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鸡还不简单,圈里就有我给你杀去。”
    冬菇恍然大悟:“你没抓到啊?”
    程家兴:……
    臭闺女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我是怕逮着兔子回来你娘吃了给你生出个三瓣嘴的弟弟。”
    冬菇懵逼好一会儿,问:“为啥会生三瓣嘴的弟弟?”
    “因为兔子就是三瓣嘴的。”
    冬菇:“噢,那你让娘别吃,我们吃呀!”
    程家兴一巴掌揍她屁股墩上:“咋说话呢?饿着谁也不能饿着你娘!”
    闺女还是太年轻,就这么中了当爹的套,让他牵着鼻子走了,都忘了程家兴早上吹那些牛。何娇杏没忘啊,程家兴蹲在屋檐底下专心扒饭的时候,她靠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腮帮子问:“你是手艺荒了没打着野味?”
    程家兴嘴里包着饭,看也不看她,含含糊糊回了俩字:“瞎说。”
    “你姑娘傻,你说啥她就信了,我却不好糊弄。”何娇杏冲她挤眼睛,调侃道,“你说你这个人,还能见野鸡却不捉?”
    “捉了,都捉到手我给放了。饿了一个冬那鸡提着都硌手,没二两肉,等长肥点我再去逮。”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蚊子腿再细那也是肉!”
    程家兴幽幽怨怨的靠过来:“我都好久好久没上过山,前一次还是去砍柏树熏腊肉,那是两年还是三年前了?你没看到,上山的路全让杂草埋了,光上去就费我不少劲。”
    “没看到,可我能想到,你咋不走大路上去?”
    “也不是为了弄吃的去,我是一时兴起,上去看看。撞见个兔子没逮着,没逮着不说还把野鸡吓飞了……我这两年没上山手生得很,反应远没从前快,幸好还认得野菜这些,才没空手回来。”
    何娇杏听着好笑,看男人就蹲在边上,顺手戳戳他腮帮,安慰说:“你没事就好,中午那会儿你没回来吃饭娘很不放心,还说我了,娘说我们这日子过着啥都不缺,咋还让你上山去打野味?看我跟没事儿人似的又怨我不关心你!”
    程家兴这下高兴了,得意道:“那你不反省反省?”
    “行啊,这话是你说的你记着,看我下次准你去不!”
    第156章
    其实都不用何娇杏拦人, 那以后程家兴就没生过往山上跑的念头,他回了两趟老屋,跟二哥唠唠嗑, 瞅着二房那两个紧扶墙壁晃悠悠学走路的双生儿, 禁不住幻想起来。
    程家兴是不像周围其他人那么重男轻女,但他心里还是希望这胎生儿子, 理由也单纯, 毕竟闺女有了, 这胎生个儿,一子一女就能凑成个好。
    早几年他是不着急,可眼下另外三个兄弟都有儿子传宗接代,杏儿要是再生个闺女,闲言碎语能淹了她。村里老娘们的嘴第一难堵, 总少不了眼红人家过得好在背后发酸说坏话的, 甚至有人把酸他们当日常,隔三岔五的碰在一起嘀嘀咕咕。
    杏儿看起来不在乎, 可周围嗡嗡叫的蚊子多了不烦人?
    想到二胎还生闺女可能招来的诸多麻烦,他已经在心里许愿好多回, 指望天老爷再疼他一次。
    这是心里最诚实的想法, 程家兴没往外说过, 人家问起来他还是说生男生女得看老天爷怎么给, 命里是啥就是啥。人家问他要还是赔钱货呢?他转头就呸——
    你那才是赔钱货, 我家的是心肝宝。
    闺女咋了?
    闺女贴心,闺女就是小棉袄, 数九寒冬里一床棉袄不够使再加一床也是好事!
    他生怕给了媳妇儿压力,对外总是那套说辞,反正别人家的十个八个儿子都不稀罕,自家媳妇儿生啥就是啥,哪怕生个蛋……蛋还是算了。
    说起来,之前月份浅一些的时候,程家兴带媳妇儿去镇上看过,他想请老大夫给把把脉,再问一问这胎是男是女,那次过去没见着人,他当时以为不赶巧老大夫那天没出来坐诊,后来又去了一次,还是没见着人,他拦了个人问以前在这儿坐诊的老大夫去哪儿了,咋最近都不见人。
    人家告诉他,老大夫回老家了。
    程家兴问他老家在哪儿,距离镇子多远?
    然后被告知有个十来里路,走过去要个把时辰。那倒不是很远,程家兴拿了几个铜板,拜托对方放下手上的事带他过去。
    对方犹犹豫豫的,说算了吧,过去也没用。
    程家兴还以为人家是说老头子脾气臭,轻易请不动他,他心想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倔老头还能跟钱过不去?“你只要带我过去就行,我跟他说。”
    “……你跟他说也没用啊!”
    程家兴坚持要人带路,那人就给他带了路,一路把人带到十里外的王家坝,从坝上过去,到旁边落霞坡的半山腰上,停在个光秃秃的坟前。
    “喏,就在这儿了。”
    程家兴:……
    “你不是说他回老家了???”
    “这不就是回老家了?回来有好几个月!”这人还说呢,“我都说了你找他没用,让你有病找别的大夫,你非要过来。”
    程家兴气笑了,在人家坟前他也没好说啥,他还拜了两下才问给带路那个到底咋回事?“我上回见他精神还很好,咋说没就没?”
    “他啊,医术是好,就是那张嘴有点缺德,以前就没少人劝他看病就看病少说两句,要说也说点中听的,他管不住嘴得罪了人。”
    “被打死的???”
    “听说是,前一天人好好的,说不行就不行了,他还是大夫呢。”
    程家兴把事情打听清楚了才满是无语看向给他带路那人:“你也是,人没了你就说没了,非要说他回老家了,还给我带这儿来,没事儿找事儿啊。”
    那人也不心虚,振振有词说:“那多晦气。”
    老大夫挂了,他又不是那么相信其他大夫,也就放弃了请人帮忙看男看女,并告诉自己说哪怕老大夫还在,他说要生儿子,也不一定的……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程家兴把冬菇用过的小床拿热水刷过,把奶娃娃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又让他娘提前找了接生婆,估摸着该要生了,那几天家里人都是紧绷着的,就怕仔细了十个月最后疏忽大意了。说起来上次怀孕生孩子何娇杏心态炸过几回,全靠程家兴哄得好,这是二胎她心里踏实很多,之前新手上路心里没底,现在知道从怀上到生下来要经过些什么流程,心里有了数,她反而成了最淡定的那个。
    发动那天,她娘跟她婆婆忙翻了,一个跟接生婆一起在屋里守着,一个在灶上忙活,又是烧水又是炖汤。这俩心里直打鼓,怕她生得不顺利。
    跟她们胡思乱想那些比较起来,实际情况顺利得多。
    当然也不像有些妇人等不到接生婆进门就生了,她还是疼了好一阵,产道开得不那么快,打开之后憋着口气一使劲儿就出来了。
    她清晨发动的,到午时就听见房里传来娃娃的哭声,程家兴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他等不及想进去看看又怕进去之后搞得大家手忙脚乱反而坏事,只敢在房门口探头探脑。
    何娇杏发动之后,本来想让程家兴带冬菇走远点,最好出去玩一场,她怕疼起来吓着闺女。
    程家兴不肯。
    哪怕大家都说没有大男人进产房的道理,说他杵这儿没用,他还是在外面守了半天。
    起先冬菇还有心思玩,听见当娘的痛吟出声,小姑娘果然怕了,抱着老爹的腿仰头问了好几回,问弟弟怎么还不出来?娘好疼啊,让她爹想办法让她娘别那么疼。
    她爹没办法,只得告诉她:“当初你也是这样,害你娘疼够了才把你生下来,知道你娘不容易,以后要好好孝顺她,别惹她生气。”
    冬菇点点头,问:“爹你不是最心疼娘的,为啥不是你去生呢?”
    程家兴轻拍闺女的狗头:“你当是我不肯?我要能替她就好了,你娘多娇气,要不是没得选我舍得让她受这个罪?”
    冬菇还是太年轻了,她十分感动,就没再折腾当爹的。
    这要是让何娇杏听见非得问一问他,不想让我受罪你播什么种呢?!还说恨不得以身替之,你倒是替啊!
    可惜她这会儿人躺在床上,她啥也不知道,只能听见娘和接生婆说话的声音,只知道咬紧牙关忍住疼,再使使劲。
    听见屋里传来宝宝的哭声,程家兴跟他胖闺女同时伸长脖子。
    “生了啊?是男是女?杏儿她没事吧?娘倒是应我一声!”
    喊的是娘,在屋里的其实是他丈母娘,接生婆还在善后,唐氏看闺女没啥事想出来了,她刚出来就见着满脸期盼的一大一小,没吊他们胃口,笑眯眯说是个儿子。
    “从今天起女婿你就有儿子传宗接代了。”
    程家兴咧嘴笑了一下,问里头收拾好没?“我想去看看杏儿。”
    唐氏伸手将他拦下来:“闺女不想你看到她满身狼狈,等收拾好了你再进去,你去拿赏钱来,打发了接生婆再去给亲戚那些报喜,等你回来再进屋去看你媳妇儿。”
    看程家兴舍不得走,唐氏跟她保证说真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小家伙也挺好,抱着沉甸甸的,都不用请大夫把脉,看他身体就不错。
    何娇杏人在屋里,抱着儿子看呢。她听见了门外的对话,虽一身疲惫,还是露出了笑脸。
    从前总被人说她是十全九美,唯独有一点缺憾,没生儿子。
    就因为这,从冬菇出生到现在,她没少听闲话,现在老二出生了,是个带把的,她何娇杏有田有地有房有车有儿有女有会疼人的相公有商铺有买卖,往后在十里八乡的大娘婶子眼里总该是要啥有啥的十全好命人,闲言碎语能消停了。
    第157章 番外
    儿子都出生了, 程家兴才想起他还没给取名, 原想随口起个乳名随便喊着,何娇杏不同意,让程家兴往朱家跑一趟, 听听他家读书人的建议, 把家里这两个的名儿都定下。
    程家兴不明白媳妇儿着什么急,就问她了。
    何娇杏反问过来:“你可知道铁牛的大名是啥?”
    乍一下问起, 他还真有些懵, 程家兴想了想, 应说:“他守字辈,我记得是叫守信?”
    “看吧,你都拿不准,外人有几个知道他叫啥?十多岁了还是铁牛铁牛的喊着, 你说要是个闺女, 等长大了别人都说那是程家姑娘, 还不妨事,是个儿子小名喊顺嘴了我怕拧不过来,还是先把大名定下, 顺着大名喊他。”
    这么说是有道理, 可要是起了大名, 顺着大名喊着又不亲热, 就像铁牛,他大名程守信,你还能管个奶娃娃喊程守信吗?
    “要不这样, 他小名就叫二娃,咱自己人喊二娃,出去人问起来就说他大名好了。”
    这倒不错,既然知道怎么喊,何娇杏就没着急催他去老朱家,只说抽空还是要去一趟,哪怕儿子不着急,闺女都三四岁了,该有个亮堂的名字。
    婆娘交代的事程家兴一贯上心,他第二天就摸去朱家学堂,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张纸,上面写了两个名。
    程宝珍、程守业。
    何娇杏看见一个挑眉,没想到读书人也这么俗气,她问这名真是朱宏志帮着参详的?
    程家兴一摆手。
    “朱宏志是给我想了个好的,可不能用。”
    何娇杏还在坐月子,听见这话直起腰来,问咋回事?
    “朱宏志说‘嘉卉’这俩字可以,喊着好听意思也正,偏我是家字辈,这就撞了音。他又说要不叫蓁蓁,还跟我拽文,讲这俩字有出处的。它出处再大咱们寻常人理解不到,真真假假的多难听你说,我听他说了半天,得嘞,还不如俗气点,你看叫宝珍多好,人家一听就知道这是咱老程家的心肝肉。还有守业,我俩办这些家业不得靠二娃守住?”
    名字是有点俗,意思确实不差,这又是程家兴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何娇杏就没再说啥,两个娃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公婆听说之后也很满意,这点倒是在何娇杏意料之中,想想看嘛,能给四个儿子取名作富贵兴旺的,品位跟宝珍守业不就是一脉相承?
    程家兴头一回冲闺女喊程宝珍,他闺女压根没反应过来。
    小胖妞懵懵懂懂盯着他,半晌才反手指了指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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