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暗自得意地抬起下巴看向秦裕,这大哥若论起脑子还欠了点,三弟还没四弟有威胁力,对于三弟当然以笼络为先,找他的不痛快有什么意思?
    “走吧,大哥三弟。”秦飞说着还走过来拍了拍秦煊肩上不小心落下的雪,十足一个好兄长的样子,还不放心地叮嘱给秦煊撑伞的下人:“你这伞撑稳些,雪落在宁王肩头记得及时拍开,不然进了殿里,那热气一冲,雪化成水浸湿衣服可不好受。”
    给秦煊打伞的太监忙恭敬道:“是,奴才谨遵顺王教诲。”
    没在弟弟面前成功逞一把兄长威风的秦裕,拉下脸一马当先往前走去,其余两人则不慌不忙地走在他身后。
    秦飞时不时跟秦煊说话,问问两个弟弟对帝都的生活习不习惯,有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他这个二哥开口。
    然后秦煊就真开口了,他看着秦飞真诚地说:“我觉得我那些地不够种,听说二哥来帝都时在帝都郊区占了不少地,有些地还冒温泉。”
    秦飞脸上的笑僵了一秒,又飞快恢复:“既然你喜欢,二哥把那温泉庄子给你便是。”
    “还有四弟呢,二哥别忘了他呀。”秦煊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给,都给。”秦飞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好不容易抢先大哥一步进入帝都,抢到三处温泉庄子,这一早上就没了两处。
    秦煊得了准话真诚地跟秦飞道谢:“多谢二哥,你对弟弟真好!”
    “哪里哪里,这是当哥哥的应该做的。”得到这句话秦飞又觉得自己送出去的庄子也不算白送,按现在这情况来看,若是今后他跟大哥发生冲突,三弟四弟有很大几率会站在他这边。
    想到大哥,秦飞眼珠子一转,拉着秦煊快走几步跟上秦裕的脚步。
    看到秦煊脸上挂着笑容,而不是跟以往那般呆木的表情,秦裕有些诧异,这秦飞本事不小啊,竟能将傻子也笼络住?
    “你们俩方才在后面聊什么呢?三弟怎么这般欢喜?”
    秦煊十分上道地炫耀起来:“方才我说我的地不够,二哥就送了我跟四弟一人一个温泉庄子,二哥对弟弟真好,我真想现在就回去告诉四弟这个好消息。”
    秦裕看了秦飞一眼,嗤一声道:“温泉庄子有什么,大哥送你们一人一座山庄,那山庄里一整座山和山下的土地都归你!”
    “真的吗?”秦煊瞪大了眼睛做出惊喜状,心想这两个家伙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钱,他今天赚翻了!
    “大哥说的话那还能有假?下朝后便让人将地契与那山庄伺候的人卖身契一并给你送去。”秦裕给秦飞递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还真当他不会笼络人?
    看三弟那毫不掩饰的崇拜之色,秦裕自觉在秦飞这儿扳回了一局。
    秦飞正想说些什么,殿中便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众臣跪迎!”
    几人急忙站到自己的位置,跪下跟大臣们一起山呼万岁。
    这大朝会,除了大臣们汇报工作,便是讨论各种国家大事,秦煊很安分地站在原地当背景板。
    事实上,他上过那么多次朝会,在讨论与皇家家事无关的国家大事时,从来不会有人问到他的意见。
    秦煊也乐得清闲,上朝时便看这朝堂的暗流涌动,顺便跟各个大臣学学他们的嘴炮招数。
    不过今天还真有皇家家事需要商议,那便是皇后陵寝的建设问题,新朝刚刚建立,皇陵自然还没有建成。
    不过,自古皇帝在登基时便开始建陵寝,这陵寝秦伯璋自是不会用的,他自己就能从登基时开始建,但皇后的陵寝耽误不得。
    皇后之前的下葬,只是按照规制礼仪,举行了下葬仪式,不然就要耽误皇帝登基了,先前有大臣便提出将前朝皇帝的陵寝改建为先皇后陵寝。
    对此,反对的声音立马就在秦裕与秦飞的带头之下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此前这件事皇帝只在私下试探大臣们与皇子们的态度,今日成年的儿子们都在,皇帝才正式将这个问题摆在朝堂上。
    秦裕与秦飞依旧持反对一件,秦伯璋便将目光转到一向懂事的三儿子身上:“老三,你怎么看?”
    第16章
    秦伯璋的态度很明显,跟秦煊的想法没有冲突,秦煊肯定是要先站在他这一边,毕竟是最‘懂事听话’的儿子,不是么。
    秦煊向前一步道:“儿臣认为那陵寝改为母后陵寝并无不妥。”
    秦裕性格较为冲动,他一直认为在对待皇后的问题上他们三兄弟是一样的态度,可一向在这方面靠谱的老三此时却跟他们唱反调,这让秦裕无法忍受:“老三你……”
    “大哥,请先听弟弟说完。”
    秦飞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眼神却冷了下来:“好,我们就先听你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秦煊继续道:“前朝皇帝陵寝已修成大半,面积甚广,而前朝皇帝骄奢淫逸喜爱奢华,这陵寝在建造时必然劳民伤财,若是就此搁置,修建陵寝那些百姓的血汗可就白白糟蹋了,大哥二哥对此持反对意见不过是因为这陵寝是前朝的,可如今父皇坐拥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这陵寝自然也归我朝,对于母后来说,她本将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半途被前朝余孽所害,用他们一个陵寝怎么了?莫非你们都想让我的母亲,在死后久久不得入土为安?”
    他凌厉的眼神扫向那些反对的大臣,在这一霎那展现出来的气势,让大臣们心中一惊。
    而且秦煊没说的是,一般皇后薨逝后都要跟皇帝同葬,他母亲如今要一人拥有一个陵寝,比今后跟秦伯璋葬在一起要好得多,让秦伯璋跟母亲同葬,秦煊还担心母亲会感到膈应。
    秦伯璋对秦煊露出赞赏之色,他这三儿子果然最是懂事听话甚得他心,尤其是那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次看那些反对的大臣还有什么话说。
    他看向阶下众臣叹道:“老三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朕心甚慰,既然不能在皇后活着时给她最好的,她死后,却不能委屈她,可如今新朝初立,处处需要休养生息,启用前朝帝陵实属无奈之举。”
    话已至此,殿内大臣明白此时已成定局,再与皇帝争吵并无意义,是以大多数大臣纷纷道皇上圣明,有此帝王实乃百姓之福。
    秦裕与秦飞冷眼瞧着秦煊,认为他面忠实奸,还当他得了圣心会得意起来,结果皇帝颁下旨意后,秦煊浑身的气势仿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消失无影。
    眼睁睁看这三弟从气势凌厉一下子变成那副呆呆的样子,两人都甚为诧异,接下来在商议朝堂事物时,两人都会不经意地观察秦煊。
    他们便发现,这三弟在父皇随口用政事问他意见时,他都木木讷讷,与方才商讨母后之事时完全相反,似乎不涉及母后一事,三弟都不会对人有攻击性,他们都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
    接下来秦伯璋提起监督皇后陵寝修建之人时,一直在暗暗观察秦煊的秦裕与秦飞便看到秦煊神色一变,秦伯璋话音刚落,他便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愿前往陵寝修陵。”
    秦裕等人一惊,秦煊这个当弟弟的都提出要去后陵督建,他们这两个当个哥哥的,又怎能落于人后。
    两人随即请求前往。
    对于他们的举动,秦煊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不过只要他们不妨碍自己带四弟去后陵,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众臣纷纷赞叹三位皇子孝心有加,秦伯璋便道:“既然你们都有这份孝心,那三个便都去后陵吧。”
    秦煊又说话了:“儿臣想带四弟一块儿去,在后陵给母后守孝三年。”
    秦裕、秦飞二人看向秦煊:“……”
    两人身形一僵,三年?三年之后他们再回来这帝都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样,现在正是往各门各部安插人手的好机会,错过之后再想找到往各部安插大批人手的机会就没有了!
    可他们已经踏上贼船,此时再说下船之前的话便白说了,不仅如此,还要让父皇以为他们方才的表现都是作假,两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秦煊请旨,心里只求这三弟可别再做出什么令人猝不及防的举动来了。
    秦伯璋见状简直龙心大悦,他正愁大儿子和二儿子权势太过,身为皇子,总会有官员不自觉向他们靠拢,或者被他们拉拢,一旦形成势力,他这个皇帝的位置可就做不安稳了。
    今日老三正好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三年之后,他们再回来,大局已定,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水花。
    秦伯璋一高兴,秦煊提出要带他四弟去后陵守孝这件事,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颁布圣旨后,秦伯璋看秦煊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慈祥了。
    秦煊冷不丁跟他的眼神碰上,险些被他那慈爱的眼神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朝后,秦裕经过秦煊身边,冷哼一声便兀自走远,而秦飞则皮笑肉不笑地盯了他一眼,破天荒地什么话都没说,也径自离开。
    秦煊露出茫然的眼神,仿佛真的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为何跟上朝之间不太一样了。
    他一回到王府便告诉了秦翰这一好消息,秦翰为自己能暂时离开这帝都而喜不自禁,当即便让石头给自己收拾东西。
    秦煊忙拦下他:“先看看你要带哪些人去后陵,留那些人看家,定下随行下人后,再让他们收拾不迟。”
    “好!”秦翰应下后便颠儿着出去了,结果跑出去没一会儿又跑进来道:“三哥,今日谢府的大公子来了一趟,说是替他姐姐送衣服来,我跟他说你不在,叫他下次再来他也不听,非说他姐姐吩咐的事情今天必须办好,袁林就让他在偏厅等着了。”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瞧瞧。”这件事他刚回来的时候袁林就跟他说过。
    秦煊换下朝服便往偏厅走去,看到他进来,偏厅里坐着的少年急忙起身:“见过宁王殿下。”
    “免礼,听说你今日是来替你姐姐送东西?”
    “不是送东西,”少年涨红了脸,急忙纠正:“宁王殿下莫要胡言,我是来替姐姐还东西的。”
    这送东西跟还东西差别可大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说他姐姐给宁王送东西要勾搭宁王,他姐姐的名声就毁了。
    为此,姐姐说要还东西给宁王时,他才自告奋勇前来。
    第17章
    桓语让桓睿带来的是一个包袱,那里面的东西,他很好奇,但他姐姐没说他能看,他也不敢悄悄打开看。
    把东西交给秦煊后,他也不说告辞,就坐在原位眼巴巴地看秦煊。
    秦煊瞥了他一眼,暗道这小孩儿还挺有意思,便也当着桓睿的面慢慢打开那包袱。
    他的动作很慢,桓睿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眼瞧着那包袱就要被秦煊打开,谁知,秦煊手一顿:“罢了,本王回房再拆开。”
    桓睿:“……”他真的很想看!那包袱里的东西提在手上轻飘飘的,一摸就知道里面装着的是布料或者布料做的东西。
    他得看看是什么玩意是些女儿家不该送的东西,他便当场拿回去,绝不留下那些东西在别人手里,让它成为今后有可能伤害他姐姐的物件。
    桓睿斟酌着道:“我想殿下还是当面拆开比较好,若是东西有损坏,我便回去给姐姐让她再换好的给您。”
    “也成。”秦煊好笑地看他一眼,还是拆开了包袱,展开包袱里的外袍,当初那些被暗器弄破的地方都已经补好。
    桓语女红不错,若不是秦煊还记得当时破损的地方在哪里,恐怕还看不出来。
    而桓睿看到他手上的男子外袍,很明显是按照宁王的尺寸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桓睿看来,姐姐就算要还东西给宁王左不过是赔给他的绣品之类的东西,哪曾想竟是外袍,所以姐姐为何要还他的外袍?难道是姐姐亲手给他做的?
    难不成,他们……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桓睿不敢直接问秦煊,当即便想告辞回家问问姐姐。
    万一姐姐真跟宁王有什么,他就……,桓睿想了想,他还真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件事肯定不能告诉父亲,更不能让继母知晓,他思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了祖母。
    桓睿告辞离去,临跨出偏厅门口时,听秦煊说道:“桓姑娘手艺不错,张岩替本王拿着这件,本王试试桓姑娘送来的那件,嗯?这外袍上怎么还有些香味儿?”桓睿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看他慌忙离去的身影,秦煊坏心眼地笑笑,说道:“这姐弟俩都挺有意思的,对吧?”
    张岩侍立一旁,他没见过桓家的姑娘,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且他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点点头,反正王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好在秦煊只是自言自语,没打算得到什么回答:“好好收起来吧。”他将外袍交给张岩。
    张岩捧着桓睿还回来的外袍离开,将这外袍送到秦煊的衣帽间衣帽房,衣帽房的侍女想接过他手上的外袍,张岩却避开她的手,亲自找来一个箱笼单独放好。
    还在离开之前对衣帽房的侍女做了个重要物品的手势,待那侍女表示明白后,他才放心离开。
    回家后,桓睿直奔桓语的院子:“姐姐!姐姐!”
    桓语放下手中正在绣的帕子应道:“你这是怎么了?走得这般急,难道被宁王殿下吓着了?宁王殿下严肃起来时,看起来确实挺吓人,但他是好人,你不用害怕。”
    听到桓语的话,桓睿暗道一声糟糕,姐姐怎么对那人这般了解?
    “姐姐你是不是跟那宁王……”
    桓语点头:“是啊。”她跟宁王见过,宁王当初还特地派护卫单独护送自己回家。
    若不是他这一善举,父亲恐怕不会下狠手查明那些追杀她的人,那件事之后,继母便被夺了管家权,在善堂思过一年,这些大弟不是都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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