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摆着许多小摊,卖些便宜的零嘴水果,还有小孩儿喜欢的玩具。不远处,有许多挑夫躲在枫树下,拿衣摆扇着身上热出的汗。
    善男信女们为表诚心,多是步行上山,极其虔诚的人还会几步一叩首。
    但许多富贵人家的女眷走不了这么多路,都会租挑夫挑她们上山。
    这里热闹得不得了,楚楚走着路,忽然被一个卖奶狗儿的小摊吸引住。
    奶狗们被关在竹笼里,有的闭着眼睛睡觉,有的在活泼地打闹。里面有一只纯白的小奶狗,生得最为圆胖可爱,它一看到楚楚,就不断地朝她摇尾巴。
    叫声小小的,奶里奶气,怪可爱的。
    楚楚看它,它也看着楚楚。两双同样黝黑的眼睛相对而视,一样的纯真湿漉。
    那卖狗的小贩三十上下,见贺时霆和楚楚衣衫华贵,不似普通人,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热情地笑着。
    “姑娘眼光真好,这只狗崽是这窝里最机灵的。您可要摸摸?”
    楚楚没有摸,但她眼里亮晶晶的,明显对这个提议很心动。小狗崽此时软软地朝她叫,叫得她爱怜不已。
    那小贩见楚楚没动,转而对和贺时霆笑道:“这位爷,给您心上人买只狗吧。”
    贺时霆见楚楚的样子,拉着她的手,一道摸了摸小狗的脑袋,问她:“喜欢?”
    说来也怪,方才很活泼的小狗崽被贺时霆这么一摸,顿时乖得不得了,蹲坐在那里,歪头看着楚楚。
    楚楚被它萌得心颤,转身看向贺时霆,“我们养它好不好?”
    被她话里的“我们”取悦,贺时霆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
    贺时霆快就后悔了。
    这只奶狗很会撒娇,被楚楚从竹笼中抱出来后,一直黏着她不放,窝在她怀里汪汪叫。
    楚楚一副有狗万事足的样子,对它又摸又抱,爱得不行,连贺时霆都有些忽视了。
    她抱着小狗崽,把贺时霆方才给她买的牛肉干取了一条出来,喂给它吃。
    奶狗吃了,还伸舌头舔了一下楚楚的手心,酥痒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笑出来。
    贺时霆站在一旁,冷冷地道:“该上山了。”
    楚楚闻言点点头,跟在贺时霆身后,一副要抱着狗上山的样子。
    贺时霆心里冷嗤,就她这小身板,自己爬山都够呛,还想抱狗子上去。他把楚楚怀里的狗崽抱过来。
    可怜的狗崽呜咽了一声,完全不敢反抗,楚楚见他喜欢,直接把狗崽往他手上送,“侯爷,您给它取个名字吧。”
    贺时霆挠了挠这只傻狗的头,嘴上却很冷漠,“为什么要我取?”
    楚楚道:“您不是答应了和我一起养这只狗崽吗?”
    贺时霆听她说他们一起养,心里的酸意勉强消减了些,他嫌弃地打量了这只奶狗几眼,道:“那就叫它……小胖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万物皆可醋,狗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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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这只狗崽生得圆滚滚胖乎乎,腿肥得看着比同窝的兄弟姐妹们短了一截,和“小胖子”这个名字挺符合。
    但它似乎并不喜欢有人说它胖,被贺时霆笑话了,气地朝他低吼。
    贺时霆的大掌抚在它的头顶,它感受到威胁,瞬间安静下来,圆圆的眼睛委屈地耷拉着。
    楚楚见小狗崽的自尊心似乎受挫了,怜爱地摸摸它的后颈毛,为它辩解道:“侯爷,它不胖的。”
    小狗崽被楚楚撸得很舒服,爪子软软地搭在贺时霆手上,毛绒绒的耳朵立起来,尾巴晃个不停。
    可爱得楚楚心都化了,她挠了挠狗崽的小下巴,狗崽享受地奶声叫着,把她的眼眸逗得似月牙般弯了起来。
    贺时霆握住狗崽的爪子,上下摆了摆。狗崽不能反抗,嫌弃地眯缝起眼睛。那精灵古怪的小可爱样子让楚楚笑出了声。
    看在它把楚楚哄得这样开怀的份上,贺时霆勉强给它重新取了个名字:雪球。
    “雪球?”楚楚闻言,仔细看了看这只小狗崽,白白胖胖,一身软蓬蓬的毛,确实很像个雪球。
    “小雪球。”楚楚叫着狗崽子,给它又喂了条牛肉干。
    等那贪吃的狗崽三下五除二地把牛肉干吃完,贺时霆不再抱它,把它交给一个随从,让他把狗崽先带府里。
    楚楚不舍地回头看被抱走的小雪球。
    贺时霆领着她往前走,道:“走,爬山去。”
    楚楚的走得格外慢,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次小雪球。小雪球被抱走后,一直呜呜咽咽地叫着,实在可怜。
    她小声地对贺时霆请求:“侯爷,您别让人把小雪球抱走。您不想抱了,我可以抱的。”
    贺时霆瞥了她的小身板一眼,示意她看看岐鸣山有多高。
    “怎么,你要抱着它上山?”
    楚楚抱不动,她拧着小细眉想了一会,抿着唇摇了摇头。
    “走了。”
    贺时霆凤眸含笑,说完,自顾往山上走去,楚楚没办法,只好赶紧跟上。
    山路上铺着青石板,倒不难爬,这会儿天气好,风景佳,路上行人格外的多。
    贺时霆是带楚楚来散心的,不急着到山顶的寺庙中上香,因此只是慢悠悠地领着楚楚一路走,一路赏景。
    楚楚没见过这么多枫叶,铺天盖地的红,仿佛烧上天际的烈火,在阳光下,艳丽似血。
    她几乎要迷失其中,只顾着贪看景色。
    沿途也有不少人贪看楚楚的美色,都被贺时霆冷着的脸吓了回去。
    爬了一会,楚楚的呼吸便有些乱起来。
    她平日动得少,才爬了百余阶山路,路上的小孩儿们都还活蹦乱跳的,她就累了。
    白玉似的面庞染上瑰丽的胭脂色,额角微微出汗,映着漫山红枫,艳若桃李。
    贺时霆见状,让楚楚停下来歇一歇。楚楚应了好,或许是累了,声音很小,娇怯怯的,如奶猫儿般。
    左边阶梯上,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忽然停下步伐。
    为首的青年身材高大,衣冠华丽,耳鬓处有一道拇指长的疤痕,身后跟着一位美艳妇人和数十护卫。
    他被楚楚甜美的嗓音勾住,待看清她的容貌之后,脸上更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之色。
    这美人儿生得实在令人惊艳,容色清艳,身段柔曼,最难得的是那双剪水眸,清澈纯稚之至,实乃极品,他很是心动。
    贺时霆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回头,见到是鲁王周宣锐,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鲁王生生被贺时霆笑得打了个寒颤。但他平生最恨贺时霆,不愿在贺时霆面前落了下风,强撑着抬起下巴对贺时霆道:“巧了,这不是贺侯么?”
    贺时霆神色平静,和鲁王打了个招呼,闲话般地说道:“是巧,鲁王好兴致。”
    风平浪静的海面,看着无波无澜,底下实则波涛暗涌,藏着无限杀机。
    越平静,越令人害怕。
    鲁王从小到大领教过多次贺时霆的狠厉手腕,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心中一紧。
    楚楚也很紧张,对面那么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看着都不怀好意,她担忧地揪住贺时霆的袖摆。
    贺时霆感觉到身后的小动静,微侧过头,单手揽住楚楚的腰,把她整个儿藏到自己身后。
    “没事。”
    灼热的大掌抚在楚楚腰间,楚楚轻颤了颤。
    鲁王的视线顺着贺时霆的手,落在楚楚惊鸿一现的细腰上。
    他色、欲熏心,开口道:“贺侯身后这位姑娘甚是娇美。”
    贺时霆没接话茬,眼皮一撩,斜睨着看他。
    他眼里尽是杀伐果断的气势,鲁王被色、欲冲昏了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想起贺时霆做事有多疯。
    贺时霆却没发疯,还夸了他一句,“鲁王好眼光。”
    鲁王原就想要了楚楚,见贺时霆今日这么好说话,有些吃惊,但思及自己身后跟着的数十护卫,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和贺时霆要了这美人……
    他心思一动,脸上便带出几分淫邪之色,贺时霆如何看不出。
    贺时霆凤眸微眯,视线扫过鲁王身旁的美艳妇人,接着道:“可惜鲁王你娶侧妃的眼光不怎么样。”
    鲁王侧妃原就为鲁王看上楚楚的事心里有气,这会儿被贺时霆讽刺,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忍住了。
    贺时霆毫不在意她的想法,冷淡地对她下了评语:“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这般恶毒的评价,算得上羞辱了。
    当众羞辱鲁王的侧妃,等于是在下鲁王的面子。鲁王气得发噎,尚未动怒,又听贺时霆道:“不过侧妃和鲁王倒很是般配。”
    这便是明目张胆地羞辱鲁王了。鲁王目色阴沉,正要叫护卫将贺时霆抓起来,他的侧妃握住他的手。
    “难怪贺侯这般目中无人,贺侯身边的妹妹生得那样美,连绮阁的头牌也比不上。”侧妃抚了抚自己满头的珠翠,道:“恐怕在贺侯眼里,天下人俱是庸脂俗粉。”
    她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只是她暗讽贺时霆也就罢了,话里话外地又拿楚楚和妓、子比,听得贺时霆眸色森冷。
    贺时霆没了羞辱他们的耐心,指尖夹着一颗黑玄铁珠,黑沉沉,寒浸浸,凶意暗藏。
    还未动作,他的袖子被轻扯了扯。
    楚楚从他身后探出来,看着他,琉璃珠似的眼眸里含着纯然的好奇,“侯爷,绮阁是什么?”
    贺时霆闻言,神色微滞,深深地看了楚楚一眼。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哄孩子似的说道:“好人家的小姑娘不需知道那地方。”
    楚楚有点小委屈,“可是侧妃都知道。”
    鲁王侧妃特意提起她和绮阁,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有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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