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久等不到太子的回答,脸色红了又白,整个人尴尬得不行。
    过了许久,太子似乎终于想起了太子妃这个人,笑:“怎么就不好事了?孤前段日子与父皇针尖对麦芒,只要一个引子,就能摧毁我们的父子感情,若是没这件事,再拖下去,谁能保证孤不会被人抓住机会拖下储君之位?”
    他能感觉到,若非父皇对他确实疼爱,所以一直刻意忍耐,也许自己前两年就已经被废了。
    近两年,父皇对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最顶点,他若是再不想办法从父皇眼底消失一段时间,也许不久之后,等着他的,就是废太子的诏书。
    如今被禁足,虽然可能引起自己阵营的官员倒戈相向,但对他来说,仍旧是利大于弊。
    所以,除了启圣帝要将他禁足三年的时候,他是真的,从未对自己三年后的处境产生过半点担忧。甚至于,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被禁足后,那些兄弟跟看到夺位曙光似的拼命蹦跶的丑态,他就忍不住想笑。
    “啧,孤这个当儿子的,还真不如……这个当属下的了解父皇呢。”
    ——
    荣国府
    贾敬看着贾代善,如遭雷击:“二叔叔,您的意思是,那个侍卫,是您的属下?”
    贾代善轻撩眼皮:“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贾家不是站在太子一方的吗?”贾敬满脸的不敢置信,只觉得刚才听到的消息简直称得上他这辈子听到的最荒谬的话,“您让太子禁足三年,贾家怎么办?”
    启圣帝年纪已经不小了,六十多岁,历史上这个年纪死去的皇帝不知凡几。
    三年?真不怕这期间出事?
    贾代善眼神复杂,目光转向皇宫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良久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是皇上真的在这三年内出了什么意外,对贾家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贾敬瞪大眼:“若皇上……最后上位的可就是太子!二叔叔,您糊涂了?皇上可没有废太子!”
    贾代善欣慰地看着贾敬:“你能注意到这点,我很高兴。”
    “二叔叔!”
    “正因为皇上没有废太子,若真出了事,对贾家才最好。”
    贾敬一头雾水,只觉得贾代善这话前后矛盾,根本不懂其中深意。
    “敬儿,有时候一味的进攻反倒容易激起敌人血性,己方付出大量人员伤亡,也不一定能换取胜利。”贾代善神情冷漠,似是回到了战场之上,“有时候以退为进,更能带来我们想要的结果。”
    贾敬一愣,旋即张大了嘴:“二叔叔,您的意思是……”
    “那侍卫会出现在命案现场,太子知情。”贾代善叹气。
    他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还担心太子妇人之仁,却没想到他在犹豫之后,立刻同意了他的做法。
    “那内阁大学士一家……”
    “早就暗地投了八皇子,”贾代善一生最恨的就是背叛,“他既然敢做这背信忘义,两头讨好的事,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也是他罪有应得!”
    “可被害的那户人家……”
    贾敬对上贾代善冷漠的眼神,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只能颓丧地闭嘴。
    作为从小熟读儒家著作,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读书人,就算贾家才是贾敬心中的第一位,可若是可以,他并不希望害了其他人。
    更何况是这等骇然听闻的灭门惨案。
    贾代善对自己这个侄儿的性子足够了解,自然知道他心中想法。他见贾敬情绪平复,这才开口:“虽然我并不在意那户人家的性命,可太子仁慈,除一开始那人,那户人家并无一人死亡。”
    贾敬猛地抬头:“二叔叔可是说真的?”
    贾代善点头。
    虽然真正救了那户人家的,并非是他,也不是太子。
    ——
    这日早晨,贾数与林如海一起早起练武,又用过早膳,便一起去了鬼工院。
    因为自映画的机器卖得不错,甚至许多其他地方的商人听说之后,也找人前来购买,这机器就有些供不应求。又加上一些权贵因为得知许多公主郡主手上有了贾数赠送的机器狗,能跑能叫,十分羡慕,也有催促林家另开一家专门售卖的玩具店。
    为了满足客人需求,贾数不得不扩招了人手,不但在外以高薪雇佣手艺匠人,连自家庄子上的手艺人也都弄到了鬼工院学艺。
    两人赶到的时候,鬼工院内正干得热火朝天。
    按照常例,两人先问过又制了多少机器出来,又卖出了多少,然后就去了黄履的院子。
    一如往常,黄履仍旧在埋头专研他那些宝贝机器。
    贾数只是遥遥看了一眼,并未打扰到他。
    “那些人趁着招人,也进鬼工院?”林如海凑到贾数耳边,小声问话。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贾数耳朵上,引得她耳朵一阵发痒,忍不住伸手揉了下,回头看向林如海的眼神就有些嗔怪。
    林如海愣了下,随即抿唇笑了起来。
    贾数没理他,带着人就往黄履院子的旁边走。
    走了十来步路,又见到一个院子。相比较黄履那边又是安装玻璃,又是专人伺候打扫,这个院子显得有些破败,地上满是落叶杂草,与鬼工院的其他地方简直不像是一个宅子。
    两人将身后的丫鬟小厮都留在了外面,这才走了进去。
    才踏进主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其声断断续续,又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仿佛下一刻就能将肺给咳出来一样,听着难受得不行。
    林如海神情凝重,压低声音:“他们生病了?”
    贾数摇头叹气,以同样的音量回答:“如海,你总不可能认为他们一点伤也没受?”
    就算有人配合,可若是他们一点伤都没受,一点血迹也没有,其他人也不可能相信人死了。
    林如海心神不安:“不是说换了死囚?”
    “那是在其他人走后的事。”贾数摇头,“那大学士的嫡次子才打死人,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想将他们灭门,你觉得这么短的时间,足够将人换掉?”
    更何况,那些人为了万无一失,可是一直有人在外守着,根本没有机会将那一家人换出来。
    眼看着就要进屋了,两人纷纷住嘴,没有再说一句话。
    院子很大,主屋却不算大,但里面却或坐或躺,足足安置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身上都受了伤。
    其中受伤最轻的壮年男子见到两人进来,当即面露戒备,眨眼就冲到贾数二人的面前,挡在所有人身前:“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贾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林如海。
    没办法,这个男人虽然是对他们两个问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如海。
    林如海犹豫了下,道:“这宅子是我的。”
    那壮汉迟疑片刻:“真的?”
    贾数早就料到这样的场景,干脆袖口掏出一张房契:“这是这栋宅子的房契,你看看?”
    那壮汉接过,扫了一眼后直接跪地对着夫妻俩叩头:“多谢恩人相救!”
    林如海赶紧将人拉起,神色愧疚:“并非我们夫妇救了你们,而且,我们也没能将你们毫发无伤的救出来,实在有愧!”
    那人摇头:“我知道恩公为难。”他顿了顿,苦笑,“就在出事前些天,我就发现我家附近出现了一群行事鬼祟的陌生人,我仔细观察过,他们整日流连在我家附近,仿佛是在监视我们一家。”
    “我甚至想过逃跑,却因为行事不够谨慎,被他们发现了行踪,最后全都被抓了回去。”
    若那群人不知道他已经发现力他们的行踪,他们一家想逃,倒还简单一些,自从被发现后,便彻底没有逃脱的希望。
    他原本以为必死,却没想到最后还能活下来。
    壮汉想到这里,又跪下对着林如海夫妇磕头:“恩人救我全家性命,若有需要,只需告诉我一声,我一定舍生相报。”
    其他受伤之人,除仍旧昏迷的外,也都出声附和。
    林如海吓了一跳,赶紧让他起来。
    等将所有人安抚下来,贾数才说出自己的疑惑:“我怎么觉得,你们一家不像是普通人?”
    壮汉笑容愈发苦涩:“回恩人,我们一家都是镖师,只不知得罪了谁,才惹来这杀身之祸。”
    贾数愈发疑惑:“你们不知?”
    壮汉摇头:“不知。”
    “就在你们出事前一天,你家的小儿子在花楼与内阁大学士家的嫡次子争抢花魁,不慎被打死。这事,你竟不知?”
    壮汉茫然:“我们一家都在,哪儿来的小儿子?”
    这时,一个躺在床上的妇人挣扎着起身,想要说话。
    旁边的人连忙将人搀着坐起,那妇人喘了口气,这才开口:“夫人可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贾数扭头看向林如海,那人当场死亡,然后就被送进了衙门,之后因为牵扯到灭门惨案,又被转交到了大理寺,从头至尾,她都没机会去看那无辜惨死之人究竟长什么样。
    林如海身为男子,又是为官之人,倒是能出入这些地方。
    只是……
    林如海摇头:“并未见过。”
    那妇人倒也不失望,仍旧开口说:“按理说,我们一家都在,是不存在一个小儿子的。”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她似乎有些受不住,开始猛烈地喘息起来。
    贾数想让她住嘴,又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犹豫之下,没能及时制止。
    那妇人已经缓过来:“可我家确实还有一个儿子。”
    那壮汉似乎明白了妇人说的谁,脸色阴沉得吓人:“你别说了!”
    那妇人看着壮汉,叹了口气,听话地没有再说。
    壮汉深吸一口气后,道:“若是没错,那人应是我养子。只是早在两年前,他因为私吞客人托镖局运送的货物,已经被我逐出了家门。”
    “之后,我曾打探过,听说他得了贵人青眼,开始为贵人办事,每月赚的银子颇多,只要有空,就会流连花楼,活得十分惬意。”
    “他发达之后,也从未回过镖局。”壮汉神色变幻不定,“他与镖局已经老死不往来。”
    但就是这么个人,却给镖局带来了一场灭门之祸。
    “他叫什么?”
    “钱磊,不过后来听说他改了姓,叫崔磊。”
    ——
    “是不是你做的?”大公主看着十二皇子,神色沉冷。
    十二皇子失笑:“大皇姐,弟弟的人手已经被你走了七七八八,就算弟弟想,也没那能力给太子挖这么大一个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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