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的车轮声中,车厢里图鲁勒图怒目盯着苏默,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刚烤熟的羊肉,使劲的嚼着。
    苏默眼神飘忽,“嘴大……是褒义词,嘴大吃四方,嘴大好养活,嘴大好漂亮……呃,不想嘴大的菇凉不是好菇凉……”
    图鲁勒图的嘴巴不动了,眼神中有杀气。
    苏默砸吧砸吧嘴儿,识趣儿的收了声。伸手也抓起一块羊肉扔到嘴里,含糊的道:“烤羊肉好吃吧,嗯嗯,多吃点多吃点……”
    图鲁勒图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奉上,懒得理他,嘴角却不由微微勾起个弧度。
    这一捆秋天的菠菜,成功的将苏墨的眼神儿又吸引了过来……
    土扈特部的战事已经结束,结局很悲惨,到处都是一片哀声。图鲁勒图留下两个人等着大哥二哥,自己带着阿鲁尔等人跟上了苏默的大军。
    报仇不隔夜,打了咱就跑?没门!追,追上去打回来!勇士的尊严不容轻犯!
    嗯,这是苏默说的,图鲁勒图感觉太有道理了,众蒙古少年权贵也都热血沸腾,嗷嗷叫着主动跟上苏默大军,一点儿都不用苏默费手脚。
    苏默有些小失落,智商逆差太大,完全无法体现出苏老师的睿智啊。
    好吧,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几只小羊羔成功的圈进来了。有了这几只羊羔在手,不愁达延可汗不上钩。
    从土扈特部搜刮了一辆大车代步,又把人家剩下不多的几只牛羊烤了犒赏三军。土扈特部一点儿脾气没有,反而很是欢欣。
    欢欣的原因不是苏默,而是因为能将食物俸给族人们最爱戴的别吉。
    图鲁勒图本来是不愿接受的,族人们刚遭了灾,就剩下这一点儿东西了,还要让他们拿出来款待自己,善良的菇凉有些不忍心。
    但是苏默却哪管那些,这本来都该是自己的战利品的。若不是想着圈这几只羊羔,这个小部落休想活下来一个人。如今只是拿他们点物资算什么?
    当然事儿是这么个事儿,话却不能这么说。“乡亲们的一番心意,不收怕是要伤他们的心的,以后想法多回报他们些就是了。”他如是说道。
    图鲁勒图恍然而悟,深以为然。这个汉家的少年郎果然聪明,生的又是如此俊朗不凡,而且这般小的年纪就做到了大明的钦差,我鞑靼人中何曾有过这般人物?
    小姑娘正值情思朦胧的年纪,不觉得便有些芳心可可。只不过一想起这家伙一见面就说自己嘴巴大,不由的又是气闷又是羞恼。于是,启程上了车后,便摆出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那意思自然就是你快来哄哄我,不然就那啥那啥。
    以苏默的眼光,怎会看不出小女孩的心思?好吧,这活儿苏老师最拿手,随便几个小散手而已。旅途寂寥,逗逗小美女消遣一下未尝不可。更何况,他也想从这个小美女嘴中掏一掏,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
    而即便没有这些个原因,不还是需要用这只小羊羔当诱饵吗?一个心甘情愿,主动配合的诱饵,总是好过强逼胁迫来的省心。
    “喂,你叫什么名字?真的是汉人的皇帝派来的钦差吗?”感受到某人灼灼的目光总围着自己打转儿,图鲁勒图心中得意之余,却也有些小惊慌,首先打破尴尬的气氛问道。
    “问别人的名字之前,不是该先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吗?菇凉,这是一个淑女必备的素质啊。”苏默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叫图鲁勒图。”图鲁勒图大大方方的道,随即又歪头想了想:“淑女?你们汉人是这么称呼的吗?我们蒙古人都是喊别吉的。”
    苏默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想想终还是放弃了。至于什么蒙古人都是喊别吉的,这个,苏默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急,大家可以慢慢来了解。
    图鲁勒图愕然,瞠然不知所对。半响,忽的咯咯大笑起来,稍稍嫌大的嘴巴咧着,露出里面两排整齐的大白牙。
    “哈哈,你可真谑。别吉就是公主的意思啊,什么你不急,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这姑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浑身颤颤的都趴到桌子上了,指着苏默点划着,完全没有中原女子的那种矫揉造作和含蓄。
    苏默脸有些黑,他喵的,露怯了,竟然被个小丫头片子取笑了,这真是太丢人了……..
    嗯,等等!公主?!我去!
    猛然间抓住了重点,他两只小眼瞬间睁大,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爽朗大笑的姑娘,眼中直要放出光来。
    郁闷个天的!这次大发了!随手圈来的羊羔,竟然是一只公主!达延的闺女!哇哈哈哈,这次看达延那家伙还不上钩?
    “你…….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图鲁勒图笑着笑着感觉不对,一抬头正对上苏默放光的双眼,不由吓了一跳。两手下意识的护到胸前,警惕的啐道。
    苏默晃晃头,回过神来。不屑的瞄了一眼那对小豆包,撇嘴道:“嘁,还没长全的小豆芽而已,挡什么挡,我才没兴趣呢。”
    呃!图鲁勒图当即如遭雷噬,僵在了那里。还没长全的小豆芽?!他,他他,他竟敢这么说自己!真是太可恶了!太恶毒了!
    图鲁勒图表示自己受到了高达一万点的暴击,太过分了。小脸儿绷着,涨的通红通红的,一字一顿的道:“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什么,莫名其妙。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菇凉啊,有病得治,讳疾忌医是要不得滴,这可不好。”苏默一脸的真诚,很是关切的劝道。
    图鲁勒图觉得胸闷,小胸脯急剧的起伏着,瞪眼道:“你刚才说了什么?什么没……没长全的,的那个什么。”
    “什么什么啊,到底是什么啊?”苏默充楞,一脸茫然的问道,眼底却闪过一抹笑意。
    图鲁勒图抓狂,涨红着脸怒道:“就是……就是那个……那个没长全的小……小豆芽……”
    真急了,一着急,那词儿便脱口而出。待到说出了口才省悟过来,不由大是懊恼。
    “没有,我没说过。”苏默毫不犹豫的摇头,果断不承认。
    图鲁勒图气急,“你说谎,你有!你说了!”
    “没有!”
    “有!”
    “真没有!”
    “就是有!”
    “……..好吧,我只是说,吃羊肉最好配豆芽,而且是没长全的那种,这有问题吗?”苏默瞪着眼说瞎话,无辜的看着她。
    图鲁勒图呆住,蹙眉苦思,刚才他是这么说的吗?哎呀,没听仔细,记不起来了……
    “你……真的是这么说的?”图鲁勒图鼓着包子脸,一脸怀疑的问道。
    “是,必须是!”苏默重重的点头,坚定的说道。
    图鲁勒图苦恼的抓抓头,感觉自己忽然好混乱。方才,似乎,好像是自己没听清……吧?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你……”她怀疑的抬头看向苏默。
    “好了,这莫名其妙的,咱争究那豆芽做什么,没有意义嘛对不对?来来来,咱们接着之前的话题说。呃,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摆摆手,果断打断姑娘的思索,苏老师施展绝招乾坤大挪移。
    “呃,啊?我问你……咦,对哦,我问你什么来着?”神经略粗大的别吉中招了,迷茫着双眸,呆萌的跟着问道。
    “啊,我想起来了。你问我是不是大明的钦差,还问我为何没跟大部队一起。怎么你爹,呃,就是你父汗没跟你说吗?”苏默狡猾的将话题混绕一起,趁机开始打探起来。
    图鲁勒图好看的双眉蹙起,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偏偏又一时想不起,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摇头道:“没有啊,父汗只是忽然让你们使团去了忽而忽失温那边等着。你们那个钦差老头子好烦,整天缠着我父汗签约签约什么的,还说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我和父汗都不喜欢他。哈,这下子把他们送走了,可不知有多清净了,族人们的也都很高兴呢…….”她说到最后,不由啪的拍了下手,开心笑了起来。
    苏默为牢于冕默哀三分钟,这尼玛得多招人恨啊,送走了他们跟欢送走了瘟神似的。
    “嗯嗯,那老家伙确实很烦的。整日介叽叽歪歪的,最讨厌了。”苏默重重的点头附和,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图鲁勒图大喜,笑的眉弯眼眯的:“哈,你也这么觉得?”
    苏默哏儿都不打的点头:“当然,我从不说谎话,最是实事求是了。”
    图鲁勒图就裂开大嘴笑了,两排大白牙晃的苏默直眼晕。这菇凉,笑起来有股肆无忌惮的味道,粗豪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憨态,竟是有种别样的可爱。
    “对了,母兔兔啊。”苏默眼珠儿一转,满是温情的看着图鲁勒图叫道。
    图鲁勒图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叫她。连忙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晃了晃,纠正道:“我叫图鲁勒图,不是母兔兔。”
    “哦哦,知道,知道了。”苏默敷衍着点头,“别打岔,我说母兔兔啊……”
    图鲁勒图:“………”
    “…….你可记得那个使团,呃,就是那个讨厌的老头,具体是哪天走的吗?当时还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或者说,有什么别的奇怪的人出现过吗?”苏默谆谆善诱着,引导着母兔兔思考。
    图鲁勒图很想再次重申下自己不叫母兔兔,可不等话出口,就被苏默后面的引导带偏了。
    小脑袋可爱的歪着,一根春葱似的玉指抵在腮边点着,蹙眉回忆着。
    “…….哪天走的?唔,好多天了吧,记不得了。奇怪的人和事儿……啊,我想到了。他们临行前的头天夜里,说是有几个远方的客人来拜访过父汗。大半夜的来拜访,这个算不算奇怪的人或事儿?”
    苏默目光猛的一闪,一抹寒光稍现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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