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相思离开后没多久,严从煜身后陆勤出现了,从他们离开逍遥楼时他就一直跟着到了这儿。
    “主子。”
    严从煜把丝帕递给他:“送去赵王府。”
    “是。”
    “还有。”严从煜转过身看后头准备要收摊的老婆婆,“去把那些东西都买下。”
    这边马车上戚相思左思右想后才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是帮了小王爷的忙,这样他再查戚家的事也不至于亏欠,可他为什么告诉她这么多。
    私盐一事多大罪,查下来是要砍头的,还扯到北疆那儿,若是和外族有些牵扯岂不是还带着通敌卖国的罪名。
    她好想知道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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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巧节过后戚相思在齐家住了两日后很快回到了太医院,她开始忙着准备十一月考核的事,几乎是无暇顾及其它。
    两个月后,初秋九月时,京都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茂国公府参与私盐贩卖一事被暴露出来,其中受到牵连的还有许多,各省道盐运司多名官员参与其中,各省均有据点,从通州到株洲,永州往南还有南淮一带,上北一直到了北疆。
    而私盐一事的主谋直指当朝太子。
    太子十岁被立,二十几年虽没有大所长却也没有过错,虽说不是正统嫡出,但前后两位皇后娘娘都未诞下嫡子,所以太子在朝中也备受拥护。
    这件事一爆出后朝中几位要臣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子被冤枉,近年来几位王爷都很活跃,难保有异心,可赵王爷呈递上来的证据太过于硬实,其中还牵连到了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成王,在成王殿下哭天抢地说自己无辜时,太子背后那一连串的人更显得这件事并非冤枉。
    十年时间,太子把这私盐的买卖都走到外族去了。
    盐运司本来就是个肥差,这些官员因着替太子贩卖私盐,更是个个都吃撑的肚圆,而作为太子母族的茂家,查出来之后那钱财之力更是出乎预料。
    也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一道道呈递至皇上面前的奏章证据,令人震惊咋舌。
    十年前如今的郡北盐运司运使罗大人出任株洲盐运司提举,开始替太子办事。
    十年内平步青云升官到运使,从株洲调任到永州祁郡,之后调任通州,之后就在郡北三水任职至今。
    但凡他出任的地方都是私盐据点,而之所以没有受到朝廷怀疑,一是太子在朝保的人,二是他在任的地方功绩做得好。
    此人善用财掩事,不吝于花大价钱来给自己做脸面,地方上报朝廷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而那些地方官员,能用钱收买的用钱收买,拉着入了伙才能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溜不走,自然尽心尽力。
    京都城这儿有太子和茂国公府掩着,外头瞧着也欣欣向荣,若不是赵王爷追查多年,寻着蛛丝马迹先撬了通州宗安的,又在株洲越河三地水患时查到了一些线索,让太子和茂家先乱了些阵脚露出破绽,事情远不会查清的这么快。
    同时呈递的还有一件事,三年前太子开始招兵买马屯粮。
    天高皇帝远的永州和南淮一带成了最好的藏据点,这些年来两个地方发生的事都鲜少传到朝廷,就连巡道的官员都是事先安排。
    最后,赵王爷一击通敌卖国,直接把太子打入了无转圜之力的境地。
    ......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时戚相思还在太医院里埋头苦练,太子及党羽落马的事与她无关,赵王爷因此大获全胜也与她无关。
    皇帝的后宫没有遭到什么影响,九思巷中的太医院也就没什么动静,偶尔来喜会到太医院来找她,给她说说最近外头发生的事,余下的时间,戚相思都在忙。
    “这回不止赵王爷立了大功,誉王爷也有大功劳。”来喜嚼着戚相思递给他的药条子,眉头一皱,“怎么这次的有些苦。”
    忙着捣药的戚相思转头过来,从晾着的筛子中拿起一段咬了口,笑了:“还真是,应该是多加了黄莲。”
    来喜瞪着眼看她:“我说大小姐,这也能随便多加,你可是要我命。”
    “黄莲能清火解毒,你最近不是心火亢盛,还牙疼。”戚相思拿了一把放在他面前,“多吃点。”
    来喜恨恨咬了口:“我这心火亢盛还不是让内库房给闹的。”
    戚相思瞥了眼一旁纸上的药方,往药凿子内加了药:“怎么了?”
    “还不是入秋织染新布的事,这各宫都得添新衣服,娘娘们哪有我们好弄的。”来喜瘪了瘪嘴,就这事他好几天心烦不寐,牙都肿了。
    “要不我拜托陈太医给你开个药?”
    “你跟我说说,我自己去讨就行了。”来喜把戚相思给的药条子包起来,“你这些好用,他们还问我讨呢,吃了后一早起来口都不干了。”
    戚相思失笑:“那你多拿点去。”
    “我呀等着赏赐呢,你看着吧,誉王爷这回跟着受大赏,沈贵妃可高兴了,她一高兴,底下的人都有赏。”想到这些来喜觉得牙再疼都值得了。
    “这回赵王爷倒是没揽功。”
    “这回是揽不住。”来喜压低了声,“听说赵王爷还替被牵连的成王殿下求了情面。”
    戚相思让他把那边的碗递给自己,说起赵王爷,她倒觉得若是能都揽功,他一定不会让给小王爷。
    无非是这次事儿太大,若是他一人揽下岂不说明他自己也有虎狼之力,未免引起忌惮,所以怎么也得带上小王爷分功。
    “对了还有件事。”来喜起身之际忽然问她,“你以前不是在惠州生活了十几年,还去过永州。”
    戚相思点点头:“对啊。”
    “那你知不知道六年前永州有个大案子,三十几口人一夜之间被杀,太惨了,一把火连宅子都烧了。”
    “吧嗒”一声戚相思手里的凿子掉到槽内,闷哼了声。
    随后戚相思若无其事的拿起来:“六年前的案子?”
    “是啊,六年前的,是永州那边的官员伏法后招供的,不止这一件,可这件最骇人听闻了,这么大的案子竟然没传到这儿。”来喜啧了声,“可不是只手遮天。”
    戚相思放下凿子,将槽内的药粉轻轻拨入碗中:“那这案子查了?”
    来喜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懂这些事,但在宫中呆了这些年也知道一些门道,这种六年前的案子对朝廷来说只是小事,太子的事没解决之前,其它的根本不用提。
    来喜留了一会儿后走了,戚相思慢慢的磨满了一整碗的药粉,端着到了水房内,把药粉倒入洗干净的锅内,往里面添了几勺细面粉,加了些水,戚相思拿着勺子轻轻的搅拌着。
    药粉混着细面逐渐转了黑褐色,戚相思伸手去按,半响,手中的勺子停顿下来,最后她松开手,勺子落在了药泥中,她双手扶着板子,缓缓的蹲了下来。
    戚家的案子传到京都了。
    若是不查,太子的风波过去之后也许就搁在了刑部;若是往下查,齐鹤年势必会想办法阻拦。
    县老爷草草结束了案子,可要是刑部派人去查,小王爷知道的他们必定也会查到,她的身份,迟早瞒不住。
    她得先见小王爷一面。
    ☆、第079章
    虽然太子已经入狱,茂家也被封,但是太子的事沸沸扬扬持续到了十月底都还没停止,京都城里人心惶惶,生怕粘上和太子有关的事。
    天色暗下来的誉王府外,戚相思在巷子口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马车回来,先下的陆勤看到了不远处的身影,随后朝着戚相思走来。
    “齐姑娘这边请。”
    陆勤从巷子内把戚相思带入誉王府,走过了几个园子,偌大的誉王府内静悄悄的,戚相思跟着陆勤来到前厅,严从煜刚从通州回来,风尘仆仆。
    距离她得知消息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又不能明着和别人打听他的事,只能来誉王府这儿守着,今天是第三次。
    戚相思望着他,也不拖延:“我听说在永州抓捕的官员中有人认罪了隐瞒戚家灭门案子一事,是不是和王爷您有关?”
    严从煜洗了手,接过布巾擦干,淡淡道:“是。”
    戚相思心中微松了一口气,她猜想的没错:“那什么时候会查?”
    “齐姑娘,如今案子的卷宗就在刑部,若是要查,恐怕还要些时候。”陆勤这些天跟着王爷东奔西跑,都是为了私盐的事,别说是六年前戚家的案子,刑部压着这么多卷宗,最后事情了解后去一件件查,那也还得很久。
    戚相思也没想这么快,若是刑部很快着手,祖父和父亲留下的东西就都保不住了。
    似乎是看出了戚相思的担忧,严从煜补了一句:“私盐一事,半年内不会结束。”
    赵王爷虽然找到了铁证,可不能说明所有,十年时间,多少官员参与到了这买卖中去,得花精力下去查,就算是最终圣上不追究到底,那该查的还是得查。
    更重要的是官员的补替,多名官员落马后朝廷也紧缺人手,再加上太子的事还没审完,这些搁在刑部的陈年旧案肯定要等所有的事尘埃落定后才有空暇去顾及。
    得到了确肯,戚相思的心放了放,她也明白,从永州带回来的那些官员,若非他从中周旋,绝不会多吐露几件事出来给自己加重罪名。
    “谢谢你。”她笑看着他,不论这件事最终成不成,她都得感谢他。
    严从煜握着杯子的手微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一旁陆勤比他主子显得热情多了:“齐姑娘在外头等了这么久,还没用饭吧。”
    “不用。”戚相思忙摇头,“我...我得回去了,晚了就回不了宫。”
    陆勤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那我送齐姑娘出去。”
    送了戚相思离开后,等陆勤回来严从煜已经在书房内,换过一身衣服后坐在桌前翻着案卷,那是刚刚陆勤和戚相思说的,留在刑部内关于戚家案子的卷宗。
    陆勤把管家放在外头的粥端到里面:“王爷,赶回来的时候您就没吃东西,先吃点再看吧。”
    严从煜轻点了下桌子让他放下即刻,陆勤看那成堆的卷宗,欲言又止。
    “有事?”严从煜抬头看他。
    陆勤神情一闪:“王爷,齐姑娘回去了。”
    严从煜淡淡的嗯了声,陆勤眼底闪着纠结,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主子,您替她查这案子,为什么不告诉她。”明明卷宗在这儿,非要他说是在刑部。
    传来的是翻书的声音,严从煜没有回答他,陆勤只得退出屋子,外头守着的几个侍卫看到陆勤出来,其中一个忙拉他到了一侧:“陆大哥,齐姑娘一个人回去的?”
    陆勤点点头:“有马车接她。”
    “都这么晚了她一个姑娘家回去多不安全啊。”其中的侍卫低声道,“大哥你都送她出去了,怎么不把人送到宫门口。”
    陆勤好笑的看着他们:“怎么,之前一碗面就把你们给收买了。”
    “那也不是这么说的,王爷对谁都没这样啊。”
    几个小的都看清楚了,陆勤无奈,他深知主子脾气,刚刚那一问已经属逾越了,关于齐姑娘的事,恐怕贵妃娘娘来了都问不出一二三来。
    “王爷做事自有主张,有没有人跟着,还轮的到你们操心。”陆勤敲打过他们后离开了主院,留下两个人在那儿面面相觑。
    “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是派了人没有?”
    “那还用问,肯定是派了的,王爷做事还能比我们想的慢不成。”
    “还是你有道理。”
    ......
    夜黑风高,十月底的晚上,屋外的寒意直逼入窗。
    戚相思坐在窗前,屋内点着几盏灯,窗前的桌旁还放了盏,旁边针线篓中放了一只墨色的袖扣,另一只在戚相思的手中。
    比起刚到齐家时,戚相思的女红进步了很多,只是要把雕琢好的宝石嵌在袖扣上并不容易,她忙了几天才做好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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