!
    伊希娅睁开眼,悬浮在一个透明的仪器里,四周都是一层层玻璃隔开。
    触目而及,她看到成千上万个自己。
    许多的伊希娅悬挂在实验室里,层层叠叠的壮观。
    伊希娅的身体被禁锢着不能动,脸部做不出表情反应,她只有眼睛能够睁开,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在哪?
    钟离老爷的实验室里?
    毫无疑问,这些全都是她的复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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