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见了这位城主的手下,阮璃璃便觉得极难相与,也那怪月伯伯说她来这里一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他的师父,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的跟在韩晋身后。
    韩晋径直把她带进了大殿之中,一路上所有的下人都处于极其可怕的规矩和秩序之中。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些刻板和冷漠,抬眼之间却是极致的狠厉。
    这样的氛围有些窒息,阮璃璃下意识的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帽檐,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把自己藏起来些,不用直面着那些人的视线和威压。
    韩晋在大殿门口停了下来,“城主就在里面,姑娘请进。”
    韩晋侧身恭敬退开。
    阮璃璃屈膝,轻轻朝韩晋行了个礼,才转身跨进大殿。
    殿前四周侍者恭敬的站着,每个人的站姿都无比的标准,连距离都像是拿着尺子衡量过,所有人都垂着眼帘,连她走进来都不会多看一眼。
    仿佛四周都是一群泥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站着听从吩咐。
    而大殿之上,黑色的薄纱洋洋散落,遮住殿上的一切。
    阮璃璃抬了抬头看过去,除了鎏金雕凤铜柱,其他的全部被黑纱遮盖住。
    蓦的,上面传来男人浑厚有力的声音,“你就是月衡那个小侄女,阮璃璃?”
    阮璃璃小身板被吓得一抖,连忙回道,“是。”
    他的声音有几分沧桑和沙哑,从殿上遥遥而来便令人一阵震颤,仿佛头顶莫须有的神灵,俯瞰众生的模样。
    中年男人隔着层层黑纱,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身形轮廓。
    还真是一个娇小的孩子。
    “难为你这么远来找我。”男人的声音有些明显的客套和冷漠。
    阮璃璃眼帘微垂,“久闻城主威名,小女子是特地来还债的。”
    “还债,”男人低声念着阮璃璃的话,“老夫可不记得,你有欠过我什么。”
    阮璃璃手指微微收紧,“是欠北冥渊的一条命。”
    小姑娘话音刚落,殿上的男人微微一顿,四周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他轻皱了一下眉,看向下面的位置,“冥渊?”
    旁边的属下上前,低声提醒了几句什么。
    男人恍然的“啊”了一声,眉宇间的神色认真了些,“原来你就是之前与冥渊定亲的那个姑娘。”
    原来玄若过来向他寻求方法阻止他们成亲,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
    男人对阮璃璃这个名字恍惚中深刻了几分。
    “阮府的九小姐?”他的声音夹杂着些探究。
    阮璃璃低了低头,“是。”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长袍散落下来,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倒是有点意思。
    玄若几次三番都处理不了的小姑娘,冥渊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倒是亲自上门来求他?
    “这个债你原是可以不用还,毕竟当年,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互不相欠。”男人声音很淡,像是在说一件漠不关己的事情。
    “互不相欠,”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互不相欠那只是对于城主你来说罢了。”
    阮璃璃听着他说的话,蓦的心底升起一股火气。
    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血毒,是自己师父亲手给他种下,单单是觊觎他的能力强大,为了控制住他。
    这么多年,北冥渊每每毒发都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血毒毁心性,让他那么活生生一个人天天都将自己藏在黑暗中。
    不喜欢见人,不喜欢阳光,终日带着面具。
    阮璃璃但凡是此刻一想起来,当初见到他,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习惯,她都是钻心的难过。
    她没有遇见他的时候,他都是怎么过的,毒发之时,都是彻骨的绝望和痛苦。
    而这些在这个罪魁祸首眼里,都是如此不堪,还能风轻云淡的说出来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互不相欠这样的话。
    “我与他定亲,知晓他所有的喜好和脾气,知晓他的过去,但是从未从他的嘴里听到城主你,从未听过他也有一个师父,如今知道我还很惊讶的,居然不是从他的嘴里知道,而是从月伯伯嘴里得知。一个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我不知道在他的眼里,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师父,但是在你眼里,可以拿他的安危做交易,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小女子多言,您是不是太过自私自利?”
    黑纱之后的男人眉头缓慢的皱紧,抬起头看过去。
    殿中所有如同泥偶一样的侍者听到这里,许久没有情绪波动的脸上猛然间带出些惊愕,抬起头看向了殿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姑娘!”旁边侍者眼见着情况不好,突然冷声打断。
    “让她说。”男人悠扬沉重的声音响起,冷笑了一声,“原来冥渊平日里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连他身边的人都敢这么跟我说话。”
    “小女子一时唐突,口不择言。”阮璃璃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我也有师父,育我德行,教我求生,养我长大。为兄为父,所以永远以师父为尊,以他为长,待之此生无上敬重。”
    “看得出来,这等尊崇不是所有叫师父的人都值得有。”
    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换言之,就是他不配。
    男人勾了下唇,看着黑纱之外那个模糊的轮廓。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这个小姑娘身上的锐气。
    “你好大的胆子。”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就事论事,陈述事实,正巧想到了这些而已,若是城主非要对号入座,那大约也是错不在我。”
    周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泥偶般的侍者都站不太住了,额头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对城主说话。
    就连当年性情飞扬,胆识过人的北冥渊都从未如此过。
    “我心底尚存一丝疑虑,若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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